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对家祖宗成了我的金手指

第66章 往矣

院子里, 一张黑白遗照摆在花圈之中,骨灰盒放在供桌之上,地上火盆熊熊燃烧, 纸钱飘飞。

黄鼠狼对着遗照正在抹眼泪:“主人,呜呜,你死得好惨!”

它哭了一会儿坟,余光一瞥, 抽空给一旁嗅着隔壁院子饭香的小土狗擦一下口水。

今日正好是中秋, 封家原本打算叫上陈韫和其他妖魔鬼怪一起过节的,但被陈往矣这个不速之客打断,陈韫就让封不对他们家自己先开饭了。

旁边, 和遗照一模一样的陈往矣正跪在倒扣花盆上面,花盆里的茶花已经被花妖——就是之前给小土狗梳毛的漂亮女妖种到院子里了, 开得娇娇艳艳,仿佛正在围观陈往矣跪花盆。

陈往矣一脸欲言又止:“外甥啊……”

在叶青姜等人兢兢业业地吹拉弹唱,哀乐齐鸣中,陈韫冷冷道:“给你两个机会,要不然就是你已经死了, 要不然就现在再给我死一遍。”

陈往矣果断:“我死了。”

陈韫对叶青姜示意:“行, 超度,下辈子投个好胎。”

叶青姜指尖魔气四溢:“好嘞。”

陈往矣惨叫道:“等会儿等会儿, 下地府都有个进阎王殿的环节呢,我能不能解释完再死?”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顾沉璧那边瞟, 露出求援的神情。

顾沉璧缓缓伸出手拉住陈韫, 陈往矣面露欣慰, 却见他把陈韫往后拉了拉, 轻声道:“往后站点, 等下别被血溅到。”

陈往矣:“……”

陈韫干脆坐到搬出院子里的椅子上,翘着腿,冷酷道:“行吧,就听你说说看。第一个问题,这是你第几次假死了?”

陈往矣:“啊?”

陈韫低头喝茶:“一千年前,天衍道人也是你吧?”

陈往矣看向顾沉璧,顾沉璧瘫着脸,毫无波澜。

陈往矣叹了口气:“是我。”

这一声砸到了实处,陈韫虽然已经已经有八成把握,但还是忍不住颤了颤眉眼。

陈往矣和天衍道人是两个谜团,而把这个谜团凑在一起,是从他通过幻蛇看到顾沉璧的记忆开始的。

在顾沉璧的记忆中,虽然天衍道人和陈往矣长得完全没有相同之处,性格也截然不同,但一个人细微的神态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哪怕他再怎么骂陈往矣是个王八蛋,但毕竟是曾经朝夕相处过的亲人,只要多看几眼,总能透过完全陌生的皮囊,看到一些熟悉的痕迹。

陈往矣又叹了口气,转向顾沉璧:“徒儿啊。”

顾沉璧给陈韫续了杯茶,面无表情道:“不必。天衍门前任门主也在千年前死了,衣冠冢应当还在西山上才对。”

陈韫接话问道:“那位死了的前任门主,你是怎么到我舅舅身上的?别跟我说你转世之前没有喝孟婆汤。”

“二十年前。”陈往矣顿了顿,露出苦笑:“这具身体的原主生了一场大病死了,而我正好在长安附近寻访线索。机缘巧合之下,我来到了这具身体上。”

陈韫忽然问:“外公知道吗?”

陈往矣轻轻点头:“你外公是个很好的人。”

陈韫垂了下眼睛,又问道:“这一千年你一直以魂魄的方式存活于世?”

“准确来说,我是在二十年前才苏醒的。”陈往矣答道:“其余时刻一直在沉眠和等待。”

“等待?”

陈往矣深深看向陈韫,笑了笑:“等待你的出生。”

陈韫一怔。

“你看,这实在是个很长的故事。”陈往矣面露痛苦:“所以外甥啊,我能不能站起来说?”

陈韫正迟疑着,顾沉璧俯身在他耳边,淡淡道:“他既然都能死而复生,跪一下肯定扛得住。”

陈韫反应过来,冷酷道:“谁是你外甥?不想接着跪就长话短说。”

“呃……”陈往矣:“行……行吧。”

陈往矣深吸一口气,道:“一千多年前,在我还没有收徒之前,有一个自称来自未来的人找到了我。”

周围的几个人面露惊讶,陈韫一顿,但没有打断。

陈往矣继续道:“这个人告诉我,再过几年之后,魔祸将至,但天地间唯一能终结魔祸的凤凰却陷入沉眠。为了挽救苍生,必须找到能暂时代替凤凰的两个人选……于是我云游天下,四处寻找,最终找到了世间唯二合适的两个人。”

叶青姜忍不住道:“所以你一早就知道顾挽秋会被烛龙蛊惑,也一早就知道她会成为万魔之主,但是却坐视事情发展?”

