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秋

9、碰上桩狗血案

9、碰上桩狗血案

送曾太师出了殿外,我便随前来通传的太监匆匆去了大理寺。

车到大理寺,已有专门的官员等在衙署门前,见我到了,便急急迎了我进去。进得大堂,皇上已经在了,正和两位大人议论着什么。走上前,两位大人一一向我行礼,这两位一个是大理寺卿辽元钟,另一个是大理少卿沈崇荫,由于此案事关重大,故特由两位大人同审。

大堂主审位置之后,另外挂了道竹帘,竹帘后设有桌椅,是特意为此次听审准备的。看看时辰差不多,皇上便带我往竹帘后去坐了。帘后的小桌上摆了不少卷宗,可惜我不识字,拿起来一篇都看不懂,当文盲的滋味真不好受… …

随着主审辽大人一声令下,旋即开堂,左右衙役架势都摆了个十足十,看得我那叫一个热血沸腾。

“传人犯胡云烟、菊香上堂!”辽大人打开卷宗看了看后宣道。底下衙役便跟着传报一声。

由于帘后昏暗而堂中明亮,因此,我能看见大堂中的景象,也不必担心被他人窥探。片刻,两名女子被带了上来,为首的一个衣着净美、发髻整齐、面色灰败但仍显清雅,未上刑具,不像是犯人,另一个女子身穿囚衣,发髻凌乱不堪,面目青肿,手脚皆用镣铐锁了,行走时露出的皮肤上青紫之痕交错,明显是受过刑的。走到大堂正中,清雅女子缓缓跪下,静候发落,其身后另一女子却是趴伏在地,浑身战栗不已。

辽大人没有立刻开审,而是走到堂下朝清雅女子行了一礼道:“今日陛下与太子皆在席后听审,还请太子妃见礼。”

女子闻言,神色忽变,表情颇为复杂的往竹帘这边看了过来,她跪着转了□子正对着我们,双手前仆,以头挨地行了正礼。我心中狂跳,太子妃!不就是我唯一的那个老婆吗!因为没立正妃,所以在称呼上就没加“侧”字,向前探出身子,我努力凑近竹帘,想看看清楚我老婆,正看得起劲,皇上明显是故意的清了清嗓子,硬是把我吓得回去坐好。

女子看面容显然比太子要大几岁,比起春园的一干女子来说是不够漂亮的,但胜在气质清雅温柔,一看之下我就明白了,这个太子妃估计就是当保姆给挑来的。

这边辽大人回到座位,又开口说:“下官既为主审,在公堂之上必将多有得罪,还请太子妃见谅。堂上提问,请太子妃务必据实回答,否则勿怪本官无礼。”

“大人问话便是”声音也如人般清雅。

“堂下跪伏之人你可认得?”第一个问题。

“自然认得”

“可是你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头菊香?”第二个问题。

“是”

“好,菊香今早已然招供,下官不敢妄加揣测,还请太子妃过目。”

说完,辽大人授意师爷拿了供状给太子妃,太子妃似乎早就知道供状内容,从头看到尾一直不曾变化表情,看完,她缓缓抬头直视主审位置:“大人既然都已经审出来了,罪妇无话可说。”

啥?已经审出来了?放着就我这个最终受害人什么都不知道。一旁有侍从递了卷宗过来,被我推了回去,不认识字拿了也没用,又不敢在公堂之中明目张胆的让人给我说,只好压制住好奇心死憋着,晚点要是能憋出内伤来也算能耐。

“这么说,太子妃对供状所言并无异议?”

太子妃不语,突然趴伏在地的囚衣女子哭嚷了出来:“呜呜~小姐,菊香对不起小姐,可是菊香真的受不住啊,呜~小姐~”

“肃静!”辽大人猛拍一下惊堂木,似被这女子哭得火起。

“这事本不怪你,倒是我连累了你,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我的报应。”太子妃对只顾抽噎的菊香说道,而后转头:“回大人,罪妇对供状所言并无异议。”

“下官还请问,与菊香私传物品之人是谁?你又为何要加害太子?”

“…此事乃罪妇一人之念,他人皆为罪妇所迫为之,求大人勿要太过为难他们。”

“毒害太子乃是祸及满门的死罪,焉有轻饶从犯的道理!下官劝太子妃细细交代上来,或许还能留你胡氏一脉香火!太子妃若不说,便只好将秋园一干人等一一细审,传物之人终究是躲不过的!”

这件事情还牵扯上了秋园?我的脑海里闪过那日探监之时众人模糊的面目,到底会是谁?肯定不会是柒和拾伍,柒说不是,我信,拾伍说不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也信。

太子妃原本还强作镇定的表情慌乱了起来,双手紧紧攥衣衫下摆,呐呐道:“大人可容罪妇再见太子一面?”

辽大人听她这话,有些迟疑的往帘后看了一眼,正打算离坐请示,皇上怒喝道:“恬不知耻!你还有何脸面见太子!!”

