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夏了夏天

第33章 运气

陈延白爷爷就是老中医, 他从小就耳濡目染,自然要比一般人懂得多。宋林菲见状,赶紧从一旁走过来, 拉许嘉述, “陈延白来了,让他涂。”

许嘉述不服气, “我先来的。”

宋林菲:“他比你涂得好。”

“……”

陈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抢着涂药的。

她想自己涂,刚弯腰想去碰瓶子,却被宋林菲喊住, “你别动, 就坐着,听话。”

陈年:“……”

争也争不过他们, 陈年只好就此作罢。

最后是陈延白涂的, 许嘉述被宋林菲拉到一旁。

他单膝跪在陈年脚边,高挺脊骨略向下弯着,手里拿着干净棉签,将之前许嘉述涂的多余的药水擦干净。神情眉目都专注得汇聚在了一起, 凝在她膝盖的伤口处,化作一团炙热的温火, 烫得她发痒。

陈延白的动作温柔, 温柔到似水一般轻盈。

撑在床单上的手指紧了紧, 陈年干涩的喉吞咽, 埋于心脏深处的声音此时正肆无忌惮的叫嚣着,她想克制的将它们压下去, 可在目光不小心触及到陈延白的眉眼时, 那份克制便开始不受控制的土崩瓦解。

涂完膝盖, 陈延白没立刻起身, 而是抬眼看着她。黝黑乌亮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些陈年从未见过的情绪。

他问她,“还有哪儿伤了?”

陈年稍愣片刻,她听见自己虚软的声音回答:“脚扭了。”

陈延白闻声收回视线埋下头去,手掌握住她脚踝,温热滚烫瞬间包裹,透过肌肤密密麻麻的席卷她整颗心脏。

扭脚踝的手法很专业,陈延白帮她缓解了些疼痛,起身说道:“没什么大碍,休息两天涂点药就能好。”

陈年认真听着点头。

最后她被宋林菲扶着回了教室休息。她受伤了,最后一天的接力赛也就泡汤了,陈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苦思冥想,不料却被宋林菲用铅笔头敲了敲脑袋,苦口婆心的架势被她演了个十成十,“姑奶奶,你脚都受伤了,竟然还想着接力赛,你可好好歇着吧,接力赛自会有人替你跑的。”

陈年只是觉得自己受伤是自己的错误,还正如自己说的那样,为班级拖了后腿。

她不免有些愧疚。

宋林菲安慰她,“没事,你相信我,大家不会怪你的。”

虽然陈年脚受伤了参加不了比赛,但陈延白的一千五百米长跑比赛,她却偷偷站在能看到操场全景的窗户前,为她心尖上的少年加油。

发令枪声响,陈年看见跑道上比赛的少年们以先后次序的方式向前跑去,人太多了,她有些看不清哪一个是陈延白。

操场上加油助威的人很多,围着跑道而站的同学都是。

陈年看着他们跑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最后悬殊差距拉大时,陈年一眼就看见了陈延白。

他身上一身白,下面是一条明蓝色的七分短裤,额间绑了一个发带。向前奔跑的身影过于耀眼灼目,陈年抓住机会将一双眼都放在了他身上,他始终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超过前面一个又一个与他竞争的对手。

越靠近终点,操场上的呐喊加油声就越大。

陈年一颗心脏都被提了起来。

她紧张的捏着手指,看着少年肩盛着秋阳薄光,在一众欢欣燥腾中,冲过终点,红丝带在他腰间飞扬,他张开双手,眉眼里都盛满了细碎的光。

他得了第一名。

几乎是在同时,陈年脸上绽开笑容,她眉眼舒展开,似乎每一个感官都在为此欢腾。

运动会圆满结束,陈延白一走进教室,教室里就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上午的一千五百米,陈延白创造了明澜一中的最新长跑记录,一举夺冠。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但一想到陈延白在赛道上领先其他竞争对手一大半圈的场面,一班所有到场观赛的学生又都为此激动。

“陈延白太厉害了!!超别人一圈半欸!还是长跑一千五,这体力跟持久力,想想都可怕!”

“可是也好帅啊我天!”