“是。”陈往矣沉着道:“魔气弥散人间是必然,没有挽秋,也会有另外的惨剧发生,这已经是最快的解决方式。”

叶青姜冷下脸,骂了句脏话,掏出烟。

“随后的事情果然像那个人所说的那样发展。魔祸暂时得以解除,神州获得了千年的喘息机会。”陈往矣低声道:“尽管确实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陈韫余光看向顾沉璧,发现他依旧表情无波无澜,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忽然间,陈韫识海不断传来驳杂的信号,疑惑地微微侧头,才发现顾沉璧一边出神,一边在无意识地摩挲那只玉雕红鸟。

细细秋风中,陈韫触碰到一阵倏忽而过的痛楚。

陈往矣继续道:“而我则需要继续留下来。因为那个人告诉我,这件事没有彻底结束。因为烛龙没有那么容易死。而真正的战场,在一千年后。破局的关键,在于你。”

他看向陈韫。

陈韫道:“所以,救下龙子、放置溯光轮、包括在岩石天坑外放置的岩片,都是他告诉你需要做的?”

陈往矣点了点头,轻声道:“是。”

陈韫沉声道:“那个告诉你这一切的人,是不是叫谢平溪?”

陈往矣沉吟片刻:“事实上他始终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我。但是我的猜测也是这样。”

“据我所知,二十年前,谢平溪确实以生命为代价,同时使用过一次盘古眼和溯光轮。”陈往矣道:“在你出生的时刻。”

陈韫忽然一顿:“他是……”

陈往矣点了点头:“你父亲。”

陈韫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他把茶杯放下,以手抵住额头。

现在一切都似乎已经理顺了。

以他的出生作为支点,谢平溪以盘古眼预知未来,再用溯光轮回到过去,将所有的一切告诉天衍道人,并由此展开所有的一切安排布置。

那是一场穿透时间的博弈。

一只微凉的手伸到他后颈处,施力按了按,陈韫瞬间回过神来,反手握住那只手,摸到那枚玉雕小鸟,硌手的触感,提醒他所身处的此时此刻。

“那么,我就是凤凰,对吗?”

陈往矣道:“从目前的所有信息来看,是这样没错。”

“如果要彻底化解世间魔气,击败烛龙。那我需要怎么做?”陈往矣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其实不必要问,陈韫自己也有答案:吸收完世间的魔气后以心火涅槃。

但涅槃代表着什么?

他没有作为凤凰的任何记忆,传说中凤凰高洁,非醴泉不饮,而他一个满身烟火气的人跟凤凰实在八竿子打不着。

他陈韫完全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个体。

假设涅槃之后他依旧能够重生,但他还能保持原有的性格和记忆吗?

他还算是原本的自己吗?

握着他的手忽然紧了紧,顾沉璧低声道:“陈韫。”

陈往矣看了他们一会儿,谨慎道:“当年那个人并没有告诉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告知我的命运到此为止,所以往后都是未知数。我觉得关于接下来怎么做,我们可以慢慢商讨……例如……”

他再次痛苦地摸了摸膝盖,虚弱道:“我是不是能先下来?其实我是想回来,跟你们过个中秋的。”

——

陈往矣终于得以从花盆上下来,换成在平地上面接着跪。

小土狗从他面前颠颠儿走过,他心酸地喊了声:“儿子……”

他便宜儿子惆怅地对他摇了摇头,在他面前放下一块巧克力,目不斜视地摆着尾巴走到门口望穿秋水去了——陈韫和雪貂去对门街小炒店打包饭菜。

陈往矣叹了口气,又道:“徒弟……”

这回他便宜徒弟倒是停下来了,顾沉璧神色沉沉地看着他,开口道:“当年的事,不会再重演一次。”

陈往矣清楚,他指的是顾挽秋。

陈往矣沉默片刻,道:“当年你入门之前,我分别问过你和挽秋一个问题:杀一人,以存天下人,做还是不做?”

他仰起头,却不是看向顾沉璧,而是看向他身后的低垂夜幕。

“挽秋和你当时才六岁。她回答我,如果那个人是母亲和哥哥,那么就算天下人将死,她也不会做。”

“当时我观她的命数,看她姻缘,就知道她是我要找的其中一人。”

顾沉璧眼中神色如结了霜。

“至于你。”陈往矣目光转向他:“你反问我,是谁规定必须杀一人才能存天下人。”

“当时我就有了疑虑。”陈往矣静静地看着他:“因为我发现本质上,你和挽秋有一部分很像。”

“呃……”陈往矣苦笑:“但你天赋确实卓绝,所以我还是选择收你为徒。并且要求你从此要断绝情感,坚守道心,不沾因果挂碍。你果真做得很好,比为师想象中还要好。”

顾沉璧没什么表情。

“你方才听我说话时,起了忿怒。”陈往矣笑了笑:“我很高兴见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徒弟。”

“师父本来希望你不染尘埃,不沾挂碍,但或许师父错了。你毕竟是人。你作为诛杀天魔的兵器,不能够有私心。但作为人,没有私心,怎么活得下去?”