太子妃闻言混身一震,滚滚泪下:“罪妇一时糊涂犯下大错,今日必将实情剖陈于堂上,只求皇上留胡氏一脉香火~”

沉默~公堂上一片沉默~连菊香也停了抽泣。两位审案大人起身退到竹帘一旁,静候皇上发话,我向皇上那看去,却发现他也在看我,似乎想听听我的意见,我心有不忍,压低了声音说:“孩儿觉得,也不必赶尽杀绝。”

说完,见皇上眉头皱了皱,脸上表情像是烦恼又像是欣慰,正当我惴惴不安之际,他朗声开口:“也罢,看在皇儿面上,就留你胡氏一门一条性命。”

太子妃闻言面有凄凉喜色,忙磕头谢恩,而后便在公堂之上与辽、沈两位大人对答起来。

就目前看到的来说太子妃并不像是个心肠歹毒的人,言谈举止懂礼有节,也懂得权衡利弊,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让她做出这种事情,我心中好奇不已,竖了耳朵,就怕听漏一个字。

太子妃姓胡,名云烟,嫁给太子之后原本倒也安分守己,侍奉夫君尽心尽力,但太子毕竟是个不解风情的傻子,整日里只知道流着口水做些疯疯癫癫的事情,这胡家小姐原本也想认命了,谁知道认命的日子只过了大半年,有日去太子房中正遇上太子招来的一名秋园男宠,这一见便惹出了祸端。

讲到这男宠名字的时候,太子妃很是犹豫了一阵,紧闭双眼蹙起眉头艰难的说出叁这个字后,又掩面痛哭了一阵。这个叁,便是与菊香授受逍遥散之人。

太子府上男宠,哪个不是人中丽色,胡家小姐虽也见过其他几人,却单单对叁动了心,这个叁也不是好东西,居然欣然接受,一来二去两人就勾搭上了,每次太子招了叁,太子妃便借故前去,先哄了傻太子睡觉,再与叁你侬我侬一番。一日此事被太子意外醒来撞见,虽然暂时把这个傻孩子哄了下去,但两人心中不安,叁便出了个主意,说可用逍遥散约制住太子,胡家小姐此时心慌,又对叁情深一片,糊里糊涂就听了叁的,第二日便命菊香去秋园偷偷取了逍遥散回来。

为了少受牵连,菊香也只是按太子妃给的地点等在秋园墙外,约定的时辰一到,便由叁从园里扔了药出来,故此菊香也不知道给药之人是谁。

将逍遥散溶入炖品中骗太子服下之后,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太子妃骗太子喝过几回后就后悔了,想收手,可傻太子哪知道什么异常,他觉得什么好了便是什么,三天两头追着要喝炖品,若是没有或是喝不出先前的滋味便哭闹不休,太子妃又惊又怕,这才知道逍遥散服过之后是要上瘾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从此便被这逍遥散牵制住了,每月都得命菊香去秋园取了药来用,一年多下来倒也没有被发现。这次回家给父亲祝寿,太子不愿跟去也没办法,只得将逍遥散细细藏好了才出门的,原想只去一天一夜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谁知道逍遥散却被太子自己跑到房里找了出来,还藏到内室柜子中,下毒的事情也因为琼果的原因东窗事发了。

居然是红杏出墙、谋害亲夫的戏码…我被狗血泼倒了…穿来第一天混乱的夜晚,想必是傻太子拿了瓶子以后,糊里糊涂服过量了导致的。

太子妃这里算是清楚了,不过叁是怎么拿到逍遥散的,之前听太医说过逍遥散也是不容易获得的,他怎么这么多?还能定期供应!有猫腻,其中绝对有猫腻!

辽大人也想到了这一点,旋即招人去大牢提叁上堂。令还没发出,就见有公差急急跑上堂来说,有秋园之人在牢中服毒自尽,经查明正是叁。

一时满堂哗然。

皇上大怒,下令责罚监管不严之人,又命两位大人仔细查清此事,便领了我拂袖而去。

回到宫中,皇上问我对此案有何想法,我憋了半天才总结出一句:“此案背后必有他人指使。”

皇上眉头一挑,又问:“还有什么说的?”

我又说:“除去自尽的男宠,孩儿还有一事不明,孩儿服毒一年多,为何竟未被太医查出?”

“一来逍遥散为东祺国独产,制作复杂,产量极少,知其毒性之人甚微;二来其毒若不发做,寻常诊脉也只能查出气血虚弱、精气不足之症。故一般太医也无法查出。”皇上从容道来。

“既然逍遥散之毒无法查清,太医是如何诊出的?”

“此次为皇儿诊治之人乃是肖太医,肖太医随医圣游历三年,方才归来,本就见识多广,诊治皇儿恰好又是在毒性相克之时,自然能诊得出来。”

医圣!脑袋中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人形象,有机会一定要拜师!表示明白的点了点头,我又问道:“接下来爹想怎么做?”

“自然是追查下去。”

“若是刑讯,可否让孩儿陪同?”想起菊香和贰玖身上的伤我仍心有余悸,担心府上的人受罚又不好请皇上下令不得用刑,只好出此下策,这样到时候也能挡一挡。

“也好”皇上高深莫测的看了我一眼后,点头同意。

零零碎碎又说了些话,我便告辞了皇上回了住处。

给人起名,真的是很不擅长,所以这些没多少台词的配角就被我安上了人神共愤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