“……”

“……”

耳边传来一堆激动难耐的声音,陈年也听见其中几句话。目光隔着人群盈空落在他身上,却并未料到,那人的视线也正巧落过来。

黑眸的深,叫她的心开始往下陷落。

也就是一瞬间的时间,她突然想到不久之前和陈延白在快餐店里听到的某几句歌词。

“像风一样。”

“你靠近云都下降。”

“你卷起千层海浪。”

“我躲也不躲往里闯。”

“你像风一样。”

“触摸时温柔流淌。”

“席卷我所有抵抗。”

“不急着要我投降。”

她就像是飞蛾一样,钻进名叫陈延白的这场旷日持久的焰焰烈火。

……

运动会结束,距离期中考也剩下不多的时间。

陈年心收得很快,几乎转眼间就投入了紧张的学习氛围里。她每天都和陈延白往书吧里钻,不放过任何一丝空闲时间。这让宋林菲多多少少有些惭愧,于是邯郸学步,照猫画虎,每天也跟他们一起去书吧里学习。

久而久之,两个人的队伍一下就变成了四个人。

陈年能想到宋林菲会跟着来,但没想到许嘉述也会跟来。她稍稍有些吃惊,“许嘉述,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许嘉述就坐她对面,闻声抬眼,讪笑着挠了挠后颈,“来学习啊,怎么,你不欢迎我啊?”

“没有。”陈年没有那个意思,摇头。只是她没想到,他也会来这个地方学习。

“那以后我们一起学习啊……”

陈年不好不答应,但也没爽快点头。

那样子看起来像是默认了。

许嘉述不再烦她,嘴角勾笑的低头安静写作业。

陈延白却恰好在此刻抬起视线来,目光懒懒的勾着和陈年面对面而坐的许嘉述,带几分冷淡,脸上神情难分,只三秒,他又垂下眼去,黑色签字笔在纸上动了动,勾选着正确答案。

时间在他们的笔与纸间溜走,陈年遇到了一道难题,算了几遍也没算明白。她用笔头挠了挠脑袋,指尖翻到练习册的最后一页的答案解析,视线寻了一圈找到了对应的题目,却发现题号后面只写了几个字:

答案略。

陈年:“……”

还真是将她往死路上逼呢!

陈年不得不向答案妥协,她将书页翻回去,静静的看着那道题,心里感慨万千。

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骨节修长的手指很吸睛。

陈年目光顿了顿,下意识扭头看去。

陈延白峻厉的脸廓神色淡然,他眼皮向下垂着,借着光,陈年似乎能看清他落于眼皮下纤长柔细的睫毛。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将她面前摊着的练习册拿到自己面前,就像是两个人事先商量好一样。

动静声不小,惹得宋林菲和许嘉述都抬眼看过来。

陈延白照看不误,似乎根本不在乎对面两个人异常的目光。和陈年紧张的心绪比起来,要镇定很多。

他没一会儿就找到解题思路,侧目朝她看,食指轻勾两下示意她靠近点。

陈年神色微动,眼里藏满了欣喜,她似鱼儿上钩,挪着身子朝陈延白靠近了些。

离的近了,男生身上好闻的气息扑鼻,搅着陈年的神经。她小幅度的扑扑眼睫,让自己保持镇定些。

陈延白也将书本和草稿纸往这边挪了挪,他一手压著书,一手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写题。骨节分明的长指捏住黑色笔身,在纸上流利写出每一步步骤。

清晰明了,十分利于她理解。

他的手很好看,指尖修长,根根骨节明晰,手背上青筋显露。

陈年一瞬间晃了神,目光也从草稿纸上落到他的手背上。

等陈延白将那道题的答案步骤完整写完,转头看向她时,女孩儿微垂着眼睫,目光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些呆的模样,让他生起了逗趣之心。

他突然想逗逗她。

于是指尖一晃,黑色签字笔从他的指尖滑落,落到纸上。

“啪嗒”一声细微的响。

在这安静的氛围中足以被扩大,陈年促然心悸,慌张的收了神思。目光只在他脸上停留一秒,就悄然挪开。

她将草稿纸抽走,人也离远了些。

就跟无意间触碰到蜗牛软黏的触角一样,它缩进壳里,不敢再将脑袋露出来。

这有些太过奇怪的想法,让陈延白促然勾起了唇角。

“听懂了?”

