危险游戏

第103章

第103章

江北咽下嘴里的一团饭,顺便帮男人舀了碗汤,一面回答道:“还行,等攒够钱了,我就自己出去租个套间,跟人合租还是不大方便。”

这些都是应付外人的场面话,江北心里可不这么想,他这两年总是时不时生出这样的念头:当年要是咬咬牙,哪怕是四处借钱先把惠山区的房子给买了,周明也不至于到死都没能在北市有个家,有了家,傻大个就成不了孤魂野鬼。

“有点凉了,我去锅里再盛点。”江北端着汤碗进了厨房,掬了捧水龙头下的水,马虎地抹抹脸,又把手和脸楷干了,去锅里盛汤。

等他捧着汤碗出来,又是说说笑笑的模样,“喏,你再尝尝,我刚才磕了点胡椒粉。”

沈慕南给自己盛了小半碗,仰头喝下去点,抿了抿唇,“比刚才好喝。”

得来夸奖,江北作势还要给他再添一碗,沈慕南挪开碗,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喝不下了。”

江北冲他笑了笑,没说什么,闷头扒拉起碗里的饭米粒。

如今,他真是不管何种模样,都惹人心疼。

沈慕南别开了眼,走去客厅坐了坐。所谓“客厅”,就放了一张木头床和一张塑料凳子,那是欧阳小聪的地盘。

江北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吃完饭,又一个人去厨房默默地把锅碗给洗了,沈慕南半天不说话,在客厅的垃圾桶里磕下了厚厚的一层烟灰。

男人有点烦躁,偶尔会撩眼看看几步之遥的江北,江北把客厅的电视打开了,拿着遥控器在切换频道。

“你自己调吧,我去洗个澡。”江北把遥控器丢给了沈慕南。

房子隔音不好,水声哗啦如同就在耳边,后来,江北踩着湿漉漉的拖鞋,一边擦头发一边倚坐到男人身边,男人的定力发挥到了极致,却也煎熬。

沈慕南突然起身,刻意去忽略这一股沐浴露的清香气,他神色晦暗,声音是不自然的干涩,或许是烟抽多了的缘故。

“我先回去了。”

江北仰头眨了眨眼,遗憾道:“这么早就走啊,我还想把你带过来的蛋糕分着尝一尝呢。”

“我不爱吃甜的,你留着吃吧。”

“我送送你。”江北把衣帽架上的大衣递给男人,自己随便套了件羽绒服。

正巧,欧阳小聪回来了,他两眼咕噜一转,大约有了点想法。

“你去哪儿?”小聪问江北。

“我朋友要走了,我去送送他。”江北拍了下男人的后背,“走吧。”

两人肩并肩地走,月亮下,胡同口的那家杂货店虚掩着门,店老板的影子隔着门缝摇摇闪闪,天还是很冷,枝丫光秃秃的,如同一只只参差不齐的大掌在路面上投下来的影子。

走了几步,江北站住脚,精灵似的眼睛望着男人,“回去开慢点。”说罢,又抬手替男人理了理大衣领子,十分自然。

沈慕南的墨黑眸子直直地盯着江北,半晌,嗓子里沉声道:“外面挺冷的,回去吧。”

江北当着男人的面,哈了口气,拢在掌心里搓了搓,笑道:“还真挺冷的,那我回去了。”

“嗯。”

江北转身小跑了几步,忽然又扭过头来,带着狡黠般的顽皮,“谢谢你送的蛋糕,我回去就把它吃了。”

他俩在胡同里对看着,江北招招手,一溜烟跑没了影。

男人坐回车里,沉默许久,他最后给庄严打了通电话——

“帮我查查他这两年都在干些什么?”

“是江先生吗?”

沈慕南燃上一支烟,吸了一口,冷声道:“尽快吧。”

江北开门回来的时候,欧阳小聪正在研究桌上的巧克力榛果蛋糕,哈喇子就差点流了出来,一副觊觎很久的馋猫相。

“蛋糕你买的啊,这包装真高大上。”

江北挑挑下巴,“拆开来吃吧,刚那个朋友送的。”

“潜在发展对象?”

“算是吧。”江北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门外是欧阳小聪的扩音式大嗓门,“蛋糕你不吃啦?”

卧室的衣柜里藏了一只小皮箱,江北平时很少去打开,里头是周明生前的一些东西,他从箱子侧兜掏出了两本小红本,仔仔细细用袖子把封皮封底抹了一遍,又原封不动放了回去。

闹钟的时针已划过“9”,他脱了外套躺到了**,两眼巴巴地盯着天花板看。

路灯隐隐约约地从玻璃窗外透进来,先是床尾亮了,然后床头渐渐也被照亮了,就只有他,不前不后长夜漫漫。

[他上钩了,你以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发完这条短信,江北一个人闷在被子里想了会儿以前的事,这么久了,他已经不想再去深入人生,随便过过吧。

“凡是人间的灾难,无论落到谁头上,谁都得受着,而且都受得了。”

翌日上班,几个同事和老板凑在一块七嘴八舌, 唾沫星子横飞, 老板的5.5英寸手机屏如众星捧月被人供在办公桌上, 一齐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