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

第二章 血战牢山(六)

韩德勇见自己两箭都没有射死他,心头火起,大骂道:“奶奶个娘,爷爷我让你躲,尝尝爷爷枪槊的味道。”顺手将手中角弓当头砸过去,接着双手快速擎起枪槊,夹马向前,抖动枪花恶狠狠地扎向阿古达。

阿古达躲过箭刚想直起身子,就见一物飞旋着过来,本能地又一躲闪,那物从他头顶飞过,他看清楚是一把角弓,他气得哇哇乱叫,坐直身子再想上前,已见一只枪槊头闪着寒光飞快扎向自己,唬得他狼狈地来了个镫里藏身,自己是躲过去了,马炸了。

韩德勇见阿古达又躲过了自己的枪扎,怒从胆生,把枪由扎迅速变成了砸,铁枪杆重重地砸在马屁股上,马吃痛前腿高高立起大声嘶鸣,接着仰蹄向前狂奔。

阿古达怎么会料到唐将会来这一招,马一炸把他一下子掀翻在地上,还没等爬起就见那唐将纵过来要踩踏自己,他急忙一个横滚,马是躲过去了,尾随扎向他的枪没有躲过去,只听噗嗤一声,枪槊凛厉地扎破他的甲胃,接着穿透他的胸膛,把他的身体挑了起来,他惨叫一声,但还没有咽气,只感到钻心的疼,五脏六腑好象都在往外喷血,他身体拼命挣扎,想甩开与枪头的亲密接触。

韩德勇用枪槊把阿古达高高挑起,他可不管什么死没死,手舞动枪在自己头顶把阿古达的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两圈,上面流下的血浇了他一头,他大吼:“去你奶奶的,脏猪。”把阿古达用力往远处突厥人身上狠狠地甩去。阿古达的身体以抛物线弧度飞出十多步,重重地砸在突厥骑兵的身上,连同那名骑兵迅疾淹没在战马狂踏的战场。

元合纳思很快就知道了阿古达战死了,他见唐军战旗依然不倒,剩余的几十多名唐军死死地护卫着战旗,气的他哇哇乱叫,狂骂道:“给我射箭,把这些唐军羔子变成刺猬。”

“啾啾……”几百支箭羽带着鸣叫集中射向了捆绑着战旗的韩德勇和他周围的将士们。

正在浴血熬杀的韩德勇见有大量箭羽飞来,他把枪舞圆将射过来的箭不断击砸得四处飞溅。

元合纳思见那唐将依然没有死掉,勃然大怒,他迅速取出弓来拉弦上箭,使足吃奶力气把弓拉成满月,嘴上杀气腾腾的骂道:“狗崽子,我让你不死,去你娘的。”箭高速直直的飞出,噗嗤一声扎进了韩德勇身体。

韩德勇胸前一阵巨痛,低头瞧见扎在自己胸前还在震颤抖动的箭羽,单手把箭狠狠的从胸中硬拔,大吼,“出来。”箭杆断了,箭头还流在胸膛里,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他眼睛圆睁停止了呼吸,人是战死了,另一只手紧握的枪槊还狠狠扎在地上,马也不得不停止前进,人马静立,犹如一座佛钟挺立在战场上,迅疾数十支箭羽穿透了他的身体,但尸体依然屹立不倒,捆在他身上的大唐龙旗依然迎风飘展。

“韩校尉……“四周传来几声哭喊。剩余的唐朝将士杀红了眼睛,曾经朝夕相处同伴的死亡、韩德勇悲壮战死刺激着大家的神经,大家都疯狂起来,手中的武器杂乱无章地向突厥人身上猛烈的招呼。

人要是拼了命,会迸发出排山倒海的力量,身上的伤痛都不重要了,只是忘乎所以拼命的撕砍。

一名兵士的左臂让突厥人生生的砍下,从断口处不断滴淌着红红的血液,但他毫无感觉,右手的陌刀依然向前左劈右砍,直到身体在马上再也支撑不住,还用力将陌刀飞撇出去,击砍在一名突厥人身上,然后才摇晃着掉落马下。

另一名队正陌刀打没了,横刀打没了,眼见源源不断依然杀过来的突厥骑兵,他靠近一名突厥人飞身扑到了对方马上,拳打脚踹犹不解恨,一口咬在对方的耳朵上,疼的那突厥人杀猪似的乱叫,很快他被从四周围拢过来的突厥人乱刀砍死,而死时依旧死死咬着对方的耳朵。

一名兵士四周围着十几名突厥骑兵,他的陌刀左挥右砍,沉重的陌刀竟然使得灵活多变,这在他平时根本无法想象,直到一支冷箭贯穿他的前胸,他才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唐军将士剩下不到六百人,却集体得上了发疯病,所有的人砍倒突厥人,毫不犹豫的再杀奔下一个,突厥骑兵没有见过这样拼命的军队,在他们眼中这些唐军兵士已经不是有思维的人,而是一群杀人疯子。

李林龙陌刀也染成了红色,身上的战袍裹在血中,但他也不断有力的挥舞陌刀,将冲上来的突厥人杀落马下,他忘记了自己的旧伤。

元合纳思目瞪口呆地瞧着眼前的战场,瞧着一名名唐军如狼似虎、舍身玩命的样子,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恐惧,而此时突厥兵将们心中也同样感觉,这种恐惧动摇了他们继续作战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大地震动,沙尘飞扬。远方战马奔腾,大唐龙旗迎风招展,呐喊冲杀的声音直上云霄。唐朝西州的援军到了。

为首一将独自驱马向前,人马虽在一里之外,却能听到他霹雳般的喊声,“山主,娄师德来了,突厥崽子们瞧瞧爷爷的家伙……“

李林龙隐隐约约听到了娄师德的喊声,大喜地对唐军士兵们喊道:“我们的援军到了,大家抖擞精神奋力杀敌呀!”剩余的唐军将士嘴里发着欢呼,刀枪挥舞的更加有力。

突厥人见唐军援军到了,激战了大半天的骑兵们胆战心惊,纷纷勒转马头落荒而去,元合纳思想制止,可是一想自己的部下苦战了大半天连几百人还没有杀死,再打下去弄不好全军覆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撤吧!

想到这里他手中马刀一挥,高喊:“全军撤退……“突厥骑兵尾随着他仓皇逃窜。

娄师德手舞枪槊,刚挑下几名突厥骑兵,就见突厥人逃跑,好战的他气的骂道:“突厥狼崽子都属兔子的,逃跑速度真他娘的快。“他打马追击突厥人,接连砍翻了几人,听到后边吹起的号声不敢违抗,悻悻地打马回营。

李林龙收拢了剩余的五百多名庭州唐军,这些人几乎人人血染盔甲,个个带伤。

血色满地的战场,到处横躺着双方将士和战马的尸骸、散落的兵器和歪倒的旌旗,一些失去主人的战马孤独漫无边际地在战场上游荡,使得战场瞧起来落寂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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