他的声线淡淡的,泠泠泉水似的干净。与她狂跳的心脏相撞,像是要在下一刻,在她心间迸发出缤纷的彩色烟花。

其实也没算完全听懂,因为她后半截的注意力,全在陈延白的手上。

但她不想让他认为自己是不认真的那部分人,于是想也没想就点头,“…听懂了。”

“那讲讲?”

“……”

陈年完全没料到这后面竟然还有这么一出,她神思稍怔,愣愣的看着他。

她愣头青的样子让陈延白逗趣意味更深,于是嘴角噙着淡笑,将此事发酵,“想看看你到底掌握得如何。”

“……”

她都走神了还能如何。

陈年想着补救办法,埋着脑袋去看题。草稿纸上得每个步骤都被他写得清清楚楚,甚至是用到的公式术语,陈延白也写到了旁边便于她理解。

可是她现在,却看不进去任何。

纸上的数字犹如细小的蚂蚁爬过她的每一处神经,痒酥酥的,让她的大脑暂时一片空白。

她有点不会了。

难堪的情绪爬上她的心头,陈年咬着唇不语。

宋林菲眼尖的发现了陈延白与陈年这边的怪状,身子前倾,抬手虚虚拍了陈延白两下,“陈延白,都让你别欺负年年了,你这人咋就不听呢,跟许嘉述似的。”

一旁没说话的许嘉述:“……”

“欸欸欸,打住啊宋林菲,这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

宋林菲一个白眼翻过去,不理睬他,歪着脑袋用手指着陈延白,“你悠着点啊,别欺负我的年年,不然我放许嘉述咬你。”

一旁中刀的许嘉述:“……”

“行啊。”陈延白整个人都懒悠悠的,他嘴角一勾,手指捻著书页翻过,“那你放。”

一旁再中刀的许嘉述:“……”

宋林菲才没时间管身旁的许嘉述,一心放在陈年身上。

听陈延白这么说,她提高警惕,眼神都警觉几分,神色莫名严肃,道:“你这意思,就是打算要欺负年年咯。”

“怎么会呢。”

时间溜走的速度,都似乎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变得缓慢。

陈年扭头看去,借着头顶的亮光看清了他眉眼懒散,嘴角闲挂的肆意笑容,胃里似有蝴蝶在翻飞,她强忍着那份快要溢出来的心悸,刚刚的难堪感促然流失。

随即,她听见他没说完的另外半截话,温和着她的心跳,“我同桌这么优秀,我可舍不得欺负。”

陈年虚软的目光一颤。

溺进他的话里,久久不愿再醒来。

月考在即,陈年能想到的最快提升方法就是查漏补缺,通过多做练习题来反应自己的薄弱知识,再加以练习。

于是她每天都在埋头做题。

为了能与陈年的步伐保持一致,能让她遇到不会解的难题能尽快有人帮忙解决,陈延白每天都跟她一起来书吧。

起初他还能看书做题,时间久了,他便不再带书本过去。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空着手来书吧了,陈年不由得好奇,于是忍不住问他,“陈延白,你不看书复习了吗?”

女孩儿的声音脆脆的,但又小,落进他的耳膜里,也扰乱了他看课外书的目光。

陈延白从课外书里抬起目光来,扭头去追寻她的视线。

两者纠缠在一起,没有暧昧与温存。

是直面青涩与懵懂的清明。

“已经看完了,就不必要再看。”

他的嗓音很淡,里面却满是令人信服的十拿九稳。

陈年蓦地从他的这句话里反应过来。

他是优秀到令所有同龄人都羡慕的天子骄子,慧根深厚,有一身让人艳羡的本事,没人不想成为他。他有足够的底气说这句话。

陈年颤了颤眼睫,盖住眼里闪现过的那丝狼狈与难堪。

她视线顺过去,落到他手里的书上。

一秒,两秒。

目光在上面待得久,久到她似乎都忘了收回。

陈延白恰好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将书往这边挪,挪到两个人的中间。陈年抬头看他,眼里的不明白似在询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注意到她的表情,陈延白笑着跟她解释:“题做累了,换换脑子。”

她知道他这是在给她找借口,但陈年还是猝不及防一愣,心跟着跳起来。目光里的爱意浓浓,她害怕他发现,于是阖下眼皮,视线落到书页上。

上面画了很多关于宇宙间的事物,陨石,星球,星云图,那些放在她眼里几乎是浪漫到极致的东西。她抿抿唇,目光翼翼小心,却又黏软。

“感兴趣?”

