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力量—南海扬帆

第六十四章:瓶中之蝎(五)

在大多数国家所出版的德国地图上,位于这个国家西北部边缘的小城—巴登巴登都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点。很多不熟悉欧洲的人往往会将起与偏远和闭塞联系在一起。而粗通德语的人则根据她的名字—“巴登”一词所代表的沐浴或游泳的意思,幻想着这个城市是否是个浴室很多的地方。而实际上在德国许多是以bad为结尾的地名,往往意味着疗养胜地,拥有条件优越的温泉或矿泉,适合贵族和显贵在那里放松身心。而今天这座坐落在德国黑森林附近的小镇,不仅是欧洲名流们温泉的地方,更是欧洲政坛一处隐秘的大舞台。

美丽的小城巴登巴登位于奥斯河谷中,整座城市沿着山谷蜿蜒伸展,背靠青山,面临秀水,自然景色显得妩媚多姿。据说早在罗马人一统欧罗巴的时代,便有贵族专程从意大利赶到巴登—巴登洗温泉浴。罗马皇帝卡拉卡拉便曾在公元213年来到此地留下足迹。而到了18世纪末,这个城市就已然有了轰动欧洲的声望。

1838年,法国赌业大亨—爱德华。贝尔纳的到来,更将这座小城变为了整个欧洲的夏都。由他出资成立的伊费茨噻马俱乐部,颇受当时社交界的欢迎。

而在整个19世纪,当时主导整个世界的几乎所有大人物都会选择在巴登巴登小住过几日。这座为拿破仑三世所钟爱的城市,同样接待过铁血宰相俾斯麦、欧洲之母维多利亚女王、俄罗斯的沙皇亚历山大以及当时还在普鲁士坐观天下的德国第二帝国之父—威廉一世,不过他在这里却险些遭遇了暗杀。这些君主、政治家喜欢选择这个地方进行一些私下的交易,比如同近代的中国人喜欢庐山,前苏联时代的政治局巨头喜欢黑海边的索契一样。而在俄国十月革命后,沙皇被推翻,一大批俄罗斯的贵族和大富豪更移居到这个世外桃源,为这个温泉小镇营造了一股浓郁的地下政治氛围,直到今天仍没有随时间的流逝而散去。

无数的建筑大师和能工巧匠在历任君主的委托之下,要把这个自然风光得天独厚的地方的建设得人工与自然混然一体。这些伟大的建筑师确实很好地实现了这个“以天空为屋顶”的基本构思。在这座古老的小城处处花园,处处绿地,别墅、宫殿、亭子、椅子与自然巧妙的融为一体。走在巴登巴登小镇的大街上,给你体会最深的就是这里高贵而不张扬的气质。小镇只有一条南北走向的主要大街,与大街平行的是一渠清澈的溪流。在大街与溪流间,有一处宽约百米的地带,在那里坐落着一座古老的教堂和数家五星级温泉酒店,其中最著名的是公园温泉酒店,近代的美国总统*等政要和名流往往会选择下榻在那里。

不过此刻刚刚从南亚次大陆返回欧洲的英国贵族汉密尔顿公爵显然另有居所。

在位于这座小城北部的山坡之上,坐落着一座兴建于12世纪的古堡,由于年代久远早已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名称,因此当地人一般将其称为“老城堡”。巴登巴登市政府无力支付昂贵的维修费用,所这座城堡一度长期处于闲置的状态。直到汉密尔顿公爵发现了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说服英国皇室秘密出资将其买下,修缮一新之后使之成为了英国皇室情报机构在巴登巴登的秘密据点。

英国皇室的情报机构选择在这里安插一个据点,并非是因为要收集来此度假的政要和名流的绯闻逸事,而是因为就在这座“老城堡”的不远处便坐落着德国乃至整个中、东欧地区的地下政治中心—“选帝候之会”。那里同样是一座古堡,因为建成于的文艺复兴时期的1479年,因此也被当地人称为“新城堡”。“新城堡”是由原来的哥特式城堡改建的公爵官邸,每年的6月中旬来自德国、奥地利、捷克、波兰、斯洛伐克、罗马尼亚、匈牙利乃至前南斯拉夫以及俄罗斯等地“选帝候之会”代表们都会在这里召开秘密的集会,也探讨和决定中、东欧地区的政治走向。

