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妃

第四十七章:独占心

第四十七章:独占心

“如果我能做到八面玲珑,事事圆满无比,但那样的人就不像我了,那样圆润极致的我,还是云知秋吗?你真的太不了解我了。以后不要再犯,我要的不是一个真的奴婢,你懂吗?”

她泪流得更多,使劲地点头:“缘由懂的。”

我叹口气去扶她:“别再跪了,跪久了脚会麻的,一会让宫女给你『揉』『揉』,我是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奴婢过,只是你也别轻视了自已。”

出宫,我必须要出宫一时一刻也等不了。

去朝凤宫请安,很多妃子都有过去,路遥敛了昨日的艳丽颜华,淡素妆容带着淡淡的高贵优雅,唇角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

我有些站立不安的,好不容易等到大家告辞回去才舒了口气。

可是路遥听完我说,却不是很赞同:“知秋,你真的要去吗?我劝你还是不要出宫得好。”

“我必须得去找他。”我坚执地说着。

她微眯起眼压低声音说:“知秋你要知道,这十有***是皇上让人做的。”

我听到路遥这么说,心中一片苦涩,咬咬痛疼的唇:“我想昨天晚上我就知道了,可是我必须得去,是我把他给拖累了。”

路遥扬起唇笑:“别急,现在着急也没有什么用,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有它的定数的。”

我冷嗤地一笑:“定数,如果不是他,怎么会有这定数。”

她摇头不赞同地说:“你啊,『性』格还是这么倔,自已想了的事就是『摸』黑你也要走到尽头,这么久在宫里我倒以为你学会了转弯儿,还是一个样。皇上是我们能这样说的吗?知秋,进了宫就认了这个命吧。”

“我不。”我扬起下巴:“虽然他是皇上,但是他不是神。错了就是错了还***抱着他的脚说他英明,绝对是做不到的。”

“好啦,知道你倔,我给你腰牌,那个啥啊,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些好吃的。”她眨眨眼吞吞口水:“我想死了外面的小吃,在宫里太精细吃着没味儿,还有,不许一去不回头,要是你逃了我就倒霉了。”

我淡淡地说:“我走不了,真的。”

一点一点的牵伴,已经将我缠上,我丢不下那还在襁褓中的小皇子。

拿着路遥给的腰牌,刻意避开他下朝的路,让公公抬了轿子私下里从后门出去。

我记得师兄就在京城里,他爹在朝为官,家境是相当的不错。

但是去到的时候,却是大门紧闭,没有任何人来往。

公公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来应,暗里慢慢奇怪,叫公公去问旁边的住户,得到的消息却是不知道。

一家一家地问,我就不信没有人知道楼府的事。

问了很久才有一个摆摊卖豆腐花的说:“楼府的人啊,前几天就走了,走得很匆忙,就要到南方去上任,全家人一起走的。”

“都走了吗?”我还是不死心地问。

“是啊,都走了还是忽匆匆地走,什么人都没有告知一声。”

我心中苦涩,难道就不让我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啊,大师兄,是我害惨你了。

也许是过争,心里疼痛着我一手『揉』着看着路过的人,还不舍得走,我多期盼真的就那么一转眼,能看到大师兄。

“娘娘,你脸『色』苍白,要不先回宫。”宫女小声地问着。

我摇摇头,还是不舍得走,死死地看着那闭紧的大门。

单调的琴声,埋在吵杂的声音中,静静的听越听越是清楚。

大师兄还没有走,住在离家不远的客栈里,我上去见他的时候,他就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你怎么跑出宫里来了?”

