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的神探是夫君马甲

第74章 凶恶鬼面

是花香吗?……很像,但比之更加馥郁。

是香粉、熏香?……类似,但缺乏后调悠长。

除了这两种,还有什么机会,可以接触到这种独特香气吗?

顾南枝一边细品思考,一边左行走向房中阁架、书案一侧。

绕过半扇屏风,幔纱竟处于垂放状态,其后空间影影绰绰,一眼望不出端倪。

“……有人吗?”小郡主居然下意识问询出声。

自然无人应答。

顾南枝只觉心跳得鼓噪,又拉不下脸面去找郁离他们求助,便硬着头皮拨开了面前假想敌一般的轻纱薄帐。

一片寂静,意料之外的空敞,不远处并排陈放著书架和多宝阁,眼下是一张宽大的平角书案,皆是摆放整齐,许是雷茂搬入新房后嘱咐过下人不必打扫,这才致使所有物件都落了一层薄灰。

也没有想象中藏着的什么贼人。

“好多书……”顾南枝走近案前,一本本拾起翻看,不过是些市面上常见的书籍文册,并无异常之处。

顾南枝不死心,一本本地抖开,内页也没夹着什么特殊纸张。

甚至将笔架、砚台、镇纸一件件拿起观察又放下,同样一无所获。

排查完书案,顾南枝转身去翻书架,一格格抽开抽屉,均是寻常。

不可能,这屋内异香来得如此诡异,不可能再没有异相!

顾南枝耐着性子再去探查多宝阁,终于将目光锁定在其中一层——小心搬开前面的青花瓷瓶,露出个寸把长的木雕来,乍看之下不无不同,可顾南枝就是直觉它有问题。

原因无他,只因那木雕镌刻的内容不是常见的花鸟鱼虫,而是一张面目狰狞的鬼面。

这就怪了。

要知道东朝崇尚光明伟正,没有一个木匠会贩售此类明显不详的玩饰给顾客。

再看它所放位置,紧挨书架一侧,高度垂手可得,又有花瓶遮挡,若不离近,来人绝无轻易察觉木雕存在的可能。

顾南枝探手去拿,不成想那木雕竟纹丝不动,像是与阁架连同一体。

突然,顾南枝福至心灵,握住木雕,运劲那么一转——

喀嚓!!

兀然响起的摩擦声吓得她猛一激灵,险些将手边花瓶打翻。

几经寻找,顾南枝终于在墙边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片隐蔽弹出的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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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负责其他房间的三人早早汇集在约定地点,左等右等不见顾南枝身影,雷府后事繁杂,封砚池、封书瑶作为名义上的子嗣责无旁贷,便提议他们兄妹先行一步,后续有事再找,于是各自分开。

又逢宋柏等得无聊,寻了出来,郁离就带他一起,往雷茂原住的小院行去。

“仔细瞧着点周围,这么久不见人,你阿姐说不定又是在哪迷路了。”郁离边走边道。

“呸呸!净瞎说!定是阿姐有了新发现,一时情急才忘了与你们的约定。”宋柏明显不信。

郁离其实所见略同,抿抿唇笑了,不再与他争辩。

走过静谧园景,郁离、宋柏来到院中,远远望见正屋房门紧闭,不免生出些担忧。

好端端的,关什么门?

“阿枝——?你在吗?”郁离担心贸然开门吓到顾南枝,离老远就呼喊起来。

“在在在!”明快的应答声很快响起,“快进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来了!”郁离无奈笑笑,松了口气,同宋柏一齐推门而入。

“咦?好香啊。”宋柏嗅着屋内空气馨香,立马疑问出声:“这香……是不是以前也在哪里闻到过?”

“是吧是吧!阿柏也觉得熟悉对吧!”顾南枝的声音从里间传出,但依旧不见其人。

“阿枝?”郁离循声提步走近,宋柏跟在身后。

——书室空**,仍无人影。

郁离刚想再唤,却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绕过书案,终于在墙角发现一团人影,正背对着自己往地上摆着什么。

“阿枝,你这是在做什么?”郁离失笑,走到跟前,一同矮下身去。

角落逼仄,不足以再容纳一人蹲身,小宋柏就停在郁离身后探着身子去看。

此时,顾南枝已将暗格之中的物件通通取出,分门别类排在地上,定睛看去,却是花花绿绿一大片。

“这都是什么啊?”宋柏按在郁离肩膀,颇为嫌弃地问了一句。

“阁架上藏有机关,转动消息出现一处暗格,黑黢黢的看不清,索性将它们全都拿出来方便细看。”

暗格前的地砖上,有零散的纸张、信笺,有几本封页无字的簿册,还有看不出内容何物的瓶瓶罐罐以及一些杂物等。

“我比对了雷茂书案上留下的字迹,这些东西确实都是经他之手的。”顾南枝分拣完毕,递给郁离一沓信纸,“我发现,雷茂的身份远比咱们看到的要复杂得多。”

郁离没急着看内容,而是捻动手指感受着纸张质地,道:“这不是东朝市面用纸,触手粗糙,纹理感强,……难道会是外邦所用?”

“若我没记错,雷茂正是异族人士。”

顾南枝闻言灼灼望了过来,一字一句认真道:“看过这些,基本可以断言——缮州境内,果真藏着一股奇异势力。”

不等人嘱咐,宋柏就默默去将房门关好。

“这堆、还有这堆,大都是些经幡教义,”顾南枝一一指向地上所放,“还有很多不知用途的小玩意儿。”

“好在近年来我朝境内文字一统落实得极到位,若全是异邦文字所书,就算教我们发现了,也是毫无用处哇。”顾南枝带着隐隐后怕的语气说道,而后从郁离手中抽出一张,道:“先看看这个。”

郁离略略一扫,下意识念出了最后几字:“‘携令远赴小灵村’…‘将情回报’?!”

