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生香

第103章 夏炎初醒

秋月吸了吸唇,眼前登时一亮,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也对方氏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肯定还得闹好几场呢,这大伯家的鱼养的起来才怪!“我说你怎么就答应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也对,让他们狗咬狗,也省得咱们多费功夫!只可惜咱们家这进项也没有了。”秋月想起这个,还是有点儿失落的。

秋林也眼神一黯,没再说下去了。思及已经死去的阿黄,秋林的心如针扎,“大姐,那次你天黑了才回来是去埋阿黄的吧?”她如今才想起,大姐那头上还有几片枯死的树叶,裤子袖子上都蹭着泥,可不是去林子里头的么。

秋月眼神亦是一黯,吸了吸鼻子,默默点了点头。“当时你还病着,不敢跟你说……”秋月小心翼翼解释着。

“阿黄……是怎么……死的?”秋林吸了好几口气,一句话偏被她分成了三段来说。话音刚落,鼻头一酸,眼圈儿就跟着灼热起来。

秋月把头低得更低了,“是被那两个傻堂兄,还有三叔三婶给……打死的。”想起阿黄那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模样,秋月心头猛打一哆嗦,很是触目惊心。

秋林的眼泪终于流下来,原来如此。她怎么就晕过去了呢,或许她好好的,阿黄也会好好的,就不会死了。

只是秋林不晓得的时候,就在阿黄彻底噎气的一刹那,镇上荣安堂的二少爷夏炎却动了动手指头,久合的眼皮终于动了动,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终于睁开了久久合着的眼睛。

“炎儿,我儿,你终于醒过来的,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四十来岁的夏大夫见**躺着的少年终于动了动眼皮子,竟不得老泪起来

儿子这样躺在**已经有一年多了,在这一年多里头,他从来没有放弃过钻研医书,甚至亲自跋山涉水去寻药。()这期间夏大夫不知给夏炎灌了多少汤药下去,每每都是饱含期望期待着夏炎能够醒来。可是每次的最后结果都是失望。就在他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这最后一幅药终于让儿子药到病除,醒了过来。

见儿子醒了过来,夏大夫怎能不热泪盈眶呢?

由于这双眼睛已经闭合地太久了,夏炎眯着眼都觉得眼前白花花一片,刺得眼睛生疼。他躺在**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渐渐适应了过来。他朝这屋子里头慢慢扫视着,这里的一切都觉得分外熟悉,却又觉得很是陌生,好像是前世般的情景。

他将视线定格在面前着未老鬓如霜,尘满面的老人,心头微微一震,喉头梗住,声音沙哑地不像话,“爹?”

“炎儿,你终于醒了……”夏如海满脸的欣喜,泣涕零如雨。他伸手将自己的娃抱在怀里头,跟个娘们似的大哭起来。幸好老天将他的孩子还给了他,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值得的。他的孩子终于又回到他的身边了!

夏炎这会儿脑袋还昏昏糊糊的,“爹,我这是怎么了?”他怎么觉得好像做了很长的梦。

夏如海抹了眼泪,颤着声音说道:“阿炎,你不记得了?你那次上山采药,结果被毒蛇给咬了。晚上爹见你总不会来,就让人去你惯常采药的山上去寻你,果然找着你了。后来我配制了解药与你服下,可是根本就无济于事。爹在给你把脉时发现你虽身重剧毒,却心跳、呼吸正常。想来是你服用了强心丸。而那蛇毒与强心丸发生了溶合,所以普通的解药对你来说却是无用。爹这一年多来,努力钻研医书,终于化解了那毒性,你也就醒过来了。”夏如海见昏迷不醒的儿子终于醒了过来,心头很是欣慰。

夏炎终于从爹的长篇大论里头理出了一点儿头绪之后,他自从中了蛇毒之后,就附身到洛水村许南山的大黄狗身上。后来大黄狗遭数人殴打,应该是那时候他灵魂出窍,灵魂又再次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的吧。

那只大黄狗现在怎么样了,还有秋林,他闭上眼睛之前见她脸颊渗着血迹,昏倒在韩氏怀里头,秋林她有没有怎么样?

