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同桌是竹马

第71章

九月份, 周雨和温毓领着俩人去报名。

“青花镇”只设幼班和小学,但学校有很大,建设挺齐全, 附近的几个镇子都是送来这读。

到了校门口,温言依依不舍跟江寒告别:“江寒哥哥, 你们几点下课?”

要适应新的陌生环境,温言有些不安, 看起来像要哭。

江寒走过了拍了拍温言的背, 小大人的模样:“别哭, 又不是不能见了。”

“……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上学吗?”

“当然可以。”

“一起放学。”

“放心, 哥哥等你。”

早上上学是一起上,但放学一般是温言下课早。

背着个小书包, 在树下花坛边坐着等江寒放学。

当人群蜂涌出来时, 温言便会在大部队里找江寒的身影。

看到了,便会站起来高兴地招手。

俩人一路玩着回家,有时候是捉蛐蛐, 有时候是停下来吃东西, 学校门口总有很多炸串店。

到家后,俩人一起写作业。

遇到不会的,江寒会教温言。

就这么过了半个学期, 江寒班上同学都知道了江寒有个弟弟, 每天放学都在校门口等江寒。

乖得不行。

乖巧的小孩总讨喜, 小孩也是。

有人喜欢逗温言:“温言弟弟,你江寒哥哥被留下来了, 今天跟姐姐回家好不好?”

温言没有被骗到, 双手抱着书包, 小身板坐得笔直:“江寒哥哥留下来会出来告诉我。”

“哈哈, 小言弟弟真聪明,姐姐给你吃糖好不好?”

温言习惯了她们的逗弄,知道她们也只是喜欢自已,每次都会认真道谢:“谢谢姐姐。”

江寒一周大概有一两次被留下来,有时候是搞卫生,有时候是检查作业。

要是时间太久,他便会叫温言先回去。

有校车,也不怕会走丢。

这天,他被留下来讲题。

有个县里的数学竞赛,江寒被选中去参加。

时间有些久,他叫了好郝壮去校门口告诉温言不要等他,自已先回去。

温言虽然黏江寒,但很听江寒的话,叫他先走便会乖乖坐校车回家,然后等着江寒回来一起写作业。

尽管知道温言已经先走了,但江寒习惯了出校门时往花坛那边望一眼。

大多时候,能看到人群中那个小小的身影,每次看到江寒眼睛都会亮。

想到这,江寒脚步不由轻快了起来。

温言在家等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江寒的眼皮有些跳。

他加快了步伐,想快点回家。

走到一半时,有人通知他说看到了他弟弟,和钱宝往溪边走了。

江寒的弟弟只有一个,江寒眉心重重一跳。

钱宝是镇里的另一个小霸王,和胖虎一样,家里宠成了宝,在镇里专门爱欺负别的小朋友。

也是欺软怕硬的主。

前几天钱宝在学校里欺负女生,被江寒给路见不平揍了一顿。

钱宝的姑父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向学校告状,结果又被训斥了一顿。

接连受挫,心里憋着气,把注意打到了温言头上。

江寒他打不了,他弟弟总是可以欺负欺负的。

江寒丢下书包心急火燎地赶到溪边,找了一会没找到人。想去找人帮忙时,看见了温言独自坐在角落的石头上。

一动不动的背影,有些孤寂。

江寒没由来地心痛了一下。

他喊了一声“言言”。

听见动静,温言转过身。

半边脸上全是血,已经凝固了,看见他来,露出个怯怯的笑,乖乖地喊他“江寒哥哥”。

江寒先是愤怒,而后变为心疼,再然后是后怕。

来不及问什么,江寒带着人往镇上的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清理了下。

万幸只是划破了小血管,看着恐怖,已经不流血了。

但位置在眼角,还是有些危险。

要是不小心伤了眼睛,那就是大问题。

医生给伤口清创消了毒,包了纱布。

全程,温言都没有哭,就只是听话地任处理,也没有喊疼。

江寒看得心疼:“疼就说。”

温言摇头,轻声说:“……已经不疼了。”

医生看见只有俩个小孩,便问:“你们大人呢,受伤了还是要告诉一下大人的。”

“因为太急了,还没来得及告诉。”

江寒站出来说,虽然嗓音稚嫩,但透着一股沉稳:“叔叔,我们身上没带钱,可以明天再带过来吗?您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把校牌放在这里。”

许是看兄弟俩关系好,医生也没说什么:“不给也可以,回去后注意不要碰水,他是你弟弟?”

