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26.3 卫女蝉衣

王子地笑道:“小凰儿,王叔今日大显神威,你怎不上前去向王叔敬酒?”

小凰儿垂着头应了一声,袅娜走了过来,坐在伍封身旁,倒了一爵酒端在手中,柔声道:“龙

伯请饮此酒,权当小凰儿陪罪。”

伍封愕然道:“你又何罪可陪?”

小凰儿嘤声道:“小凰儿本想来陪龙伯,却被王子硬扯了去,弄得龙伯颜面有损,这自然是

小凰儿的罪过了。”

伍封笑道:“原来如此。”也不接酒爵,就在小凰儿手中饮完了这爵酒,笑嘻嘻地道:“小凰

儿想陪何人尽管去陪,脚生在你的身上,你想怎么着便怎么着,在下怎好干涉?”

小凰儿以为他心里有气,才这么说话,吃了一惊,抬头看着他,见他毫无责怪之意,点了

点头。

伍封细细向她打量,见小凰儿的美貌与四燕女相仿,虽然不及妙公主、楚月儿,但此女脸

色苍白,眼眸中带着一缕说不出的沧桑之感,给人一种柔弱无助的感觉,让人一眼看见,心中

便生出爱惜保护之心,由此人见人爱,这种神色与迟迟颇为相似。

伍封心道:“怪不得我见她有些面善,原来生得有些象迟迟。”他想起迟迟,不免心中酸楚,

叹了口气。

小凰儿咬着嘴唇,似乎有些事情正犹豫不决,过了好一阵,才小声对伍封道:“龙伯不记得

我了?婢子名叫蝉衣。”

伍封略一沉吟,想起了这个女子来。当日他在卫国之时,卫国大乱,卫庄公蒯聩夺了君位,

自己不愿意卷入卫国之乱,匆匆离卫回齐。那些卫女大多随了她走,还有些不愿意离国的便留

了下来,唯有一女因妹妹在宫中,执意要回卫宫去,自己感于她的爱妹之心,给了她百金,让

她将妹妹和自己赎出来,此女便将祖传的“龙涎膏”药方送给了他,当时那女子说其名为“蝉衣”,

自己还称赞这名字好听,想不到事隔许久,居然在吴国又见到此女。

伍封笑道:“原来是故人。蝉衣,你妹妹可好?”

蝉衣眼中泫然,小声道:“婢子赶到卫宫时,小妹已经亡于乱中了。”

伍封叹了口气,道:“这真是天妒红颜,可惜,可惜。你怎会来了吴国?”

蝉衣叹道:“婢子本想随龙伯到齐国去,可惜龙伯行程匆忙,未能赶得上。婢子祖上是越人,

便想回越国老家,可到了吴国后,被饥民抢了随身行李川资,正无可奈何之际,碰到了计爷,

计爷请人授婢子歌舞,将婢子留在这落凤阁。”

伍封道:“怪不得你有‘龙涎膏’奇方,原来你是越人。我来吴国也有一个多月了,你怎不派

人送个口讯给我?”

蝉衣叹了口气,道:“婢子只知道封大夫这个恩人,怎知道威名赫赫的龙伯便是封大夫?何

况婢子沦落至此,羞于见人。”

