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劣王爷淡然妃

第七十四章、凊依之死

天边云际,残阳如血,散发着瑰丽的妖冶,似乎印证着某种不幸。

马车随着黑马,一路狂奔,最终在宿命的地方停了下来——军营。

“来者何人!竟敢驱车直入。”马车被守军将士拦住,其中一个小兵扯大嗓门嚷道。

“放肆!我乃林少尉,还不放行!”林克怒斥道。

守门的一个小将认出林克,忙恭恭敬敬的答道:“原来是林少尉,敢问马车之上是否是将军。”

“正是将军与王爷。”

小将闻言,面露欣喜之色:“我等已在营外守候王爷与将军多时了。圣上有令,若王爷与将军归来,便即刻去主帐,有要事相商。”

闻言,车内之人沉默片刻,却听绝尘的声音响起。

“王爷,正事要紧,妾身一人,无妨。”话音落地,素手掀起紫色车帘,一身穿白色皮裘大衣的少女,解开其中一匹马的缰绳,翻身上马,策马而去,动作利落干净。

不远之处,军营之外,后山之旁,可见一群将士。数名将士或跪或站,表情或哀或严肃。萧何手握绿萧,站在一堆堆起的干柴草垛旁,身旁的阿金手上拿着一只火把。火把之上,火光妖冶,映照着阿金的脸,落下一半的阴影。萧何一身黑衣,静谧儒雅,衣摆随风摇曳,眉宇间多了点无奈,少了些许风华。

他转头见秦寒君下马朝这边跑来,脸上闪过一丝的差异,眉头微皱,挥手朝阿金示意。

“不——”

似乎预见什么似地,秦寒君一声哭泣的大喊,想去阻止,阿金却早将火把丢入干柴草堆之中。于是,烈火随风而起,带着莫名的哀伤。

“不!你们怎么可以!凊依她……她……”秦寒君早已经泣不成声,她朝燃起的火堆扑去,没人阻止得及,火舌舔过她的皮裘,燃了起来。

阿金见状,手忙脚乱将皮裘解下,扔在地上用脚踩,将燃着的火扑灭。所幸阿金动作及时,秦寒君并没烧及皮肤,可惜白色皮裘却被烧出了个大洞。但,秦寒君却是未曾所闻,双目呆呆地望着那团烈火,固执地冲过去。

“君儿,死者已矣,你不要太执着了。”萧何一把扯住她,不让她再靠近火堆。

“公子,凊依她真的……”她看着他,一颗颗眼泪中眼角滑落,她泪流满面的望着他,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听见一个‘不’字。

“是。”他轻轻一叹,抓着伊人的手更紧了,眼角却无法控制的停留在,她那**的白皙,白皙上满是吻痕。

“放开我!”她看了眼他的手,看透他的意思,冰冷斥道。

“君儿!”

“放开!”

“很危险!”

“啪!”一声很响亮的巴掌,落在了萧何的脸上,他一怔,却依旧固执的不肯放手。

明明没有风,但两人的衣袍,都起了一阵飘动。

她望着他,因为悲伤双眸显得更加迷离,而他望着她,依旧风华儒雅,脸上竟会泛起一层异样的涟漪。

他的君儿!曾经最爱他的君儿!那个从来对他温顺的君儿,居然动手打他了!原来,当心分开太久,情是会变的。呵!真不愧是情圣呐!三少!他的君儿,已经完完全全,不再属于他了。

“公子医术尽得姑姑真传,凊依又怎么会死!”当时,黄酮伤势严重,一剑穿心,危在旦夕,他却能轻松的将她救起。如此了得的医术,凊依怎会死!

“你不信我。”她居然会不信他!

“回答我!”

