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战牢山（七）
战场的中央一人一马伫立在风中，大唐龙旗随风展动，周围有六名威武的骑士忠诚地警戒着。就是他们，直到最后也没有让突厥人砍掉象征唐军军魂的战旗。
李林龙策马走了过去，剩余的将士也策马走了过去，西州的五千援军也都策马走了过去。
“这就是我们大唐的军人，直到战死，也不愿低下高昂的头颅，这是真正无畏无惧的勇士，他坦然面对生死，他勇猛杀灭敌人，直到死也没有向敌人屈服。壮哉！韩校尉。”李林龙不由自主地感慨万千。
“韩校尉威武、韩校尉威武……”数千将士用他们的高呼对韩德勇致以最高的敬意。
“安葬所有在这次战斗中陨难的将士，是他们用生命阻杀了一万五千多名突厥人，打乱了突厥人想要两面夹击我唐军的阴谋，捍卫了大唐军人的荣益，他们无愧于勇士的称号，理应得到最高的致敬。”李林龙大声命令道。
唐军在整个战场上搜寻自己人的尸骸，然后把他们安放到新挖的葬坑中，非常时期象样的棺木甭指望有了，能够做到一人一坑下葬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学生刘审礼叩见山主。”一将策马弛近李林龙，在马上参拜道。
他见是自己的学生，高兴地应道：“审礼，没想到派你来支援，真是太好了。”
“西州刺史刘利广大人接到山主的信函，知道我是山主的学生就命我率四营将士前来听候山主差遣。从西州调派的一万石粮食，也已经运到庭州，交秀香姑娘集中后押送到达前军大营，我和师德听梁大人说山主在这里拒敌，就带队先赶过来了。”
“刘刺史如此信任你，我为你感到高兴，走找一地好好说说其他学子情况……”李林龙不由得想起了其他学子们。
俩人策马到战场边缘，翻身下马，坐到一处长石上聊了起来。
……
“山主，死难的弟兄安葬完了，咱们接着赶往牢山大营吧！”娄师德打马过来问道。
李林龙略一沉思，摆摆手道：“不着急，我要想想……”
这时一名骑兵远远跑了过来，翻身下马，禀报道：“大人，在一名敌将身上找到一把刻有狼头的小弯刀，回纥兵说是突厥黑狼骑兵的令箭，所以呈报给大人，请大人过目。”骑兵单手递过小弯刀。
李林龙一听眼睛一亮，自言自语道：“想什么，来什么，真是天助唐军。”他急速站起，接过小弯刀细瞧，小弯刀一尺长，做工精美，把柄上刻有狼头。他高兴地说道：“就是它，有它，咱们就可以好好打一仗了。”他接着转头对娄师德说道：“师德，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娄师德脑袋低下，侧耳详听李林龙给他的指令，一会站起说道：“山主，这计要是得手，挡在牢山之外的处月部突厥人定然要损兵折将，弄好了将他们杀的大败也有可能。好，我这就先期走，咱们今晚见。”他说完牵过旁边的战马，翻身上马，对旁边的唐军喊道：“一队人，跟上我，走啊！”
十几骑策马扬鞭向远方弛去。
李林龙喊道：“埋锅造饭，吃饱喝足，咱们还有仗打。”刚刚安葬完唐军死难将士的兵士们大部分坐下了休息，而火头军则忙碌了起来。
夜晚，天上弯月当空，星辰密布。距离高耸的牢山不远的唐军大营里旌旗飘展，木头围墙上隐约可见游动监视周围敌情的唐军岗哨，围墙的四周环绕着两丈多宽的排水沟。
