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贱婢

可疑人物(2)

凌筱溪失笑,其实她的这位世伯也蛮可爱的,明明狠关心他儿子,每天一见面,却有吹胡子瞪眼,没个好脸色。

想到这里,凌筱溪也老实回答:“我跟他,认识也有几年了吧。”

“哦,是怎么认识的?”滕尚儒来了兴趣。

“这……”凌筱溪一时语塞,她总不能告诉他,她是因为千里追捕天下第一杀手寒夜,去在危急关头反而被寒夜救了,才认识他的吧?

“是不是不方便说啊?”滕尚儒见凌筱溪犹豫,有些不解起来。

“奥,不是!”凌筱溪忙道,“那天我出去办个案子,结果差点失手,还被人追杀,是寒……哦,是鞥楚救了我,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哼,他还会救人?”滕尚儒冷笑一声,掩饰着满心的高兴。

“是啊,鞥楚,他……人不坏!”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一个杀手,能有这个评价,他就该去一边偷笑了。凌筱溪嘟嘟嘴,老实说,她还真的不太想骗这位长辈,不过,如果说出实情,他一定会承受不了的。

想到这里,凌筱溪赶紧起身道:“滕伯伯,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回衙门和同僚们探讨一下案情,就不多留了。”

“好好,要不让人备轿?”滕尚儒一副嘘寒问暖的样子,“一个姑娘家,晚上的路不好走。”

“不用了,我想,应该没有人敢打六扇门总捕头的主意。”凌筱溪开个小玩笑。

“哦,也是也是……”滕尚儒讪讪地笑着,送她出门。

见她走远,滕尚儒喃喃念到:“这浑小子,脾气那么差,眼光倒不错!”

话语轻飘飘地,落入走不多远的凌筱溪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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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园,没有点灯。

滕鞥楚已经习惯了黑暗,他在黑暗中太久,以至于,因为习惯,而喜欢上了黑暗。

人就是这样,在一个环境中待得太久,做一件事情太久,不管之前如何地排斥,到了若干年以后,你就会发现,原来你已经离不开它了。

就如杀人!

当年,他才十岁,被人骗经组织,训练。

他还记得,他杀的第一个人,便是他最好的朋友。

“哧”的一声,鲜血飞扬,鲜红的血浆,染红了钢刀,也染红了他的双眼。

等到他将身边一起训练的人都杀光了,有个人便告诉他:“你可以出去执行任务了!”

那一年,他十八岁!

三年间,他杀了无数的人。

三年后,他出师时间的同一天,他杀了那个训练他的人。

他依稀还记得,那个人临死前狰狞地笑道:“你已经是天下第一杀手,你的将来,都只能是杀手。就算你不想做了,可你杀惯了人的手,也不会听你的话了!”

一语中的,对该杀之人,他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过。

可是,那个紫衣女人,天天缠着他,明明,她的功夫并不如自己,她却是一次又一次地前来挑衅。

不知怎么了,他居然会如此纵容她,一再地放过她。

不可否认,她很美,美得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娘亲。可是,两人又那样的不同,一个里外皆是柔弱,而眼前的人,明明是柔弱到几乎无助的外表,却拥有凌厉的身手,辛辣的杀招。

她几乎和他一样,出手毫不留情。

只不过,她是白,他是黑。

很讽刺,在她一次又一次的挑衅过后,他居然救了她。在她不小心惹了一个江湖上的黑帮,遭人追杀的时候,他帮她逃走了。

然后,她停止了对他在身手上的挑衅。大概,是明白了,以她的身手,再过十年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吧?

不过,这个大胆的女人,改用了言语上的挑衅。

原本,他是不理她的,可是,她有时候真的很烦,叽叽喳喳的,总有说不完的话。

起先,她讲,他听,并不回话。后来,有一天,他终于烦了,出声赶她走,没想到,她高兴得跟破了一个大案一样,说她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

然后,她更加锲而不舍地训练他的口才,居然还真的被她打听去关于他的许多事情。不得不说,她真的是当捕头的好材料。

但是,她真的是个很奇怪的女人。

当然,另外那个女人,似乎也很奇怪。

滕鞥楚翻个身,又想起那个月夜桂花树下,拿着一堆伤药的人儿来。

他的身边,都是些怪人,都是些怪女人!

当然,他自己,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不过,现在还是先处理当前的怪人比较好。

“出来吧,每次都鬼鬼祟祟的!”滕鞥楚朝屋外冷声喊道。

窗台上落下一个紫色的身影,道:“你可不可以每次都拆穿我?”

“不可以!”滕鞥楚冷冷拒绝,“你今天跑到我家来做什么?”

凌筱溪忙应道:“你可别误会,我来找你爹是公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滕鞥楚没好气地道。

凌筱溪深吸口气,道:“你不想知道和你爹……”

“滕老爷!”滕鞥楚纠正。

“好吧,滕伯伯!”凌筱溪改正,“你不想知道我们谈了些什么吗?”

“不是公事吗?”滕鞥楚反问。

凌筱溪语塞,强词夺理道:“说完了公事,就不能说些私事吗?滕伯伯和我爹可是旧识。”

“你爱说便说!”滕鞥楚背转身,不去看她。

“他问我,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还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凌筱溪淡淡地说了一句,滕鞥楚的身影轻轻一晃,在这个月黑星希,屋内又没有点燃任何火烛的夜晚,看不太真切。

“你怎么回答?”难得地,他轻轻问出一句话来。

凌筱溪也不卖关子,轻道:“我说,你人不错,我在被人暗算的时候你救了我。”

紧绷的肩头,终于在她的话语落地时松了一松。

“听我这么说,滕伯伯他很高兴。”凌筱溪加了一句,“其实,他是个很慈祥的老人,蛮可爱的,就是爱面子而已,没什么大毛病。再说,他始终是你爹,你是小辈,带头认个错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