伍封摇头道:“这又何羞之有?你在此阁给不少人带来欢喜,哪象我凶巴巴的到处挥剑杀

人?真要说起来,我比你还大大不如!”心道:“若非我多有杀戮,迟迟或不会离我而去。”想到

此处,长长地叹了口气。

蝉衣脸上忽地显出一抹红晕,怯生生地道:“婢子本以为龙伯会责怪婢子不长进,是以先前

早就认出了龙伯,却不敢相认,想不到龙伯会毫不在意。”这么说着,她心中反而酸楚,如果伍

封暴跳如雷,甚或一剑将她杀了,她反而会心中喜悦,因为这至少证明了伍封对她十分看重,

可伍封却毫不在意,显是从来未将她放在心上。

她一个女子千里迢迢从卫到吴,一路上历尽艰苦,每每寂寞伤心之际,便想起伍封这个人

来。她年幼便入宫,在她一生之中,并未见过多少男人,后来见到伍封之后,大为心折,更让

她难忘的是伍封临行之际授她百金,让她将自己和妹妹赎出来,这对伍封来说是常有的事,但

对她来说却是天大的恩惠了。她年纪虽轻,可在宫中所见所闻的全是父子争位、大臣争权,若

未碰到伍封这人,只怕会当天下的男人全是些势利之徒,是以伍封便成了第一个让她动心的男

人。

她到了落凤阁后,虽然阅人不少,但姑苏城中的这些朝中大臣、贵介子弟没有一人是真心

对她,三言两语之间,便说到床被枕席,心灰意冷之下,更觉得伍封是万中无一的好人。也正

因为如此,她才会懒于见客,不料她越不愿见客,客人却越想见她,就这么变成了落风阁最讨

人喜欢的小凰儿,名列秀葽、鸣蜩、条桑、萑苇四美之上。

可是今日终于又见到了伍封,伍封却差点记不起她来,一点也未将她放在心中,虽然她明

知道以伍封的身份绝不可能拿她一个普通宫女当回事,但不见面时心中还有幻想,见了面却是

严酷的现实,难免让她大为伤心失望。

蝉衣脑中想着这许多心思,忽地心酸难抑,垂下泪来。

伍封自然不知道这女子的重重心思,只道是她寂寞孤苦,举目无亲,碰到故人后心有所感,

才会伤心落泪。他叹了口气,伸手在蝉衣肩上轻拍了几下,以为安慰。

他们二人小声说话,也没在意王孙雄和胥门巢已换衣回来。

众人见他们二人小声说个不住,又摇头又叹息,伍封不知说了些什么,令这人见人爱的小

凰儿伤心泣泪,都愕然不解,都以目光向计然相询,却见计然苦笑摇头。

王子地:“看来这王叔对女人甚有手段,三言两语便惹得小凰儿哭了,大凡这女人一哭,男

人便有机可乘。”

展如道:“龙伯与小凰儿一见如故,倒真是意想不到。”

伍封摇头道:“非也非也,这小凰儿原来名叫蝉衣,是在下的故人。”向计然道:“计爷,蝉

衣是在下的故人,与公主也颇熟,在下想带她到府中聚一聚,未知是否可以?”

计然点头道:“无妨,只是……,只是这……”,伍封不耐道:“要多少金贝只管开口,只要

蝉衣愿意,过几天在下便将她赎出来,想来计爷和太宰也不会有异议吧?”

蝉衣微微一惊,向伍封脸上瞧去,见他甚是认真。

计然是个老滑头,笑道:“这与金贝无干,如果龙伯想将小凰儿带走,小人便可以答应,无

非是事后向太宰禀告,太宰多半也不会不答应。至于赎身之事小人便不能作主了,依小人之见,

龙伯但管向太宰索要,冲着龙伯的金面,太宰就算肉痛,多半也会忍痛割爱。只是这小凰儿一

走,落凤阁便不是落凤阁了,只怕要改个名字。”他说是这么说,脸上却有些难看,想是不大愿

意。

众人更是愕然了,伍封与小凰儿才见面,便有为她赎身之念,莫非这二人真的是故人?

伍封哈哈一笑,问展如道:“展兄,此刻城门已闭,在下若要进城,不知是否进得去?”

展如道:“无妨,城兵认识龙伯,自会开门放入。”

伍封道:“既是如此,我们便回去了。”伸手牵着蝉衣,向外便走。

鲍兴连忙起身在后面跟着,口里还兀自嚼着一片鹿肉。

计然哪里敢拦他,只是眼睁睁伍封三人出门。

石番身份较低,在一旁一直未说过话,此刻道:“小人送龙伯回府。”

伍封笑道:“不必劳烦车右,今日在下胡闹了一场,车右与贤侄定有事商议,还是留下来陪

我这贤侄吧,哈哈!”

王子地和石番心中暗惊,听伍封的口气,自是猜出今晚之事是他们二人有意安排的了。

展如追上来道:“在下也要回去了,与龙伯一路同车并行可好?”

伍封笑道:“也好,展兄请吧。”

此时已经是三更之时,两车在大道上并行。

展如叹道:“龙伯的剑术武技,当真说得上是神乎其技,当日在下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与

龙伯比试,思之汗颜。”

伍封笑道:“展兄过谦了,其实展兄的水战本事,在下佩服得紧。以展兄的眼力,自是已经

看出小兴儿的斧法之中,用上了展兄家传的‘断水之诀’。”

展如愕然道:“原来真是‘断水之诀’,在下还以为是另一种类似的方法!不过在小兴儿的手

中,此诀比在下家传的还要高明些,想是龙伯另有所悟,青出蓝而胜于蓝?”