唐军扎营的办法很严格。首选的都是依山傍水，马草丰盛的地方，便于战马的牧养。牢山脚下的唐军选择的就是这样一处地方，正对着突厥军营的是一马平川的草原，它的左侧则是高山，右侧也是一马平川的草原，后面千步之远则有一个叫阿里木的小河流过。
唐军军营内的布防也很严密，各营区之间用木墙隔开，各军营看似相连，实则都有拒鹿阻挡；营内的道路也不都是可以任人走动的，有些道路宽阔，让人感觉就是可行之路，实则危机四伏，陷阱、绊马索、扎马钉到处都是。唐军军营的这种布局主要是防范突厥人的偷袭。不过两军对垒再严密的防守布阵，对手也有胆量偷袭你，进攻你。
五更十分，正是睡意最浓的时候，军营的左右侧突然出现了两队密集的骑兵队伍。他们慢慢接近军营，距离唐军营五百步远的时候，骑兵开始纵马驰骋起来，到了三百步远火把耀眼闪烁，到了两百步远，如雨的火箭密集的、地向唐朝军营狂泻飞去，刹时木墙和军帐里火光缭绕。
“呜……”刺耳的牛角号声在唐军军营正面响起，滚滚的铁流如惊涛巨浪席卷了过来。
“突厥人偷袭、突厥人偷袭……”军营里锣声震天，隐隐人马喧嚣。
偷袭的突厥马队从两侧杀到了唐军大营跟前，一些人飞快翻身下马，搬开堵挡营门的拒鹿，推开军营的木门，后面长长的骑兵队伍则马不停蹄、风弛电掣般杀进了唐营。
右侧突厥骑兵进入军营后没有再向里面冲杀，而是在军营大门内进行整队，列阵准备，只有正面的一支庞大军队横冲直撞地进入了军营，并一直向中军大营俯杀过去。
唐军大营刚才的喧嚣和锣鼓忽然听不见了，整个军营除了那支偷营军队的呐喊和阵阵波涛般的马蹄声，连唐军的影子都没有。突厥队伍为首的将领纵马向前，眼瞧着就到了唐军将领呆的中军大帐，忽然脚下的大地轰然一声塌陷，他连人带马一起无法控制地掉了下去。紧接着一张大网从天而落兜进了陷坑里，四下里的锣声骤然响起，密集的箭羽划破空气的“咻咻”声响彻空中。
“唐军有埋伏，我们中计了，快撤……”
“万户侯土哈将军掉入陷马坑被唐军射死了……”
集中射向闯进大营骑兵的箭羽，如同冰雹一般砸的突厥骑兵人仰马翻、血流成河，通往中军大帐的道路，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被乱箭射成刺猬的突厥兵士和马匹，侥幸没有被射死的人，此时早已经没有了斗志，惟恐自己的战马跑的不快，亡命地向后逃窜。
唐军军营内火把骤然成片地亮了起来，从三面传来喊杀声，席卷向还在拼命逃窜的突厥军队。原先从右侧进入唐军营整队的那军骑兵，为首一将大吼：“展战旗，杀！”
“杀啊！”喊声惊天动地，刚才还举着黑鹰旗帜的旗手，将黑鹰旗抛在马下，高挚起唐朝龙旗，紧跟着冲了出去。
这支队伍就是李林龙之部。他命令娄师德所办的事情就是告知弓月道总管梁建成配合诱骗突厥处月部军队晚上偷袭，趁机设伏歼灭一部分突厥有生力量。娄师德告知梁建成后，又从梁部大军回纥溪水部士兵中挑选一人乔装改扮，化装成突厥百夫长告知处月部酋长朱邪孤注从白杨河绕道过来的突袭军队到了，约定五更时候从两面突击唐营。
代表突厥恶狼军队的小弯刀令箭，使朱邪孤注深信不疑。不过，久经沙场老奸巨滑的他并没有把全部家当用在晚上偷袭作战上，而只是命令手下将领土哈等人率领一万人做先锋偷袭，自己则和其他将领率领其余两万人马尾随在后面五里之外，静等前方战事进展情况，得手他就会杀过去，不得手他可以接应偷袭部队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