“君美人,这事不怪萧大美人!我们赶到时,凊依姑娘已经被乱刀砍到血肉模糊,能够撑到听闻你安然的讯息,已经是奇迹了。”一直沉默的阿金开口说道。

“血肉模糊?”秦寒君听到自己有一种几不可闻的悲凉腔调说道,有着止不住的颤抖。

“是。”阿金觉得自己回答竟是如此残忍。

就因为怕她会这样,所以萧何才决定瞒着她,将凊依的尸身火化。君美人有惧血症,加上幼年患有心疾,又与凊依感情甚笃。如今凊依死于非命,她定会悲痛欲绝,若是再见到凊依惨死的样子,萧何怕她会熬不住,定会引发心疾。

“她……是怎么……死的。”凊依的轻功甚好,就算不能救人,起码也能自保,怎么会死的如此的……

“君美人,你现在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我看还是……”

“说!”秦寒君甩开萧何的手,瞪着阿金说道。

阿金一愣,她从未见过秦寒君如此失态的时候,一下子呆住,没能反应过来。萧何见状,轻轻一叹,他的君儿原来是会失控的啊!

“不要为难金姑娘了,我告诉你。”

原来,当日秦寒君与成信虽然成功雪埋偷袭人马,但敌人狡猾,居然在山下设下埋伏。当时人马已经不多,林克与七成的将士留下来退敌,拖延时间,由凊依带着余下将士掩护公主撤退。本来以凊依的胆识,与林克互相配合,定可护公主周全,安然而退,不料途中横生变故。

“什么!凊依她们又折返回去!”秦寒君几乎不敢相信,一向聪慧的凊依,居然会做出如此草率之事。

“是。因为,她们在逃跑途中接到一封信,公主贴身伺婢红奴的求救信。”

“所以她们折返了?!”

“是。不料红奴乃敌方奸细,她们中伏,损失惨重,凊依为救公主,这才……”

“她们为什么折返?”明知是计,为何还要自投罗网,她了解凊依,凊依绝不是愚善之辈,怎会为了救一人性命,而罔顾大局。

萧何闻言,低头沉默,秦寒君见他又做隐瞒,心中气恼,眼眸眯起,涌起的寒冰。

“公主说‘她不能罔顾他人性命,一个人也不能少。’并以性命相要挟,凊依无奈,只好折返。”阿金伸手按住她,低声说道。

“一个也不能少?!”秦寒君一怔,双唇微张,随即冷冷一笑:“一个也不能少!我倒要问问,到底公主的‘一个’到底是指谁!”说完甩开阿金的说,脚尖点地,轻跃而起,萧何本想拦她,却被阿金一手抓住。

“不可,萧何公子。”阿金摇了摇头,如此一扯,秦寒君已在数步之遥,就算萧何有心拦她,也是无力为之了,只能放任她离开。

“金姑娘,你可知道君儿此去是哪。”

“我知道。”

“知道,你还拦我。”

“君美人的脾气,公子该比我更了解,她认定的事情,谁拦得住。”

于是,萧何的眼神有那么一瞬的犹豫,他低头轻抚绿萧,就如当日秦寒君那般,小心翼翼。

“不拦,她会受伤害。”

“拦她,受伤害的却是公子。”

萧何一怔,看向阿金,见她一脸真诚,黝黑的脸上,没有昔日的俏皮,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温柔。连她都看出他的不舍,他真的有可怜、不堪到如此地步么!

燃起的火焰,愈烧愈烈,风过,吹得萧何的黑衣猎猎作响。半晌,他扬手将那把珍爱的绿萧扔入火中。

阿金诧异:“公子这是为何!”这可是天下一的‘冰琉璃’啊!就此毁了,多可惜!

萧何淡淡的冲她一笑,神色依旧那么儒雅、风华绝代。他转身离去,只听到他似是自言自语的朗声念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哈~都说‘侯门一入深似海’,原来……萧郎亦能成路人呐!!!罢了罢了,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无所可怨。你我定情之物,亦不需再留世间。”

阿金望着萧何离去的背影,带着淡淡的寂寞、萧索、哀伤。

一直凝视着的双眸,雾气沉沉,有着浓浓化不开的情绪,只听她自嘲一笑:“萧郎啊萧郎~你只道世间除了秦寒君,再无人配持有萧家信物,所以你让‘冰琉璃’随情而逝。你从来就只知道向前,却不知回头看看。你可知,世间好女子,并不只秦寒君一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