“有人指派雷茂去一处名叫小灵村的地方?”郁离不自觉捏紧了信纸,复又认真阅看全文。

“不是有人,”顾南枝从纸堆空隙的杂物中摸出一枚木牌,道:“是巫冥教。”

“巫冥教?”宋柏好奇重复。

郁离接过那块木牌,掂在手里细看,只见其正面刻着张牙舞爪的凶恶鬼面,背面却是一行看不懂的外文小字。

他刚想说些什么,长时间弯蹲的双腿却是酸麻到了极限,不得已开口告饶:“哎哟哟,好阿枝,咱们过去那边坐下说……”

顾南枝和宋柏一齐笑了起来,一左一右将他搀向书室外的座椅。

“堂堂一个大男人,我阿姐还没喊累呢,你倒先受不住了!”宋柏帮着顾南枝将暗格中的东西运往圆桌,途中不忘打趣坐下之后直捶腿的郁离。

“就是的!我蹲的时间不比你长多了!”顾南枝一脸得色地帮腔。

“好好好,是我输了!”郁离还在忍耐一路从脚底窜上腰畔的酥麻之感,苦笑着应付两个嘴上不饶人的小家伙,“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哪里比得上年轻貌美的阿枝女侠呢!”

顾南枝笑够了,也将暗格之物铺了满满一桌,与宋柏一起坐了下来。

“言归正传,雷茂秘藏此处的有不少是往来书信,可知其在半年前加入了一个名为巫冥教的玄隐教派。”

“按理说,自前朝以来万民思想自由,各式教派百花齐放,雷茂加入一个两个的并不稀奇。”

“我在意的是,‘半年前’这个时间节点,”顾南枝一脸正色。

郁离颔首,附议道:“确实,我不相信这会是巧合。”

“什么什么!”宋柏不乐意了,不满地嚷嚷:“你们两个别打哑谜!”

“阿柏可还记得,半年前雷夫人去世,”顾南枝耐心解答,“也正是雷茂从她口中得知身世真相之时,在这么一个空虚迷茫的时刻,为寻求心灵依托入教并不奇怪,怕只怕……”

顾南枝顿了顿,与郁离对视一眼,接着道:“怕只怕被□□趁虚而入,迷惑了心神而不自知。”

宋柏似懂非懂地跟着点了点头。

“而且,短短半年时间,雷茂似乎已经成了教中举重若轻的人物,”顾南枝翻看着手边册子,“此中不少是雷茂平时处理教务的记录。”

“如此说来,能劳动雷茂亲去的地方……对巫冥教可谓意义重大啊。”郁离分析。

正当三人对这一说法深以为然,各自陷入沉思之时,突闻宋柏一声惊叫。

“啊!我想起来了!”宋柏一拍大腿,满眼激动道:“我想起来这香在哪儿闻到过了!”

“在哪?”顾南枝急切追问。

“上京,周府!……”

宋柏还没说完,顾南枝已然恍悟。

上京,周府。

前兵部尚书周翰之妾,媚儿身上,也常留此香!

“难道说,当时那股隐于人后的势力,”顾南枝缓缓睁大双眸,瞳孔止不住地震颤,“京郊夜刺、密室嫁祸、杀人灭口……还有刚入缮州时险些害我们命丧山崖!此前种种,竟都是巫冥教在背后一手促成?”

极有可能!

且不论这过于主观臆断的相似香气,单凭媚儿与雷茂都曾善用药毒,就可佐证这一猜想!

“若不出我所料,缮州,定是这巫冥教盘踞之地。”郁离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信件之上,不自觉回想起往日生活似乎总能听人提起“仙教”之类,喃喃道:“……可他们是如何将触手伸到上京去的?这背后是否有人与之里应外合……”

“大祭司。”

“什么?”

“信件中多次提到的‘大祭司’,”顾南枝手指轻点向几处字样,“我想,大祭司就是巫冥教在上京城中的所谓内应了。”

“那走呗就。”宋柏一直把玩着鬼面木牌,冷不丁出声道。

郁离弯唇轻笑,有意逗他:“你又知道了?”

宋柏白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只是懒得动脑,若认真起来,不一定就比你差——既然巫冥教在缮州手眼通天,你看,咱们刚入境就遭逢祸事,在此查案肯定步步受阻,说不定又将引来追杀。”

“何不将计就计,按这信笺所言,‘携令远赴’呢?一来按图索骥,调查清楚巫冥教到底在搞什么鬼;二来化被动为主动,总不能在缮州隐姓埋名一辈子不是?”

“好主意!”顾南枝笑得眉眼弯弯,伸手去摸宋柏发顶,“阿柏好厉害,说得全在理!阿姐都对你刮目相看啦!”

宋柏一脸乖巧,将脑瓜往前凑了凑,还不忘挤眉弄眼去气郁离。

本来在得知巫冥教存在以后总是心有惴惴,担心事情危险或会牵连亲近之人,但此时望见眼前姐弟均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娇憨模样,郁离心底终是软得一塌糊涂,跟着宠溺勾起嘴角,一锤定音:“好,就按阿柏说的办。”

作者有话说:

小宋柏的高光时刻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