陈年抬头,在触碰到陈延白的视线时,顿时一愣。

他的眉眼都被润在了光里,稍带了几分光泽。淡定自若的看着她时,总能让她生起几分不淡定甚至心慌意乱的涟漪。

书页边角被她轻轻的捏了捏,陈年点头。

有关于他的,她都感兴趣。

“从一定的角度来讲,宇宙这个词语的范围很大,旷阔无垠没有边界,迄今为止,人类可观测范围为930亿光年,人类根本无法推测它的大小,它总是充满了足够的魔力与吸引,让人想去了解。”

陈延白目光落在书上漂亮的银河图片上,专注认真,话说的很慢,似乎每一句每一言,都能感知到他对宇宙的热爱。

“所以,你是想去了解的,对吗?”

“嗯。”陈延白没瞒她,手指摩挲着图片,神色认真,“这大概是我除了学习,最感兴趣的事情了。”

“可你不也一样?”

他突然扭头看过来,眉眼上挑,眼里泛着细碎的光。

陈年心猿意马,很快便凭口头之词为自己做了抉择,“哪有女孩子不喜欢星星的。”

也是。

之前运动会的时候,折星星比谁都折得欢。

倒还真是一句很有说服力的话。

陈延白也就当她是真对星星感兴趣了。

于是合上手里的书,他转过身面对她而坐,黄昏的秋阳落进这方小天地,薄浅暖淡,像相机里的朦胧胶片,人罩进去的时候,自带美好的淡柔感。

半晌,他的声音响起,叫陈年有片刻的抽离,“既然如此,期中考试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句话要换作是别人说的,陈年或许都不会答应。

可说这句话的偏偏不是别人,是她藏在心里的那个秘密。

心脏跟随着他的话此起彼伏的跳动,她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捧着满朝欢喜朝他奔去。

“好啊。”

那天晚上回家,陈年临走前向书吧里借了本和陈延白手里一模一样的书。害怕被发现,她将那本厚页书籍夹在书与书之间。

一直到回家之后,陈年才敢拿出来。

其实她还并未认真仔细探寻过宇宙间的万物,只是一想到陈延白对她说的那句话,陈年便开始忍不住期待。

他说他会带她去一个能更距离接触宇宙的地方,那是少年的伊甸园,也是少年的乌托邦。

陈年的心漂浮着,仿佛这一秒,她就已经身临其境的到达了少年所提的那个地方。

怀揣着这种美好心情,陈年翻开那本书。

那大概是一本关于宇宙以及宇宙各组成部分的介绍类图书,文字与图片相结合,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阅读趣味性。

陈年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奇形怪状的陨石,璀璨耀眼的星图,以及各色各样的星球,在她眼底一一掠过。

直到她翻开下一页。

右边一副大图的美丽星云彻底吸引了陈年的眼球。

那是呈大片的蓝色云图,向四周散开,成一朵花的形状,中间一颗璀璨耀眼似钻石般闪烁的星成了整片星云的点缀。

美丽又梦幻。

她看着那片星图,纤白指尖忍不住上去抚,蓝色的光辉在她指尖之下,陈年屏住呼吸,目光之下全是。

那片星云梦幻又绚烂,因其本身,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鸢尾花星云,编号NGC 7023.