雾气浮上我的眼,难过地说:“对不起,师兄。”

他白我一眼:“哭什么,没志气。我没事儿啊,你说什么对不起,对了,我就要走了,因为我爹到南方去上任,我娘只得我这儿子,不舍得我以死相威胁,我只好辞了乐师跟着爹去南方,终于可以摆脱你了,真的是快意,还有啊,南方多佳丽,温柔美貌才华盖世,正合我意了。”

我拉出他刻意放在身后的左手,雪白的纱布缠着,食指已经是平平的。

泪越流越多,心里越发的惭愧:“师兄是我害了你,我把我的手指还给你。”

“找打不成。”他发怒地抓着我的肩头:“你要是敢伤你自已,我就恨死你,开始学会怎么样来恨死你,再恨你拖累我。”

我捂着嘴,为什么不怪我呢?师兄,弹琴是你最喜欢的事。

“知秋,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我跟我娘说见了你我才走。”

“对不起。”我好悲哀,除了这三个字,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却轻挑着眉峰:“云知秋,这世上十只手指弹琴的人多着了,弹得好一点也不出奇,九只手指能弹得好,那才真的厉害。”

“别难过了,把你的泪水收起来。”他板起脸:“我最讨厌看女人哭哭啼啼的了,真是没骨气,我认识的云知秋是那个再累再苦,也不会哭的女人,难道你进了宫,你就不是她了吗?”

我擦干净泪水,朝他用力地笑笑。

他也笑了:“这样才好啊,哭什么哭,没事就帮我收拾一下,我要到南方去开始我的新生活了,其实离开这里,就是暂新的开始。”他坐下来,有些『迷』惘地看着我:“也断了自已的一些念想,未尝不是好。”

我给他折好衣服放在床铺上,他就要走了,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但是,我双手在身上『摸』索着,没有一样是属于我的东西。

“你在干什么?”他好奇地问。

“我找东西送给你。”

他大笑:“你笑给我看,就是送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我走近他,他坐着我站着,我拉起他的手,轻轻地在那白纱布上一吻,轻声地说:“师兄,你太自大了。”

他叹息:“是的,师兄太自大了,总以为什么都能抓住,可是一***的功夫,人事已经全非,下辈子一定吸取教训,遇上那啥还顺眼的女人,我就直接了当地让人去求亲。”

我看着他将琴背起,我努力地笑着,忍着不让泪水出来。

他走到门口又折了出来,沙哑地说:“知秋,好好地保重,一定要开开心心的你才能对得起我,知道吗?”

我使劲地点头,泪水就滑了下来。

他低低地笑,拇指轻轻地擦着我的泪:“女人的泪,每一滴都是珍贵的,以后记住不要轻易地哭,为我哭的泪,我会记着,珍藏着。云知秋你别想起我,如果因为我让你失了幸福,那不是我的本意,我现在承认一下,你是很聪明的,你明白我的意思,还有啊,不许送我。”

他说不送,我就不送。

“那些信我看了,有时真希望是你写的。”他轻轻地笑着:“可是我知道不会是你。”他倾下脸,气息轻轻地拂在我的脸上,我唇颤抖着,有些怕又有些『迷』糊糊的,只是他的吻并没有落在唇上,而是落在我的肩头:“保重。”

他毫不犹豫地走了,我在窗上看到他背着琴,带着他的包袱大步地走在街上,人群慢慢地淹没他,带走他。

他留下来只为了等我,只是怕我看不到他,心中会一辈子的惭愧,在什么时候起,他已经知道我的想法,了解得如此透彻。

他的影子越来越小,直到什么也看不见,我好想去追他,忍着双手抓着窗棂,也许离开是比较好,京城是烟花富丽,但是梦太不适合了。

咬着唇不哭,抬头看着墙的一侧。

遣了宫女去买路遥爱吃的东西,我坐在轿子上神思恍惚地回去。

真想他狠狠地敲我的头,恶声恶气地告诉我,你这女人离我远点,跟你沾在一起就是倒霉,这样我会好受一些。

楼凤鸣,清高如琴的男人,他狂爱着琴,他要做第一琴师闻名于大相朝,可是宫,带给他什么样的梦,怎生的一个破碎。

你走了,你还可以在别处有你的梦,只是我还在,宫里不能有做梦的人。

回到宫里一身的疲累,坐在书房里怔怔地看着琴。

用脸去碰琴的感觉,有些痛痛的,我缩起食指,用四只手指有一个没一下地弹着。

我站了起来,毅然地说:“缘由姑姑,把这琴丢了。”