选帝侯在德语之中被称为:kurfurst,复数则被称为kurfursten,可以说是德国乃至整个中、东欧历史上的一种特殊政治现象。这个词被用于指代那些拥有选举德意志国王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权利的诸侯。这种制度出现于14世纪中期,当时的卢森堡王朝皇帝—查理四世为了谋求诸侯对其子继承王位的承认,在纽伦堡制订了著名的宪章“金玺诏书”,正式确认各封建诸侯选举皇帝的合法性。诏书以反对俗世的七宗罪为宗教依据,确立了神圣罗马帝国的七个选帝侯的合法地位。通过七位选侯的一致选举而出任的人才能被称为“德意志国王”,而此后这位国王还要通过进军罗马,并由教皇加冕之后才能正式使用“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头衔。

由于此制度严重削弱了皇权,令德意志的政治分裂更严重。因此在以武力一统欧洲的拿破仑一世勒令解散,此后选帝侯虽然德意志帝国之中仍以一种荣誉爵位的形式被保存了下来,但已与原意相去甚远。而随着二次世界大战的浩劫,欧洲大陆的贵族政治体系更是被战火彻底摧毁。往昔的荣耀和辉煌在大多数普通人的眼中不过是仅供历史凭吊的遗迹而已,但事实却远非人们所想象的那样。虽然遭遇了一系列的重创,但是以德国的容克贵族为首的欧洲贵族体系却随着苏联解体和东欧巨变而浴火重生。

“这多少有些不可思议!经经过了那么多年的冲击。这些古老欧洲的幽灵怎么可能再一次的复活。”在第一次接触到“选帝候之会”相关报告的时候,作为英国皇室正统继承人的威利王子只能用诧异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虽然他个人相信在走过漫长的岁月之后,欧洲贵族的文化依旧有其传呈下去的活力,但是难道那些已经被无情摧毁的容克贵族们真的可以象不死的吸血鬼那样重新走上政治舞台吗?任何人对这个几乎是天方夜谭般的故事都会抱以怀疑的态度。甚至直到通过汉密尔顿公爵的牵线搭桥,在巴登巴登的赌场之上结识了“选帝候之会”的灵魂人物—根舍。波克,威利王子依然对眼前这个一丝不苟的德国企业家充满了狐疑。

许多人喜欢把巴登巴登称为是欧洲的拉斯维加斯,这种提法虽然没错,但并不贴切。因为巴登巴登也许是的确是欧洲最大的赌城,但它却也是世界上最为美丽的赌城,甚至可能是最豪华的赌城。虽然每年有60多万的富豪从世界各地飞来这里豪赌。然而却这里却从来没有拉斯维加斯的那种暴发户式的疯狂和纸醉金迷,这里永远维持着一份欧洲式的安静。赢了钱的,一出门也不过买下些豪华商店中的奢侈品或艺术收藏。输了的,也不过笑笑,优雅的默然离开。

巴登巴登的最大赌场甚至也不叫赌场,它有个文雅的名字―“休闲宫”,这个宫殿之中大家所作并非只是单纯的赌博,这里还有高档奢华音乐厅和舞厅,在欣赏着高雅的交响乐和豪门名媛翩翩舞姿的同时,一曲终了,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清凉香槟,倒入高脚杯中,喝上两口继续舞蹈,空气中弥漫着香槟和香水的醉人味道,最后才信手押上几把,这或许便是所谓的贵族们所崇尚的幽雅之赌吧,而威利王子和根舍。波克的第一次会面便是在回荡着音乐大师勃拉姆斯的f大调第3交响曲的牌桌上进行。“您看上去并不象是一个真正的容克。”威利王子手上的牌面不错,他从容的向眼前这位表面上经营着机械产品的企业家试探道。