对外都是这么说,江寒也没否认,点头。

“行了。回去吧,不是什么大事。”

从医院出来,江寒总算放下心,捧着温言的脸左看右看了半天:“还好没破相,要不然就是丑娃娃了。”

虽然江寒不说,但温言也能感受到江寒刚刚的心急。

他戳了戳江寒的手背,低声说:“江寒哥哥,让你担心了……”

情绪低落。

他不想让江寒担心的。

江寒安抚地拍了拍温言的背:“不怪你,是他们找麻烦。”

语气柔和,但在温言看不见的角落,却目光森寒。

犹如盯住猎物的豹子。

江寒鲜少有动怒的时候,有什么也会直白地写在脸上,散漫而不羁。

但当他真正生气的时候,往往都是不动声色的。

比如此刻,江寒在安抚着温言。

心里想的却是该怎么弄钱宝。

他都舍不得欺负的人,别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欺负了。

江寒抬起温言的脸:“他跟你说了什么?”

江寒不笑时周身有种生人勿近感,但温言不怕。

刚刚被那么多人欺负时,温言都没有委屈难过,此刻被江寒安慰,反倒难过起来。

“他说你在溪边,然后叫了很多人去……”

声音越说越小。

温言虽然小,但很聪明。

钱宝一开始的理由不是这个,而是说他认识温毓,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说得有理有据,温言没有上当。

后来改成了江寒在溪边,要和他们单挑。

刚好江寒前几天揍钱宝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温言虽然半信半疑,但出于担心,还是去了。

他们本来也没想把温言怎么样,就是想要点钱、羞辱几下就算了。

但是温言不肯给,这才动手推了一下。

温言摔倒,脸跌在锋利的碎石上,血一下流了出来。

几个小孩没见过这场面,怕担责,就都全跑了。

温言不说,但江寒也能想到理由差不多是这样。

心里不由又给钱宝记上了一笔。

书包落在小卖部里,俩人返回去拿。

回到家,大人都被吓了一跳,问怎么回事。

江寒怕周雨担心,加上这事还没完,所以说:“路上摔了一跤,已经去医院处理过了。”

周雨心疼得不行,温毓今天有事不会回来,又想打电话报备:“摔这么严重,都上了纱布。过去多久了,要不要再消一下毒。”

江高走进来:“小孩磕磕碰碰很正常,晚上再换个药就行。”

到了晚上,周雨还是不放心。

全程看着换完了药,又拉着问温言是怎么摔的,哪里摔的,以后要注意了之类的,总是不了解个事无巨细不罢休。

在回家之前,江寒就给温言编了一套说辞。

温言也没问为什么,都一一记下了,所有都答得很顺畅。

江寒吃了晚饭后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八点多才回来,自然又是少不了周雨的一顿挨批。

九点多,俩人躺在**,温言还是没忍住好奇问:“江寒哥哥……你去哪了?”

温言从小一个人惯了,自愈能力也强,已经调整过来了。

江寒露出个神秘地笑,手遮在温言眼睛上:“先保密,怕带坏你。”

小孩的矛盾就应该小孩之间解决。

江寒揍人去了,揍到钱宝跪地说再也不惹温言了。

第二天上学,流传着平时总是爱欺负人的钱宝被人打了,鼻青脸肿地来上学,牙还掉了两颗。

家长来学校闹,说要给个说法,当事人却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最后问出来了是江寒,又上江寒家来讨要说法。

钱宝的父亲刘国不管事,所以是钱丽来闹。

有其子必有其母,钱丽是镇里有名的泼妇,耍泼耍赖的一把好手,就是想讹点钱。

不可能这么平白无故就被打了。

所以当钱丽气哄哄地来到江寒家时,站在门口插腰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那唾沫星子直溅三尺。

周雨正在睡午觉,冷不防被吓了一个激灵。

爬到窗户一看。

哟,不得了!

泼妇来骂街了。

周雨也不是吃素的,当年还在文艺部队时,就号称“三寸不烂之舌”,拐着弯地骂人还不带脏字。

当即蹭蹭蹭就跑出去对战。

这事用脚指头想,她都知道和江寒有关。

不过江家人护短,不管对错三七二十一,欺负到了头上就是不行。

钱丽嗓门大,周雨拿了个喇叭。

“你孙子把我儿子打了!”