缘由姑姑也许是因为我生她的气,不敢多问抱了琴就出去。

狠狠地看书,狠狠的吃饭,狠狠地写字,再捂着被子狠狠地睡觉,五月的光景是那般的美,花影流灿香气醉人,这个五月我却看到了花瓣上的泪,尝到了它的苦涩。

没有荷叶的湖水上波光潋滟一片,耀耀其华,看起来有些***般,可我知道如果伸手下去会『摸』到清凉的水感,真想跳下去感受一下那水下面,是不是会冰凉一片的让人窒息。

它可以很温柔,静静地让风吹起眉头,它又可以轻轻地将你缠在它的水底之下,夺取你的空气让你窒息在它的怀里。而他,就是水,一面对我温柔热烈,可是他的本质,却是冷漠无情。

婴儿的哭声,是这个宫里最真切的情感,不需要掩饰什么,他只会哭,不高兴就哭,或者想『尿』『尿』,想吃『奶』,他就哭。大人,还不如孩子,再恨再怨再难过,都不能表现出来。

“皇上驾到。”宏亮的声音吓得才想眯眼的皇子又哭了起来。

我轻轻地摇着小摇篮,软声地哄着他:“不哭,不哭,乖哦。”

他一进来球球就自动地走得远远的,跑到墙角边去窝着。

“有几分贤淑啊。”他含笑地打趣着,没有半分责怪我不迎驾。

想起师兄走时跟我说的话,他***开开心心的。奈何我抬头看着他含笑的嘴脸,俊美得像是春融的雪一样,我想笑着对他,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这么多人希望我能快乐地过,可是我心里却很难做到风平浪静,叹了一口气说:“我真讨厌你,你怎么可以那样做呢?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呢?”

他不说话不生气,而是从我背后把我抱个紧紧地。

“放开我。”我恨得牙痒痒。

他是欺负我现在抱着皇子不能大力地挣扎是吧,我抬起脚狠狠地往后面一踩,发现腰间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我回头瞪他,生气地说:“你真的好狠,我发现我真的不认识你,越是久了,越是觉得你太不可思议。”

“朕爱你,喜爱你。”

“别再用这种爱来伤害,你这自私的东西。”我还踩他一脚,恨不得双脚跳起来再狠力地踩下去。

他抱起我的腰,不让我再踩他,而是低低地说:“朕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公公也不喜欢,你是朕的,只属于朕的,你的笑,你的纯真,你的真心只能给朕一个人。”

“如果你不是皇上,你知道我第一件事要做的是什么吗?”我冷冷地看着他:“我会下堂求去,如果你所说的那就是爱的话,对不起,我爱不起,我受不起。”

“知秋,那朕现在只给你一句话,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你属于朕,永远都属于朕一个人,朕一辈子对你都不会放手的,如果朕死,知秋,你也不会活着,你明白这种爱吗?”

真沉重,重到我无法去领略他的感情。脚尖沾到了地扭着身子挣开了他的怀抱,他太自私,太独占了。

“你这个高高在上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我们的感受,你永远不知道林尚仪在宫里离开的那一刻,多幸福又辛酸。你永远不知道一个琴师失去了弹琴的食指,那是多大的打击,你是帝王,你要什么有什么,你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你不择手段的对付每一个人,包括我,你从来没有尊重过,这样的爱,我不要。”

他拢起了眉尖,走到窗边去看外面的绿荷。

静静地一句话也没有说,我还心里气着他,这般说了出心中压抑的事,又苦又涩。

爱是什么?他真的懂吗?

我的师父和师母之间是相互间尊重的,如果他不是皇上我还真的会下堂求去,不愿予我,我会有多远走多远。

原来路遥看出了我眼中的东西,我心里真的也想逃得远远的。

如果又是因为爱,那么他的独占,真的让我心中害怕。

他还是不说话,不说话,他一直觉得他没有错,而我又是在向他挑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