“是吗?或许在英国人的眼中,容克这个词便意味着粗犷、暴戾、眼光狭隘吧!”与威利王子手上的牌相比,根舍。波克的牌面显然难看的多。不过他显然并不着急,桌子上的筹码还没有大到让他在意的程度。容克(junker)一词原指生活在普鲁士无骑士称号的贵族子弟,后来泛指普鲁士贵族和大地主。他们兴起于16世纪,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基本消亡。容克贵族实际上在德国也分为军事容克、宫廷容克、议院容克和乡村容克等不同类型。比如我们经常谈论的德意志军官团便是军事容克的集团,但在德国历史上真正起到过较大作用的却是乡村容克。1848年德国发生资产阶级革命之后,容克的庄园经济逐渐转变为资本主义性质的农场,大部分容克开始资产阶级化,但仍保留许多封建残余。这些容克贵族靠战争取得土地之后向国王申请并获得该土地的所有权的贵族,这样使贵族利益和国家利益紧密结合,普鲁士也由此发迹,最终统一德意志全境。但是由于长期垄断军政要职,在经济上掌握大部分土地,因此他们的缺陷也是相当明显。为了不断的获得土地和资源,对外扩张便成为了容克贵族们唯一的出路。

“它没有其他国家那样的富源。它的土地贫瘠,缺乏矿藏。它的人口稀少。

它没有大城市,也没有工业,文化很落后,甚至贵族也很穷。无地农民的生活同牲口差不多。然而,靠著坚毅的意志和组织的天才,霍亨佐伦王室终于建立了一个斯巴达式的军事国家,它的军队训练有素,每战必胜。“威利王子当然知道德国这个名字在欧洲的历史上意味着什么,但是此刻他更关心的是这个已经被盟军的铁拳彻底砸烂的阶级怎么可能再一次在德国的领土之上呼风唤雨。

“其实我们从来没有退出过欧洲的舞台,只是在冷战时代德国的领土是东、西两大集团对峙的前线,那里没有我们活动的空间。但是德意志民族并非只能在本土活动,在中东、北非和南美,我们德意志民族的精英们一直在为我们民族的复兴而积蓄力量。”牌局还在继续,根舍。波克的手气似乎好了起来。

“强大的苏联的存在几乎堵死了我们重返欧洲大陆的每一条道路,但是很幸运,它已经轰然倒塌了。在它的废墟之上,我们获得了一片空前辽阔的真空地带。”

虽然从1989年的东欧革命至今已经过去整整15年。但是那场空前的动荡的余波却依然存在,这些华约组织曾经的成员国无论是政治和经济都处于迷茫和盲动之中,而这些不稳定的状态正给了在世界各地积蓄力量的容克贵族后裔们一展拳脚的机会。

虽然苏联解体和东欧巨变的直接导演者是美国政府,但实际上对于遥远的欧洲腹地,无论是美国企业和军队都会倍感鞭长莫及。真正可以持续而有力的对东欧施加影响的依旧是处于中欧第一线的德国,在翻越了柏林墙的废墟之后,容克贵族的后裔们第一时间寻找到了自己天然的盟友—东欧各国新兴的政治精英们。

这些活跃于东欧各国政治权力精英是由过去的特权阶层演变过来的。更确切地说,便是过去的东欧各国**的领导者利用在国有财产民营化及农业合作社解体时获得的权益及信息,同向东欧投资的跨国大企业结合,变成“新资本主义”经济的精英,进而成为政治精英。而所谓的“选帝候之会”也便就是以德国容克贵族的后裔为核心,集合了东欧各国政治权力精英的政治团体。而他们的目标早已跳出了初期最求利益最大化的联盟,转而幻想着建立一个以德国为中心,集结整个东欧力量扩张自身影响的泛中欧联盟。