“打哪了,我可没看见。”

“门牙都掉了两颗,你们家还想抵赖。”

“造谣是犯法的,拿出证据来呀。”

钱丽扯出躲在身后钱宝,中气十足。

“看,这是证据!铁证如山。”

周雨这一看又吓了一跳,肿得猪头一样,暗骂臭小子下手也不知道轻重。

万一真出点事,也不好解决。

不过她相信江寒这么做肯定有理由。

如果不是把人惹急了,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手。

想是这么想,但面上还是维持不变。

“你说是江寒打的就是江寒打的,保不齐是你家傻儿子自已摔的呢。”

都找到门口了,料想不到周雨还是这么不认账。

钱丽一时又气又急,脸都憋得通红,声音高了几个度:“证据都在这呢,还想耍赖!”

周围具是看热闹的人。

周雨掏了掏被震到的一边耳边,心里也不爽钱丽许久了,就想接着机会气气人:“我还说你儿子打了江寒呢,编造谁不会啊。不多,也就掏五百块钱。”

要钱不到,反而被倒打一耙。

钱丽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翻就要厥过去。

阁楼,俩个看热闹身影爬在窗前,撅着屁股。

眼神在两方之间来回扫**,动作整齐划一。

温言:“江寒哥哥,你真去打了人了?”

江寒:“嗯,揍得可惨了。”

温言:“没有伤到吧。”

江寒:“怎么可能,特意找没监控的地方揍的。”

温言屁股摇了摇:“哦……姥姥和她谁会吵赢啊?”

江寒惆怅叹气:“不知道,我老姥应该打不过她。”

钱丽有两百斤。

一边说是江寒打的,一边说没看见。

两方一时僵持不下。

周雨搬了个凳子坐下歇息,慢条斯理喝了口水。

“没事了吧,没事就回去吧。”

相比于这边的悠闲,钱丽原地抓狂要气爆炸了。

骂人,周雨不接招。

摆事实,钱丽说不过。

第一次碰到比她还会耍赖的人,钱丽七窍冒烟又毫无办法,骂了钱宝一顿后。

最后人往地上,赖门口不走了。

“赔钱,这事没两千块解决不了。我天天在在这躺。”

说着,开始哭诉起来,先是说她命苦。

老公不中用,儿子也不争气,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负。

大有一副你不赔钱,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周雨 嚟被她吵得烦了,打开喇叭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没脸没皮的胖子耍赖皮。”

“大家快来看看,说不定下一个被讹上的就是你。”

“说我家江寒打他,我还没告他儿子打我江寒呢……”

周雨的嘴毒也是出了名的,不过只要别人不惹她,也不会犯她底线。

反正今天这事不管是不是江寒做的,周雨都不会认。

原因无它,钱丽以前也讹过周雨钱。

虽然不多,只有五十块,但对于精明细算的周雨来说,这简直不能容忍。

再者,江寒打人一定有道理。

周雨一阵噼里啪啦骂人不带脏的炮语而出,钱丽差点又没厥过去。

指着周雨的鼻子大骂,“我儿子什么时候打过江寒,我儿子怎么可能打得过江寒。”

虽然被亲妈拉出来献丑已经够丢脸了,但这明晃晃地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他打不过江寒。

无异于再被人揍了一顿,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钱宝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肠子都悔青了不该找温言麻烦。

说完这一句,看了两个小时热闹的当事人终于出来了。

不过……是一瘸一拐。

江寒开始卖惨。

“姥……孙子不孝,以后不能给您尽孝了。”

“以后啊,也不能陪您周游世界了。”

“趁着现在还有机会,我多陪陪您呜呜呜……”

周雨不知道这是唱哪出,但还是配合着:“诶呀……我可怜的孙啊,你怎么那么惨呢。”

“姥姥年纪大了,还想着看你结婚……”

江寒嘴角抽了抽。

太夸张,他才六岁呢。

两个戏精,一个比一个会演。

“姥……医生说这腿难好了,以后也不难陪您去跳舞了。”

“没事,腿没了就……什么,我的乖孙,想哭就哭,别憋着。”

论演技,江寒还是略输一筹。

周雨能够一边哭惨一边用凶狠的眼神瞪江寒,人前人后完全两个样。

“孙啊,医生说要多少钱啊,就算是砸祸卖铁姥也给你治。”

江寒要的就是这句话,默默比出了个数字。

周雨:“五千,还不算多。”

江寒手指摇了摇。

周雨:“五万……也还好,勒勒裤腰带……”

江寒再次摇了摇手指。

周雨震惊:“五十万!谁干的,看老娘不弄死他。”

然后,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钱丽。

钱丽比他们更震惊。

她只要讹两千,周雨就要讹五十万!

把她卖了也不值五十万!