夏炎心头激动难抑,想要从床榻上爬起来,可是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发软,软得跟烂泥一般

。他孱弱无力地再次倒回床榻上。

“阿炎,你这才醒,可别乱动,至少也得要半个月才能下床的。你快躺好了。我让下人给你端点儿粥来。”夏如海重新将夏炎扶到床榻上躺好,替他掖了掖被子,对着一旁的下人说道:“快去给二少爷端碗粥来,把大小姐也找来,这才吃了午饭,都不知道野到哪儿去了。”提起这不成器的大女儿,夏如海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夏紫菱,夫人半点儿的温婉没有学到,自己的医术也没捞着半分,都是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却还跟孩子似的贪耍,举止粗俗不说,还成天在外面惹是生非的,这女儿简直就是个讨债的!

夏炎无奈地眯了眯眼,他这副样子,看来暂时不能去找秋林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夏炎眸子里头的亮光渐渐淡了下去。不过一想到他现在再也不用跟以前一样憋屈地陪在秋林身边,而是可以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夏炎就难以自制地充满欢喜。

秋林,相信不久他们就可以再见面的。他如今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只不过自己的身体虚弱得很,看来也只有耐着性子等一会子了。

秋林回到家之后,也不跟韩氏他们说话,一个人跑到西厢房里头,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秋月跟着摸进屋,见这屋子里头被秋林弄得一塌糊涂的,却见秋林紧锁着眉头,不忍心责备,“小妹,你要找什么东西啊?大姐帮你找好不好?”

秋林手里翻找的动作没有停息,“去年冬天的时候,咱们给阿黄做了件棉袄子,我不知道放哪儿去了,大姐你帮我找找。阿黄的肉身虽然被……毁了,可是咱们还是得让它入土为安,给它建个衣冠冢。”秋林的声音越来越低,眼泪几乎又要流下来了,可是她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

“好。”秋月也走进屋来,跟秋林一块翻找着棉袄子。在两人的努力下,终于找着了。两姐妹瞧着那洗的干干净净的棉袄子,心头自然翻涌起难受的滋味。

将这件袄子工工整整地叠好,已经放在之前埋阿黄的那地方,将刨开的新土渐渐合拢。眼见那袄子被垒起来的土淹没,秋林心头满是不舍,好似被塞了什么似的,喘不过气来。想起阿黄来,心头又是一片苦楚。

从林子里再回到院子里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这一路上也不见秋林哭却是句话莫有

。秋月担心她,所以她就一直陪着她。

秋林回家之后第二天就病了,韩氏一探她额头,竟然滚烫地很,吓得赶紧给秋林裹了衣衫往孙大夫家背了。

秋林脑子烧得昏昏糊糊的,只听得于婶在一旁叹,“你这丫头咋就这么不带贵的,三天两头往我们这里钻呢。”

于氏也是心疼秋林这娃,看到小家伙烧得满脸通红,眸子里头泪光点点,心头也不好受。

这许家所发生的事情他们做邻里乡亲的也自然是有所耳闻的。没想到许老大家的这么狠,把别人家的狗给打死了,竟然把肉也给吃了,还真是亏得他们下得了嘴。

韩氏伤心地在一旁抹眼泪,可不是吗,这娃子肯定是因为阿黄的那件事,才又给病的。在别人眼里,阿黄只是一条狗;在他们眼中,阿黄却是跟亲人一样的。如今家里没有了阿黄的身影,没有了它的叫声,总感觉是缺少了什么东西似的。她尚且感觉如此,更何况是秋林呢。

在秋林养病的这一段日子里头,天气越来越寒,呼啦啦地寒风吹着就到了腊月。

这时候,农家人养的猪也可是杀了。村里头的杀猪匠都有点忙不过来了,有时候一天得杀三四头猪呢。

他们把猪杀了,却只能留下十来斤的肉,其余的肉都是要拿到镇上去卖钱的。猪肉可以卖上十好几文一斤。这猪喂得好的话,一头猪也有几两银子赚的,不比得种庄稼差。

而且林子里那些橡果把猪吃了,竟然还长膘得很,比那些正儿八经的猪食差,到了年尾,家家户户的猪都长到了一百七八左右,可比往年好得多呢。

大伙儿杀了猪,也没忘记许南山一家人。倘若不是人家的闺女跟他们指点迷津,这猪不是也养不了这么肥么?所以杀猪的时候,那家家户户都请着许南山一家人去喝杀猪汤。

到了这寒冬腊月的,天气虽然越来越冷,可是这人情味似乎越来越重了。到哪儿都是欢声笑语的,今年忙了一年到头,收成也算不错,还额外多攒了十两八两的银子,哪个庄户人家不是喜笑颜开的。今年的笑声似乎比往年要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