“这也是我这二十年来,体悟到东西。”陈往矣陷入回忆:“那实在是太好太好的二十年……”

他一边感慨着,一边准备捡起身前那块巧克力,却忽然灵光一闪,那块巧克力被抄走了。

陈往矣:“?”

顾沉璧冷淡道:“狗不能吃巧克力。”

陈往矣:“??”

他徒弟跟谁学的嘲讽?

“我不想追忆往昔,也没兴趣回顾过去。我只知道现在很好,将来也很好。”顾沉璧最后对他道:“这才是天机注定。”

——

在院子里,虽然众人多少有些心事重重,但也都是见多识广,更惨的情况都见识过了,吃吃菜,喝喝酒,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件事,说说笑笑地过了节。

叶青姜跟陈韫碰了杯:“别担心,办法总比困难多。你看,当年的情况都能有奇迹出现,谁知道会不会又有转机呢?”

雪貂也和陈韫撞了撞杯子:“车到山前必有路。”

陈韫连喝了几杯,这酒是封老爷子自酿的梨花酒,带了淡淡的甜香,几杯下肚心里确实轻快了不少。

他酒量向来很好,虽然不嗜酒,但沾着这个节日氛围和难得假期,也忍不住和豪饮的叶青姜了对起酒来,刚有点上头,忽然横过来一只手。

“别喝太多。”顾沉璧蹙眉。

陈韫托着下巴转过头,眼角带着一点红:“我不喝你喝?”

顾沉璧看了他一会儿,竟然当真就着陈韫的手,低头一饮而尽。

哐当——

叶青姜的酒杯翻了。

哐当——

顾沉璧倒了。

陈韫:“??”

他艰难地扶着靠过来的顾沉璧,难以置信:“真的假的?这是碰瓷吧?绝对是碰瓷吧?怎么可能有人醉的那么快?”

他刚说完,旋即想起当初这个人还真因为一瓶啤酒就醉过,但当时是魂体状态,不至于整个人倒在他身上。

叶青姜哗一声站起来,果断道:“好像白先生他们在前院赏月,我也过去看看。”

陈韫:“等——”

他很怀疑叶青姜是不是用了魔气,不然怎么会一溜烟就消失了。

幸好,顾沉璧就晕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坐直回去,免去他沉重的负担。

陈韫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他倏然抓住陈韫的手,低声道:“我想……回……回……”

那声音压低了,仿佛就在陈韫耳边呢喃,陈韫不知道为什么抖了一下,感觉半边身体有点麻。

为了摆脱这种感觉,陈韫飞快接道:“回房间?”

顾沉璧掀了掀眼皮,答:“回屋顶。”

“呃……”陈韫想起他当初确实老喜欢待在屋顶来着。

顾沉璧攥紧了他的手,低声道:“屋顶。”

陈韫:“啊行行行,去去去。”

陈韫简直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过个中秋节,先是惊闻舅舅从棺材里爬出来,又是被迫上屋顶吹风,只能安慰自己此地赏月独好。

上了房,陈韫和醉鬼并排坐着,才发现这里视角确实不错。

因为南平街周围都是平房居多,所以竟然还能远眺到葱葱绿意。

周围万家灯火点点,天穹悬挂一轮明月,温柔月色洒落下来,前院是热闹的人群,身旁是安静的呼吸。

陈韫躁动的心也渐渐平复,酒意翻涌,他陷入了另一种微醺的舒适。

“原来坐屋顶上是这种感觉。你之前坐这,看的就是这些吗?”

陈韫托着下巴,转头看旁边的人,却撞进一湖沉静的深潭。顾沉璧浓密的睫毛垂下来,让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

夜风徐来,两人相对发呆了一阵,天地间仿佛也陷入静止。

忽然,一颗头从顾沉璧的口袋里钻出来。

幻蛇冷静道:“不好意思,我也不想打扰你们,但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空气突然变得粘稠,我实在憋得喘不过气了。”

陈韫:“……”

靠,忘了还有这玩意儿存在。

幻蛇对上陈韫的眼神,打了个哆嗦,感觉他想杀蛇,慌忙道:“我马上走!”

它忽然开始扭动,羞涩道:“之前那只麒麟是不是在前院啊?”

