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扑朔迷离 第五十七章二》
紫宸宫 凤翔殿
“…这么看来云国大司空此次的目的…”慕容馨华话才说到一半，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凤眸微挑，看着右侧下座有些神游九天的陈菀颇为无奈。
“咳咳，咳咳。 ”绣帕轻掩朱唇，身为皇后总不好当面说破，只得略略虚咳几声，希望能引起陈菀注意。
虽然这咳嗽声较之蚊虫细呐大不了许多，但陈菀也没那个胆子，当真敢拂逆皇后的脸面。 知道自己是犯了忌讳，连忙起身下跪，双手叠于腿上行礼：“娘娘恕罪，臣妾一时恍惚，并非存心漠视。 ”
菱唇紧抿，陈菀心里一阵懊恼。 皇后为人看似温婉，其实最是记仇。 有时便不过是小事而已，就能惹怒于她，最是大意不得。 若非被徐离柏严在碧婳阁的言语乱了思绪，自己断然不会如这般轻忽。
“菀菀，快起来罢，本宫倒还不至于为这绿豆大的小事降罪于你。 ”
慕容馨华笑得亲切，但微微弯起的凤眸却有藏不住的算计闪烁。 待陈菀归位妥当，故作关怀地问道：“不过菀菀今日似乎颇有疲累，可是身子不大爽利？若是太监宫女们伺候得不得心意，全来说予本宫。 需要些什么药材补品，本宫也好让御膳房调制。 ”
“娘娘您多虑了，臣妾这身子虽调养起来麻烦，不过奴才们都很是用心。 只不过昨晚睡得有些浅薄，顾而在娘娘面前失态。 ”
“若是这样本宫也就安心了些。 说来本宫还不知晓该如何赏赐菀菀。 若非你得了徐离家两位千金的意，大司空怕依旧要把慕容家给拒之门外呢。 你说本宫待茉儿也不薄，却不知她为何要隐瞒与徐离家有交情地事，真真让本宫为难。 ”
长指轻点台面，慕容馨华语气中满是惋惜，似乎当真对祁茉儿失去信任。 凤翔殿中薄香渐浓，味深而甜腻。 嗅多了也免不得难受。 陈菀脑子里有些混沌，重重按压了下侧穴。 踟蹰了片刻才回话：“娘娘也莫要伤怀，说不定祁婕妤是有些难言之隐，相信断然不会存心与娘娘作对。 ”
从皇后口气来猜测，这是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唯有消弱祁茉儿在慕容馨华心中的地位，自己才能顺顺当当地取得皇后信任，对以后计划的进行方才更有助益。 虽然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稳妥，似乎漏掉了某些极为重要的事情。 但陈菀也顾不得许多，机会一旦错过，要再能寻到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倘若陈菀没有被自己的心魇扰乱了思绪，她自然不难发觉凤翔殿熏香中，含着极其轻微能惑人神思的梦罗散，便不会大意到落入慕容馨华巧设地陷阱，也不会忘记穆曦在泠霜阁中曾经千叮咛万嘱咐过的忠言：紫宸宫中，皇后与德妃地计谋手段非常人所能望其顶背。 而皇后待人皆如棋子。 若想要反借其力，除去小心还是小心，步步为营方是上策。 否则一个轻忽，你便迟早要在这泠霜阁中老死无人知。
世间万事皆因果，仙极难寻后悔丹。 若如果都能成真，又何来无尽遗伤。
慕容馨华又与陈菀寒碜了几句。 便命人将倦意微lou的美人送回碧婳阁去，还亲自下赐了许多珍宝，以夸赞其忠心。
“嬷嬷，让她们都下去，本宫累了。 ”轻挥袖摆，示意奶娘把身旁随伺的宫娥们都领到外殿。 待人全部散去，芙蓉面登时没了笑意。
内殿中除去皇后，似乎已经空无一人，但慕容馨华却轻启朱唇唤道：“茉儿，出来罢。 ”