他并不是故意吹捧,同样的“断水之诀”,在鲍兴的手中使出来的确比他自己要高明了许多。

伍封点头道:“此诀是王子不疑从展兄处学来,又教给了市南宜僚,在下与市南宜僚交手之

时学到。只因在下学得不全,便少了许多束缚,作了些小小的改动。”当下将他所领悟的“断水

之诀”说给展如听。

展如越听越是惊服,这“断水之诀”经伍封改造一番,去芜存菁,威力效用大了数倍,心忖:

“听了他这番妙诀,回去后仔细练练,武技当大有长进。”听伍封说完,问道:“不过在下见龙伯

的剑术之中,一剑使出,不仅劲风猎猎,且有雷声电光一般,又是何故?”

他这么虚心求教,伍封十分高兴,他对这展如很有好感,道:“这劲风与气力和剑势有关,

是自然形成的,声、光也是如此,并非在下有意为之,展兄多练些时日,或可到此地步。不过

想要尽快增进武技,可用在下教小兴儿的法子。天地万物皆有其利,可与之相合,也可借之利。

恕在下直言,以展兄今日之能,合恐怕还不成,不过可以借,水、火、金、木、土之利处皆可

借用于剑,小兴儿一斧劈出,斧光大炽,借的便是满室火光。”

伍封又仔细说了一阵,展如大悟,叹道:“龙伯初入姑苏时,在下未安好心,不料龙伯不念

旧恶,今日还以绝技相授,这授艺之德,在下终身不忘,从今往后,龙伯但有差遣,只要不损

于国事,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展家世代为吴将,展如从小习武,根基不弱,今日伍封教

了他改进过的“断水之诀”和五行遁法的“借”字诀,日后勤加练习,武技必能倍增,是以展如心

中甚是感激。

伍封笑道:“在下怎敢差遣展兄?不过在下见展兄是个少见的人材,想交个朋友而已。”

展如点头道:“能与龙伯为友,这是在下的荣幸了。”

伍封道:“展兄也不必妄自菲薄,譬如展兄能一发二矢,这种射艺在下便不会。”

展如道:“水战之中,以箭矢为先。在下家传战技,都与水战有关,这一发二矢射艺是家父

亲传,却不如王子姑曹的一箭三矢,改日在下演给龙伯瞧瞧,龙伯指点指点,在下多半更有精

进。”

此时虽然已闭了城门,但他们都是大有身份的人,城兵不敢怠慢,开门放他们进城。

伍封心道:“吴国守备松弛,若换了齐国,除了国君和田恒以外,谁也不能夜间进出城门。”

二人一路上说得兴高采烈,鲍兴突然道:“龙伯,已到府外了。”

伍封点了点头,道:“咦,展兄的府第好象早走过了吧?”

展如笑道:“无妨,在下回头便是,本想与龙伯作长夜之谈,但龙伯与小凰儿故人相逢,定

有许多话要说,小凰儿一路上被冷落了,都是在下之过,可不敢厚颜进府打搅了。”

两人分手道别后,鲍兴将马车驶入府右车门,停车之后,伍封将蝉衣牵下了车,从侧门入

府。

妙公主等人正在后堂等着,见伍封携一女回来,十分好奇,向那女子看去,妙公主惊道:“迟

迟?!”待此女走近,众女仔细看时,才知此女身形姿态颇似迟迟,不过面貌却不甚像。

蝉衣向众女施礼道:“见过各位夫人。”

楚月儿奇道:“你是蝉衣?怎从卫国到了吴国来?”这丫头记性甚好,居然还清楚记得此女。

妙公主寻思了一阵,笑道:“我想起来了,这是当初卫国的宫女。”

众女之中,只有妙公主和楚月儿见过此女,叶柔等人未见过她,自然询问了好一阵才弄清

楚。

伍封暗感好笑,只觉女人与男人相比的确不同,若换了男人,早已经问他今晚在落凤阁中

有何事情发生,哪像她们见夫君带个美人儿回来,七嘴八舌地先与这女子说话询问,连夫君也

不管了?