麒麟个屁!

陈韫对它翻了个白眼,一把擒住它,就要心狠手辣地将它往瓶子里塞回去。但塞到一半,忽然转了主意。

他凑近,试探地叫了两声:“顾沉璧?”

顾沉璧还是定定地看着他,但眼神仿佛没有聚焦,像是在茫然地思索。

陈韫摸了摸下巴,掐住幻蛇,低声问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你有办法知道吗?”

幻蛇:“??”

又来?

它谨慎道:“不行。如果他封闭识海,我也进不去。”

陈韫冷冷道:“屁用没有。”

“别!别塞回去!”幻蛇忍辱负重:“我将我的能力暂时分给你,你自己试试。”

幻蛇吐出妖丹,发出盈盈绿光。

陈韫心道,噫,有点意思。他借了妖力,本想去抓顾沉璧的手,却临时改了主意,壮着胆子迅速将顾大宗师的脸颊一掐。

顾沉璧微微睁大了眼睛,感觉识海被触动的同时,清醒过来。

与其同时,陈韫看到顾沉璧心里所想——

夜色下,一张素白的脸,镀上一层盈盈月光,眼底倒映了远处灯火。

啊,就这?

这不就是他自己吗?

陈韫忽然被抓住了手腕,顾沉璧蹙眉道:“你在做什么?”

陈韫掐他脸颊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现场被抓包,就看到这点东西,实在是亏大了。

幻蛇已经自觉溜回瓶子里了,甚至用尾巴尖将瓶塞盖上,打定主意憋死在里面都不出来。

但陈韫想了想,感觉过去顾沉璧仗着绑定在自己识海里来去自如,现在自己拜访一次,实在不算过分,顿时理直气壮了。

“看看你在想什么。”

顾沉璧定定看着他:“那你说我在想什么?”

我。

陈韫突然感觉这个回答太过暧昧,光是在舌尖绕一圈,都有些轻佻,竟然不太适合说出口。

顾沉璧静了一会儿,忽然很轻地叹了口气:“我刚刚在想,曾经有个人问我。我以守护天下人的名义行事,但我爱过天下,哪怕一个人吗?”

“呃……”陈韫呼吸停了一瞬,也轻声道:“问你的人,是上任魔主吗?”

——天地间风云变色,漆黑天幕间雷霆闪过,一个女人的声音嘶哑疯狂,在顾沉璧的记忆中回**:

“你只是一柄天机门养出来的武器,一个只会听话的傀儡。你说你是为了天下人,但你爱天下人吗?就算天下人死光了,你也不会眨一下眼。你有没有爱过,哪怕一个人?”

回忆不过一闪而过,顾沉璧闭了闭眼,他好像没有从醉意中清醒过来,答非所问:“我当年离开牵机阁,除了要解开魔气存在的谜团,也是在寻找另一个答案。”

“因为我发现我确实不在乎。”

陈韫第一次在这个人的目光中发现一种深刻的厌倦,顾沉璧看着他,道:“我确实不在乎神州的存亡。他们的生与死,不过是大道的衍化。我接近大道巅峰所在,越发现人实在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我要阻止魔气弥散,不过是因为这是一桩任务。历史因果的必然,需要一个人结束这场浩劫。”

陈韫胸口震**,好像之前绑定中没有从顾沉璧那里反馈给他的,姗姗来迟的一切情绪和想法,都在此刻汹涌而至。

倏然间,甚至不用顾沉璧继续说下去,他已经明白了他所要说的话。

陈韫缓缓道:“现在,你觉得不一样了?”

顾沉璧眼中神色逐渐起了变化,点了点头,道:“你问我刚才在想什么。我在想……”

陈韫很难判断顾沉璧到底醒了没有,但是他的声音很清晰,经由风声带到自己耳畔。

“当我看到你眼里的万家灯火。”顾沉璧低声道:“我忽然期盼,人族能够亘古绵长。”

陈韫睁了睁眼睛,又飞快合上,因为感觉眼皮上被印了一个温热的吻。

大概停了几秒,他怀里又多了一个倒下来的沉重包袱。

陈韫半僵半恼,拽了拽顾沉璧的头发,低声道:“啧,不能喝酒就别喝,你最好醒过来后还记得自己爆过什么料。”

那头发触感不错,他又多薅了几把。

——

前院,陈往矣左右看看,确定陈韫不在,鬼鬼祟祟地试图爬起来:“你们都来了,我外甥和我徒弟呢?”

叶青姜:“约会呢。”

陈往矣:“??”

叶青姜奇怪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够明显了吧?”

陈往矣扑通又跪下了,震撼道:“不会吧,我说沉璧和挽秋像,竟然是像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