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X

第四十章 洛神殿惊变

杨华这时的确有一件急事要办,那就是袁熙与甄宓之事。

杨华在前几日忽然接到袁熙的急报,说是自从曹操亲自领军南征之后,许都就成了曹丕一手摭天的地方。曹丕是个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他在前一轮与曹植的角逐中稳占了上风,于是开始着手谋求各种私利。霸占甄宓,便成为他的目标之一。而袁熙的存在显然是一个极大障碍,因此袁熙最近感到一举一动都受到了监视和叮梢。同时,曹丕开始频繁出入“洛神殿”,几乎就打算住在那里了。

甄宓这时已被曹丕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软禁在洛神殿中,自然也明白了曹丕的用心,于是心生一计,竟与曹丕那十三岁的小弟弟曹冲交上了朋友,经常在一起绘画赋诗,使得曹丕一时难以实现对甄宓的进一步调戏。这种情况长久下去当然十分不妙,因此袁熙给杨华紧急传讯,打算动用武力闯入洛神殿,立即接走甄宓,撤离许都,要求杨华予以军事配合。

杨华也感到此事非常棘手,牵一发而动全身。袁尚去到安定以后,袁氏秘密情报网主要靠袁熙主持。原本他做事十分谨慎,若无妻子甄宓这一层关系,决不会引人注意,定能很好隐藏。但现在竟由于“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而成为众矢之的,真是先前所料不及!事到如今,几乎是别无其它选择了,于是杨华果断决定,第一,袁熙立即单独撤退,秘密潜往上庸,尽量保存实力;第二,甄宓由杨华另行组织人员营救,袁熙切忌插手;第三,袁尚伺机反出安定,与袁熙撤走同步,至于去向则可先向马腾方面联络,争取让马腾出兵反曹,如若不遂则直接撤往汉中。

杨华把该计划分别传讯给袁熙和袁尚,然后,动用文姬的云游道士情报系统,布置营救甄宓的行动。

本来该计划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不料却被一件意外变化和袁熙的不理智行动所打破……

原来,曹丕由于“太子”地位日趋巩固,在他周围已经聚集起一批死党,其中不乏智囊人物。这天,王朗问曹丕道:“大公子这几天似乎有些不快?”曹丕道:“子建近来还算安份,可是,幼弟苍舒却总是撞破我的好事,我看他聪颖绝伦,此举绝非无意。”王朗道:“四公子已经十三了吧?在他九岁那年,就以等量碎石装船而称出大象重量,此等机智深受主公器重和世人爱戴。倘若再过三五年,候其羽翼丰满,只怕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啊!”曹丕猛然醒悟道:“景兴先生的意思是必须趁早……”王朗忙道:“其实我什么也没说,主公不在,一切全靠大公子自拿主意……”华歆在旁插言道:“听说最近苍舒公子因在洛神殿钻研绘画,回去过晚,偶感夜露风寒……”曹丕阴笑道:“子鱼所言甚是,我作大哥的岂能不关心?”

于是,几天以后,曹冲忽然病势沉重,诸药罔效。可怜他虽是聪明过人,却终因年龄太幼,无法充分体会人间险恶,一代神童就此与世长辞,享年十三岁!等事后曹操得知之时,早已没了丝毫痕迹,但曹操仍然语意双关地对曹丕等人叹道:“此我之不幸,而汝曹之幸也!”曹丕听了心里直打颤,那已是后话了……

却说此时曹植忽闻幼弟身亡,悲痛之余,也是大为奇怪,却苦于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心中倍觉凛然。于是他不顾一切找上甄宓,说出自己的猜测,并表示打算竭尽一切力量刧走甄宓,二人归隐。甄宓叹道:“大公子心思何等绵密?子建你成功希望不大,宓儿我不过是一名微薄女子,好意铭感五内,但实在不忍心拖累公子,留下千古骂名……那大公子已是如同禽兽,既然连幼弟都不放过,我丈夫显奕更是不在话下!子建你若能知会他一声,宓儿即便九泉之下,也会感谢不尽!”

曹植自叹别无他法,只得迅速离去,着人用箭射入袁熙宅中报警。

而甄宓料定曹冲一去,曹丕必然会来对她肆无忌惮地**辱,于是索性就把自己曾经写下的一首思念袁熙的长诗《塘上行》高悬大堂之上,以铭心志:

浦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果能行仁义,莫若妾自知。众口铄黄金,使君生别离;念君去我时,独愁常苦悲。想见君颜色,感结伤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莫以贤豪故,捐弃素所爱,莫以鱼肉贱,捐弃葱与薤;莫以麻枲贱,捐弃菅与蒯;出亦复愁苦,入亦更苦愁。边地多悲风,树木何蓊蓊;从军致独乐,延年寿千秋。

该诗通过观察池塘中的浮萍,来映照她自己的飘零人生,并且淋漓尽致地道出了自己对丈夫袁熙的思念,堪称不朽的佳作!