等到众女弄清了伍封与蝉衣的关系,才问起今晚有何事故发生,不过此时也不须伍封说话

了,那鲍兴早已经进来,得意洋洋地道:“嘿,小兴儿今日是大大地露脸,用龙伯所教的绝世斧

法,一连杀了伯嚭手下两大高手,其中一个还是伯嚭的族侄,多半令伯嚭心痛得死去活来。”

他指手划脚,绘声绘色地说他如何大显身手,杀了伯宁和安嗣。

妙公主称赞道:“小兴儿真是长进了,当得上大用!”

叶柔笑道:“以小兴儿的古怪斧法,就算是在伯嚭剑下,只怕也能够对付六七十招。”

鲍兴得意洋洋地道:“不过小兴儿费了好些气力功夫,却不如龙伯一剑、不,半剑的威风。

众位夫人只怕想不到,龙伯只是这么一剑划出去,居然将一个叫越寒的家伙活生生吓死了。”

众女越发的诧异了,鲍兴仔仔细细地将今晚之事说了一遍。

楚月儿笑道:“伯嚭是否失心疯了?夫君还未找上门去,居然会自己上前挑衅,自讨没趣。”

蝉衣道:“婢子在一旁听他们小声说话,太宰说吴句卑能与龙伯交手三十招,以此便知龙伯

的剑术不如他和王子姑曹,才会上前挑战。”

伍封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那吴句卑说他曾在我面前演过三十招,伯嚭便以为是我与

他交手,怎料得到与他动手的是公主而不是我?”

妙公主笑道:“这吴句卑怎不说清楚,让我也露一露脸?”

伍封笑道:“这可怪他不得。吴句卑在楚国好丑也算是个剑术好手,居然会败在公主这娇滴

滴的美人儿手中,如此丢脸的事,怎好意思说出来?”

叶柔道:“这也说得是。”

伍封道:“要是有一天月儿和柔儿能将我打得大败,我反会高兴之极。这么想来,其实败在

美人手下,也不是十分丢脸。譬如我早被你们收拾得服服贴贴,我反而沾沾自喜,何曾有丢脸

之感?”

叶柔失笑道:“这怎能扯到一起说?”

伍封笑道:“也是,吴句卑输给了公主,那是败在外人之手,我在你们面前老老实实,那是

受制于‘内人’。”

楚月儿笑嘻嘻道:“我们怎打得过你?”

众女都笑起来,妙公主娇笑道:“别的还好说,这‘老老实实’几个字,怎也扯不到夫君身上

去。”

说了一阵话,伍封见天色太晚,命侍女收拾屋子,安顿蝉衣睡觉,自己却突然伸手,猛地

抱起楚月儿,楚月儿惊呼一声。

伍封哈哈大笑,抱着她一溜烟跑到妙公主的房中去了。

次日早上,伍封将蝉衣叫上一起用饭,道:“今日大王要出城,我可要忙得紧了,只怕要回

得晚些,你们陪蝉衣说说话,四处看看。”

妙公主道:“万一伯嚭或计然派人来接蝉衣回去怎办?”

伍封愕然道:“他们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真有人来,月儿便拿剑将他们逐出去!我倒不信

有人能从月儿手下将人抢了去。这一招叫作‘横刀夺爱’,嘿嘿,若能将伯嚭那老家伙一下子气

死,那就最好不过了。”

用饭后,伍封带着鲍兴入宫。

宫中早已经整备停当,夫差见伍封进宫,道:“王弟,寡人这次出宫对付那沈诸梁,虽是以

和为上,但后果难料,宫中、城中之事都靠你了。”他顿了顿,又道:“听说昨晚王弟大显神威,

杀了伯嚭的人,是否真有此事?”