这他妈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钱丽脸色铁青,也不躺地上了,站起来就是破口大骂,手指都在颤抖地发抖。

她今天算是彻底折在这里了。

“五十万,你做梦吧。”

“你孙子腿瘸了关我们什么事。”

“钱宝都没动你一根寒毛,在这要什么钱!”

江寒幽幽看了钱宝一眼:“这腿就是他弄瘸了,不找你们要找谁要。”

钱宝被江寒看得哆嗦,还记得他昨天揍自已的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骚味,他被吓尿了。

到底是小孩,接连出丑,“哇”地一声哭了。

“呜呜呜……我不要在这里了,我要回家……”

江寒太恐怖了。

他再也不要欺负温言了。

钱是注定要不到了,钱丽把气都撒到了钱宝身上。

上手就是一顿打骂。

“你这没有的东西,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就知道哭,哭哭哭!有什么用!”

从正午僵持到日落,看戏的人群也散了。

钱丽骂骂咧咧正要回家,突然看到江高回来了。

眼珠子一转,又打起了主意。

想着江高不像周雨那么无赖,到底是子弟兵出声,应该好说话些。

于是她走过去,一个字还没开口。

江高就从身后掏出一把斧头,“嘭”一声砍在木墩上。

三寸宽的木墩应声而裂,发出清脆一声响。

像砍在人的骨头上。

钱丽被吓得心脏重重一颤。

三步并两步,两百斤的身材跑得比兔子还快,脚下犹如生风。

周雨笑得不行,半天没直起腰。

“这比逃命还快。”

笑了一会,周雨才想起了一直被她忽略的事情。

一把拎起江寒的耳朵:“好啊你,给我整这幺蛾子,说说为什么打人?”

“疼疼疼。”江寒一边捂着耳朵一边龇牙咧嘴,“老高,快管管你老婆。”

“你叫破喉咙也没用,给我老实交待。”

“臭鼹鼠推言言,我就揍他!”

此话一出,周雨人已经没影了。

院外远远传来震耳欲聋的喇叭吼声——“王八羔子,老娘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小镇的生活打打闹闹,趣事也多。

日子在不知不觉间过去。

自从钱宝被揍事件传开后,就再也没有人找过温言麻烦,就连流言蜚语都少了好多。

有时候讲道路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以暴制暴反而能一劳永逸。

欺软怕硬是人类的天性。

你只有更强,才能不被欺负。

十一月,天气吹来凉风,温言捡了只猫。

小猫受了伤,黑乎乎的,起名叫“小黑”。

周雨对猫毛过敏,家里不能养。

俩人在院子不远处搭了个小窝,温言每天都会按时喂。

自从温言来了后,江寒的宠物就几乎就都是温言在喂了,鸟,螃蟹,还有两只蛐蛐。

温言喂得尽心尽力,一天三餐,每餐不落,有时候还会加餐,将自已的零食喂给它们。

快冬天,江高加紧了对江寒的训练。

每天晚上放学要扎十五分钟马步,再连三十分钟重力训练。

刚开始的几天,江高会守在江寒身边,拿着根鞭子纠正他的动作。

江高很严格,稍有一点失误,鞭子便会落在江寒身上。

鞭子打人疼,江寒咬牙忍着不动。

每次练完下来,身上都是伤。

晚上擦药,可把温言心疼坏了。

小手想碰又不敢碰,轻轻往伤口上吹气,似乎这样就能减轻疼痛一样。

“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可能是心里作用,江寒好像也真不疼了。

慢慢上道后,江高也不监督着江寒,但每天的训练时间一定要够。

大冬天,虽说天气也不冷,江寒就倘着背站在院子里练扎马步。

汗水顺着背脊流下,湿透了衣衫。

每次不练完不准吃饭,所有温言会趁没人的时候给江寒喂东西。

有时候是糖,有时候是酸枣糕。

昨天是自已用零花钱买的小熊饼干。

江寒不怎么喜欢吃这种小孩子吃的东西,虽然他自已也是小孩。

但每次温言递过来,他还是会吃掉。

嘴里却嫌弃,“小孩子吃的,好幼稚。”

用稚嫩的嗓音说出这种话,有些滑稽。

冬去春来,江寒有了腹肌。

薄薄的一层,不明显,第一个和人分享的就是温言。

“看我的腹肌,帅气吧!”