“有人将冷战时代的美、苏两国比喻成两只瓶子中的蝎子。其实这个提法更适合二战以前的英德两国。人们永远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就在英国和德国疯狂进行军事竞赛的同时,远离欧洲权力中心斗争的美国才得以构思自己的大国之梦。”面对着老练沉稳的根舍。波克,威利王子终于忍不住挑起了话题,实际上英国和德国在欧洲漫长的历史之中,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甚至还有一份无法斩断的骨肉亲情。

英国19世紀末在位的維多利亚女王从某种意义上来将就是一个德国人,她的先祖乔治一世原來是日耳曼地区汉诺威地区选帝侯的长子,在1714年被立为英国国王。所以从乔治一世到威廉四世内的几人英国国王,几乎全部都娶了德国女子为妻。包括維多利亚女王的母亲—肯特公爵夫人,也是德国人。所以,虽然出生在英国皇家,維多利亚女王在三岁以前却一直是在德语的环境之下成长的,从奶妈到女仆说的通通都是德语言,连她自己后來挑的丈夫也是德国人,她的大女儿更嫁給德皇菲德烈克三世,生下后來的德皇威廉二世。所以在皇家血緣上,英德兩国有著深厚无比的关系。

而长期以来对于英国而言,欧洲大陆之上的法国从百年战争以來就一直是都最为主要的敌人,它不但时时可以威胁英过本土的安全,更在海外殖民地利益的争夺上处处与英国展开激烈的竞争的,英国始终担心法国再出现一个的拿破伦式的任务对英国施展他的野心了。而普鲁士则是一个典型的陆权權国家,不但沒有海軍可以与英国交锋,更可以成为对抗法国的天然盟友;滑铁卢之役,正是及时出现在战场之上的普鲁士才让已经对惠灵顿统帅的英国远征军形成压制之势的拿破伦最终退出了战争而另一方面,在欧亚大陆之上疯狂扩张的俄罗斯帝国也是英国的另一个潜在对手。俄罗斯海军试图将势力伸出黑海进入地中海的野心,引发了1854年的克里米亚战争,而俄罗斯陆军对阿富汗和伊朗的染指,更造成对英属印度造成了巨大的威胁;此刻以普鲁士为中心的德意志帝国无疑是插在法国和俄国中间一把双刃剑,英德联盟无疑是克制法俄的双赢局面。、但是在统一了德意志地区之后,容克贵族们的领土**开始从陆地转向了海洋,威廉二世对大舰巨炮的疯狂痴迷以及德国在外海殖民地的要求。最终将英国逼向了对立面,第一次世界大战更可以说是英德皇室这两个血亲之间龌龊的内战。虽然战争令英德两国都大伤元气。但是为了压制法俄,英国政府还是在对战败国德国的处理之上,处处留情。但是随着纳粹党的崛起,英德两国再一次陷入了兵戎相见的境地。

不过与第一次世界大战不同,第二世界大战之中英德两国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面对着虎视眈眈的苏联,英德两国的高层并非没有考虑过单独媾和。而英国皇室更是这一系列媾和活动中的幕后主导。身着德国空军上尉制服的纳粹德国二号人物—赫斯,选择了单枪匹马的驾机降落在苏格兰。当时的汉密尔顿公爵的一处府邸附近。他此行的目的是想通过汉米尔顿公爵向英国国王以及渴望和平的英国民众转达希特勒停战的愿望。其实赫斯带来的信息非常简明:英国和德国应该结成同盟共同对付苏联;英国可以保持它的帝国,前提是德国有权在欧洲大陆自由活动;英国必须归还德国在一战中失去的殖民地,并且同墨索里尼签订停战协议;丘吉尔必须辞职,因为希特勒不想与之共事。从后来的情况发展来看,这仍不失为英德两国最好的结局。

“希望我们不会再错过机会,面对21世纪的挑战英德两国应该携手面向未来。”

随着最后底牌的掀开,所有的答案昭然若揭。在英国皇室在印度的行动之中“选帝候之会”将提供鼎力的支持。在孟买港外,面对着远出一艘快速下沉的货轮,数名蛙人浮出了水面,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竟然是赫赫有名的ksk战斗蛙人中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