伍封心道:“你的消息倒快。”点头道:“这次是太宰主动找微臣动手,没奈何才会大打出手,

当真是胡闹了。”

夫差笑道:“王弟这么一闹,时机却合适得很。自从上次王弟杀鲨立威之后,吴国的臣民士

卒对王弟或爱或怕,容易约束。不过姑曹向来不服人管束,这次寡人从他手下抽调了一万士卒,

心中自是不忿。寡人离城之后,姑曹容易生出事来,昨晚王弟一闹,居然活生生吓死一人。姑

曹怎会不怕?”他小声道:“姑曹与地儿不合,他们各有部众,万一大打出手,后患无穷。眼下

他们都怕了王弟,正好制约。”

伍封暗吃一惊,心道:“人都道夫差昏庸,其实他真要用心,也算得上颇为精明,这数十年

的吴王当下来,政事经验比我可强得多了。”想起叶公在国内,派人偷各县公的文书,以监视众

臣,道:“叶公此人,行事颇有异想天开之处。大王身在营中,要多带侍卫在侧,防卫叶公挺而

走险,遣高手行刺。”

夫差见他脸露担心之色,笑道:“无妨,有石番在旁,还有诸多侍卫,再说寡人身上有此‘龙

鳞软甲’,倒不怕有人行刺寡人。”他将衣角揭开,露出里面的“龙鳞软甲”给伍封看。

伍封点了点头。

夫差又道:“不过王弟提醒得是,沈诸梁的心事谁也猜不到,寡人不大放心,小施儿便留在

宫中。她身子不大好,吴人中又有许多人视她为祸水。寡人时时将她带在身边,一是不舍,二

是怕有人害她。不过这一次要应付的是沈诸梁,不敢带了她去,今早她的心疼病又犯了,王弟

要好好保护小施儿,千万不可令她有所损伤。”

伍封点头道:“大王尽管放心。”心忖:“吴国的医士无数,居然无人能医治西施的心疼之疾。”

夫差吩咐了好一阵,这时王子姑曹、王子地、伯嚭带着胥门巢、王孙雄、王孙骆等群臣都

入了宫,伯嚭和王子姑曹见伍封在殿上,伯嚭倒是笑嘻嘻打招呼,王子姑曹却是铁青着脸,气

哼哼地不与伍封说话。

伯嚭笑道:“龙伯来得倒早,老夫以为龙伯昨晚与小凰儿一夜缠绵,今日会起得晚些。”他

在伍封耳边小声道:“此女的**本事十分了得,龙伯想是已经深知其味了。”

伯嚭这么说,其实是以为蝉衣与伍封是老相好,便告诉他曾与蝉衣共枕,故意气一气伍封。

伍封果然暗暗生气,不过他脸上却看不出来,笑道:“太宰年纪虽然高大了些,虽然体力稍

逊,不过还雄心不老,是个风流人物。”

伯嚭“嘿”了一声,脸色微微变了变,其实伍封是暗指昨晚伯嚭丢脸之事,伯嚭却以为伍封

讥讽他**功夫不如人,在小凰儿身上一比便知道了。

大凡是个男人,最怕人说的便是自己的**功夫不行,伯嚭虽然猜想伍封故意激他,仍是

大为气恼。不过这人城府极深,转眼间便按捺住怒气,笑道:“龙伯年少雄壮,精力当然与众不

同。”

伍封笑道:“小凰儿是在下的故人,想让她在府中再呆上些日子,太宰是否愿意呢?”

伯嚭笑道:“区区一女又算得了什么?便送给龙伯也是无妨,龙伯只管将她留下,厌倦时再

送回落凤阁也不迟。若非龙伯已经成亲,老夫还想将爱女嫁给龙伯呢!昨晚老夫向小女提起,

小女却不愿意给人作妾,只好罢了。”

这时连伍封也暗暗佩服起他来。自己杀了他一子,又将他另一子打断了脚,昨晚连杀他府

上三大高手,其中一人还是伯嚭的族侄,这人居然仍能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模样与他说话攀交

情,十分地好相与,这般老辣深沉比田恒还要可怕得多。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伍封未见到展如,问起来才知道展如一大早已带了水军出发了,是以

不在朝臣之中。

夫差向众人吩咐了好一阵,才乘车出宫。

众臣将夫差送到城北,颜不疑和任公子二人早领一万士卒在城外候着,他们二人看着伍封,

虽然没有说话,眼神中却充满笑意,自是知道伍封昨晚大大挫败了伯嚭和王子姑曹的锐气。

伯嚭乘车跟着夫差,万余人浩浩荡荡往北而去。

直到已看不见大军时,王子姑曹哼了一声,带着亲卫先走了。伍封与众臣一起回城,众臣

看伍封的眼神又大不相同了,想是听说了伍封昨晚的事,心中更加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