温言很配合:“哇,好厉害。”

“每次都是这句,没新意。”

虽然每次都是这句,但温言每次都是真心的。

“江寒哥哥,你好帅。”

作为江寒的小跟班,温言很会恭迎讨好江寒。

江寒满意,脸上是傲娇的小表情:“给你摸摸,只给你一个人摸。”

温言摸上去,眼睛放光,满眼崇拜:“有点硬硬的……”

“腹肌当然硬硬的。”

下半个学期到来,转眼就要入夏,天气开始升温。

江寒和温言已经形影不离了。

江寒在哪,温言就在哪。

确切地说,除了在学校和睡觉时间,俩人都在一起。

就连睡觉,温言大多时候晚上洗完了澡会去找江寒,自然也在江寒那里睡下了。

早上再一起出门上学。

清明节,放三天假。

本来江咏说要回来扫墓,但临时有事,又不回来了。

周雨前天买了扫墓用的东西,钱纸、蔬果之类的。

大家都在准备着扫墓,鞭炮声起起落落,山上映山红也开得正艳。

清明时节雨纷纷。

这天是下毛毛雨,温言也跟着江寒一起去,凑个热闹。

乡下扫墓讲究也不会太多,把长了一年的野草清一下,找新枝插上,再挂上祭纸。

最后是放鞭炮敬拜,就算完事。

远远看去,纯洁的白与艳丽的红交织,有种朦胧的美感,山头都笼罩在薄雾之下。

扫墓很快,大概就半天的时间,然后就是不知事的孩子欢快地玩耍。

山上茶树的茶苞都熟了,嫩白的颜色,形状如叶子。

江寒带着温言去找。

温言没见过茶苞,拿着一个找到的茶苞和叶子比了比,满眼稀奇:“它长得好像叶子啊?”

“它就是茶叶变来的。”

江寒挑眉,说完,往嘴里塞了一个,味苦,又“呸呸”吐了出来:“被真菌感染了变异结的。时间很短,过段时间就没了。”

温言吃到一个清甜的,眼睛眯了起来:“江寒哥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江寒敲了温言一下,没用力:“当然,哥哥不是白叫的。”

俩人一路摘一路吃,过完了瘾,最后还兜了一把回家。

俩人打算明天再去。

三四月份,正是山上果子都成熟的时候,等再过段时间,杨梅也要熟了。

这几天清明,山上陆续都是扫墓的人。

放假的孩子也跟着欢腾。

翌日出门,郝壮也在摘茶苞。

三人会晤,在山上扫**起来。

郝壮不是能走路的人,没走多远就开始喊累,零食倒是带了一大堆,这一路已经快见底了。

“你们走吧,我要在这坐一会。”

人往地上大字一躺,赖着不动了。

江寒懒得管他,牵起温言的手往前走:“言言,这几天我们可以吃个够了。”

“前面是养殖场,别走远了。”

郝壮在身后提醒。

“知道了……”

江寒远远回。

前面是个动物养殖场,狗、羊、猪之类的都有。

因为以前发生过伤人事件,所有大人都会嘱咐不要往那边去。

江寒也没打算往那边去,前面一转弯,去了另一个山头。

鞭炮声不断,四处都是扫墓的人。

但往往意外就是发生得那么突然。

等到江寒发现危险靠近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只体型庞大的黑狗蛰伏在绿草丛里,离江寒和温言仅几米之遥。

前是山坡,后是小路,根本来不及跑。

短短的时间内,江寒脑子是懵的。

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为什么养殖场的狗会跨越两个山头出现在这里。

脑子唯一的念头是——跑!

必须跑掉!

就算跑不掉也得让温言跑掉!

养殖场的狗都是疯狗,没有人性。

温言不知道江寒停下来是为什么,刚想说话,被江寒死死捂住了嘴巴。

就算再迟钝,温言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慌乱害怕起来。

鞭炮声还在继续,不远处就是人,嗜血危险的气息在蔓延。

隔着几百米,他们却没法向人群求救。

江寒努力让自已镇定下来,可颤抖的手却泄露了他此刻的慌乱紧张。

他凑到温言耳边,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几乎是无比沙哑的:“一会我叫你跑,你就跑,听到没有!”

温言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拼命地摇头。

江寒恶狠狠地低声说:“温言,给我跑!”

温言还是摇头,眼泪一滴滴砸下,身体在不住地发颤。

江寒被那滚烫的泪猛然烫了手。

但……已经快要来不及了……

他看见凶狠的黑狗露出了森寒的獠牙,江寒闭了闭眼。

他解下坠子,放到温言手心,说了一个“跑”字。

这一刻,他将生的机会留给了温言。

江寒放开了温言,将温言推下了小路。

在放手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温言泪流满面的脸,以及一声哽咽不舍的“江寒哥哥”。

他想,也值了。

这短短的几个月,也不算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