却说袁熙既然干的就是情报工作,自然知道情势危急,尤其是获悉甄宓将那首《塘上行》贴到墙上之后,更是日夜牵挂,心急如焚!于是他将许都一带的秘密部队全都集中起来,准备应变。

正在酝酿之时,忽报有一彪人马围了宅子!众人大惊,各抄傢伙往外奋力拼杀!顿时弩箭纷飞,刀枪剑戟之声响成一片!好在曹丕不曾料到袁熙有这么大实力,所派部队不是很多,加上袁熙既然时刻防患于未然,岂能没有隐伏在外的暗桩?里应外合之下,竟把曹丕所派部队打得落花流水,大部份见了阎王!剩下那些人见势不妙,四散奔逃,亦被射杀不少。

袁熙大获全胜,急令:“乘胜追击,冲入洛神殿,救出宓儿!”部下有人进言道:“锦川公曾说,我们只要安全撤走便可,甄宓主母自有他人救援。”袁熙道:“那是我妻子啊!如今一直未见锦川兄的人员到来,只怕他还来不及准备!我们已把曹丕来人打败,不趁他措手不及之时冲入,更待何时?说不定除了救出宓儿,还能将他能手到擒来,岂不妙哉?”于是不顾手下劝阻,指挥众人杀奔洛神殿而去。

却说曹丕不管派人干什么事,都有另一些人进行通风报信,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他闻报大惊,但此时袁熙已离得不远了!当下顾不得甄宓,急忙带领手下仓惶逃离洛神殿!一路上,慌慌张张,却正好撞见了正在巡逻的朱灵。

朱灵本是曹操心腹,但因曹操派他担任监军随刘备讨伐袁术时,他未能完成监视任务,致使刘备从此龙归大海,因而曹操对他十分厌恶,再也不得重用。这次曹操南征,曹丕主政,他才重新得到任用,因此心里十分感激曹丕。这时他急忙问道:“大公子何事慌张?”曹丕道:“袁熙在洛神殿造反了!”于是二人急点城防兵马,杀回洛神殿来!

那袁熙冲入洛神殿,终于见到了甄宓。二人长久未聚,相见之下难免卿卿我我,手下士卒实在等不及了,才劝得他们往外撤去。

但此时曹丕朱灵已经赶到,并在殿门口不远处布置了埋伏,袁熙等人刚一出门,就被一阵乱箭射来,由于袁熙本人是众矢之的,竟然连中三箭!

等到手下拼死将袁熙救回洛神殿时,袁熙已是气息奄奄,甄宓亦是哭成了泪人儿。袁熙喘息着说道:“锦川兄原本劝我独自撤退,但我放心不下夫人,又与曹丕仇深似海,于是便冒险前来了……宓儿你也不必悲伤,大丈夫原本就该马革裹尸,方显英雄本色!”说罢,摘下项间的玉佩,给甄宓挂上道:“这其中藏有重要物事,你若见到锦川兄就交给他……不知他何时会来救你,希望夫人耐心隐忍等待,他……决不会食言的。”没过多久,袁熙与世长辞,殿内哭成一片!

甄宓这时反而哭声渐止,她举起右拳,当着一众手下发誓道:“今日之后,你们之中如有任何人得以生离此殿,都请替我昭告天下:谁能杀了曹丕,我就是谁的人!苍天可鉴!”

此时曹丕听到殿内传出甄宓哭声,又见袁熙手下死伤甚众,绝无可能突围而去,急忙严令小心合围,不得伤及甄宓毫发!正因如此,袁熙剩余不多的手下才得以守住殿门,捱到天色渐晚。

这时,夜色降临,一弯残月升起,冷冷地看着洛神殿内外的一片血腥!远处几个大胆百姓也在悄悄窥视,窃窃私语:“天若有眼,神若有灵,就这样视而不见吗?”终于,残月也被阴云所盖,夜空之中,只有夹杂着血腥的混浊之风!

恰在此时,忽然众目睽睽,火把余光映照之下,但见衣带飘舞的甄宓,竟以一个单手向上的奇特姿势,冉冉升起于大殿屋脊之上,并且继续飞升!

洛神!洛神显圣了!周围百姓纷纷呼喊,曹丕朱灵手下士兵再也不听指挥,一声惊叫,四散奔逃。至于曹丕心中有鬼,更是逃得飞快!

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老高,才有胆大之人进入洛神殿探视,只见昨夜一场透雨,已将血腥冲得干干净净,尸体也全都不知去向,就好象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此情此景,令人倍觉万分诡异!

曹丕吓得从此不敢踏进洛神殿一步,并且在身边加派了三倍的保镖,以防不测。同时,也没忘记赶紧行文安定守将,解除袁尚职务,防患于未然。然而就在同时,安定已有消息传来,袁尚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