粉色长帐若和风拂过。 珠帘一阵响动。 祁茉儿竟然从被缎帔隔开的寝阁中走出。 祁茉儿平时就俏脸似冰，此刻没了寒霜。 却满是忿恨，两眼直要冒出火来。
“娘娘，没想到陈菀这贱人心思居然如此险恶，竟欲陷臣妾于万劫不复之地。 若不是娘娘明朝秋毫，妾现在只怕…”祁茉儿现在心火直燃，若陈菀现在正在她面前，只怕是恨不得拆吃入腹。
除了被人设计的忿恨，祁茉儿更多的是觉得遭人欺骗的难堪。 毕竟她打从一开始就认为，虽然后宫之中是非多，但陈菀该是难得心思纯净地一人。 所以在慕容馨华面前，也曾多次力保。 现在亲耳听到陈菀挑拨离间的话，只是让她心中气愤更甚。
慕容馨华看祁茉儿如此模样，不由得满意地展lou微笑。 她从来就不允许旁人忤逆自个的意愿，哪怕是棋子也是一样。 如此一来，祁茉儿以后在陈菀的事上，都不会在与她作对了。 既随了心意，又能让祁茉儿愈加忠心，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前些日子，怕是让你受了些委屈。 本宫虽然初时也被迷惑，但却实在相信茉儿你不会枉费本宫的期待。 若不是他们做得太过刻意，还真真让人瞧不出端倪。 ”
“娘娘明鉴！”祁茉儿刚才见识皇后的手段，忙诚惶诚恐地回话：“不过也着实奇怪，陈菀的身份又怎么会与云国司空有所牵扯？”
“呵，只怕陈菀身后另有其人罢。 ”慕容馨华轻嗤，走到一株开得正盛地夏兰前低嗅。
“娘娘的意思，是陈菀与芙蓉殿那位有所牵连…？”
“徐离柏严到底想做什么，本宫尚且摸不清究竟。 但他此次来访，绝对不是为了递送云国皇太后寿宴请帖这么简单。 怕只怕他有意勾结萧家，萧威那个老狐狸…”柳眉叠起，慕容馨华有些不耐。 虽然不大清楚上辈旧事，但太后当年确实也少不得慕容家扶植。 萧家势力现在确实如日中天，但徐离柏严这老狐狸没理由看不出来…总之云国若不能成为助力，就必须让它两不想帮！
“至于陈菀，本宫若没有猜错，她虽然和德妃有所牵扯，但只怕这丫头更想借助本宫之力，倒打德妃一耙。 凭着这点，她用心不专本宫倒也不会太过追究。 毕竟与那贱人作对，就是于本宫有利。 ”
“那，娘娘的意思是，放过陈菀？”祁茉儿口气中满是不甘。
“不。 本宫现在不会动她，但是也绝不会放过她！因为…”手腕微扭，指尖狠狠一折，原本还端端立于枝头的纯白夏兰便跌落慕容馨华的掌心，生生被捏得破碎。 让人见之心寒，祁茉儿都不禁倒退半步。 “茉儿，你也该跪安了。 小心行事，莫要让不相干的人瞧见你从这儿出去。 ”
不理会祁茉儿连声告退，慕容馨华把手中地残败花朵儿随意丢弃，侧身走进寝室，对着一株仅剩枯枝的海棠木发怔。
皇上，为何就看不到馨华所作的一切？旁人或许无所知觉，但对于从芳华初放，情窦才开便注视着您的我来说，您的心思又怎么可能躲的掉？
穆曦东窗事发的疏离，雨过天晴后的赏赐安抚，甚至不顾龙威夜中亲自探视。 皇上，您的心思纵使连太妃都隐瞒了过去，或许连她都未曾发觉，也绝对藏不过我的双眼。 、
可我慕容馨华，绝对不容许有人能偷窃您地一丝一毫！陈菀，非除不可！
满脸疯狂地嫉妒与憎恶，交织着无尽地爱恋与渴望，谁人能想象这便是天朝一国之母，紫宸宫最尊荣的女人？
细雨潜送夜，花落旁家，怎生爱恨不知错。 世事本难料，因果由天，不过情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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