它属于反射星云,位于仙王座,距离地球约1300光年,形状酷似蓝蝴蝶花,其花瓣轻盈泛蓝,绽放在1300光年之外的繁星之间,精致又绚烂。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过来,陈延白为何偏爱宇宙。

偏爱这不被世俗之人皆晓的宇宙间的浪漫。

她的手慢慢摩挲着那幅图,最终落到那颗被蓝色花瓣包围住的星星上。漫天都是繁星,但却只是这一颗的陪衬,它硕大,明亮,独一无二,却也遥远。

让陈年喜欢了好久。

眼里,好像也有了他的模样,一眉一眼,都深切刻骨。

那晚的日记本里,她又多加了一句话:

“那颗纯粹璀璨的星,原来镶嵌在天际,即使遥远,也想做一回摘星人。”

艰苦奋斗两周后,明澜一中便举行了期中考,为期两天的考试,让学生们都叫苦不迭。

宋林菲环着陈年的手臂,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鬼哭狼嚎:“完了完了完了,年年,这下我真的完了,要是这次期中没考好,我妈会杀了我的。”

“不会啦。”陈年反手揉了揉宋林菲的脸,安慰她,“你加油。”

宋林菲赖着陈年摇头晃脑,“不听不听……”

“年年,你把好运分我一点吧。”

“那你把手伸出来,”陈年笑着,自己先伸了手,“我把好运全给你。”

宋林菲放开陈年,果真伸了手,跟陈年的手相握,似有无形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流动。好一会儿,宋林菲才松开陈年的手,就像是果真将陈年身上的运气吸了个光。

她心情好一点,露出笑来,跟陈年晃了晃手,“那就谢谢年年啦。”

“不谢。”

快到考试时间,四个人分开往各自的考室走去。

陈年和陈延白分别在第二考室和第一考室,俩教室挨得近,所以他们同路。

两个人肩并肩走在走廊上。

陈年低眉顺眼的跟着陈延白的步伐走,心思飘得老远,似扑了蜜的嘴唇瓮动着,却不发出声音。她在背刚刚只看了一遍的文言文。

身后的两道影子一高一矮,被来来往往的同学的脚印切碎。这会儿走廊东蹿西跳的人很多,陈年差点被撞到,但好在她身边有陈延白。

在她快被人撞到的那一刻,陈延白条件反射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往他的方向这边一带。陈年步伐踉跄,脑袋里的思绪也被打乱。

手腕处传来薄薄一层暖意,陈年视线垂落,发现陈延白竟拉着她的手。

她脸颊一红。

陈延白也松开了她的手,倒是淡定自若,提醒她,“走路就走路,别想其他的。”

“哦。”陈年头也不抬,眼睫似蝶翅扑闪两下。

看她走路规矩了些,陈延白将手插进兜里,“你紧张?”

“没有。”陈年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想把刚刚没背完的再背一遍。”

“哦……”陈延白将信将疑的拉长了调子,“那就是紧张了。”

“……”

两个人下了楼,拐进教学楼与教学楼之间的那条林荫小道,路过的同学少了些。他们的考室设在另外一栋教学楼里,要去到那栋教学楼,这条林荫小道是必经之路。

小路用青石板铺成,两旁都栽种了高大绿茵的常青树木,风一吹,绿叶晃动,叶片与叶片摩挲发出的声音,轻缓舒耳。

陈延白接着刚刚的话题问她,“是因为把运气全给宋林菲了?”

陈年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缓了好久才明白,他是在说刚刚宋林菲抱着自己手臂撒娇的事情。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只是她每次考试都会有重新再背一遍的习惯。

把运气给宋林菲只是一个精神上的安慰与鼓励,陈年唇角弧度弯了弯,她还没开口说不是,身旁的陈延白就突然停下,转身面对着她。

天朗气清,微风也轻盈。

他们的身影被乱缠花枝掩映着。

女孩儿的几根发丝被风吹得晃了起来,他与她纯净柔润的目光交缠。

陈延白忽然安慰似的伸出手去,就落在两个人之间。

指节修长,根根分明。

陈年的目光,就顺着落在他腾空的手上。

可却没想到,陈延白的后话传来,字字清晰入耳,“运气没了没关系,我这里有。”

作者有话说:

PS:文中的那几句歌词来源于歌曲《像风一样》,是一首很好听的歌,听的时候就一直觉得这首歌特别适合年年和阿延,有关于宇宙类的知识来源于百度与某书,以及某位可爱的作者大大的胡编乱造(bushi),但鸢尾花星云是真的好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