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颜凤主:夫君,请俯首

一五二 宫闱血雨连腥风

一五二 宫闱血雨连腥风

羽华拿着玉牌,对玄明一笑:“你先说说,要怎么谢本公主的大恩大德?”

玄明不由得怔住,这是他千算万算也未曾料到的结果:“我……”

羽华走过来将玉牌放入他手中:“你要谢我,必要帮我做一件别人做不了的事情。”

玄明低下头,迅速思索着:“不知公主所言何事?”

“我还没想好,你先答应着。”

“……是。”

羽华轻促一笑,不屑地看着他。她比雪晴然矮,看他的时候要整张脸仰起来,这使得她的样子比实际更天真。

“你又在算计什么?面热心冷的奴才,我对你这么好,你却整天都在算计我……你这讨人嫌的笑,我真想……”

不知不觉间,她已踮起脚,指尖拂过那个“讨人嫌”的、微笑的唇角,流连不肯离去。玄明久已习惯了她这样的做法,一边拿着玉牌要收起来,一边偏起头想避开她的手:“公主,不要戏弄我。”

羽华却双臂环住他头颈,猝不及防地亲了他的唇角。这一亲委实气势不弱,只因她个子矮他许多,才未得持久。玄明倒吸一口冷气,连连向后退去,掩饰不住眼中讶异不安:“公主,你想要我的命么?”

不想后面就是板壁,已无退路。羽华一笑,垂下双手,厚重外袍顺着手臂滑落,只剩一件单薄中衣。她再伸手,指尖却是扣在了他的腰带间:“我就是想要你的命,你敢说个‘不’字我听听?”

玄明退无可退,无言以对。羽华另一只手扣在他的手上:“若敢说不,先把玉牌还我。”

玄明抓紧玉牌,叹了口气:“我不敢。公主说怎样便是怎样。只是公主,尹翠暖她已在门外了。”

“翠暖岂是那般不知死活的。”羽华展颜一笑,手下已将他那青玉的带扣解开一半。方此时,门突然开了,只听翠暖一叠声地唤道:“公主!公主!皇妃叫公主过去呢!”

羽华猛然松开手,向后连退几步,慌乱地捡起衣服披上。定下神时,脸色已是惨白如纸。她的床榻与房间不过一道碧纱橱隔开,翠暖一直到了碧纱厨外才跪下。隔着镂花的雕壁,可清晰地看到她低头跪在地上的样子。她的样子,自然也可清晰的被侍女看到。

她疾步转出去,直走到翠暖面前,劈头就是两巴掌,切齿道:“贱人,连我的屋子也敢乱闯!”

“回公主,是宁皇妃叫得急,奴婢不敢耽搁--”

话音未落,早又挨了两巴掌。羽华低声道:“给我跪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罢匆匆奔出房去,向着宁皇妃的屋子走去。

玄明掀起珠帘,低声道:“翠暖,你不想活了--”

翠暖抬起头,脸上正迅速红肿起来。羽华两巴掌打得着实下了狠。

“你才是不想活了,趁公主没回来,还不赶紧走?你以为你是谁,连她也敢动。快些回去,以后都不要再进这间屋子!”

玄明扬起眉:“你怎么办?”

“这是我自己的事,现在我不欠你的了,我们两清,你出去吧。”

玄明走到她面前,声音里全是责备:“疯子,你要用命还我人情么?”

翠暖忽然站起身,粗鲁地将他推向门外:“不错,我只有碧秀一个亲人,你救了她,便是我的再生父母。玄明,旁观者清,我早看出你心里牵挂的人并非姜凤,而是一个活着的人。你当及早想办法离开,公主的心思说变就变,当心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间已到门前,她尽力一推,将玄明推出门去。

天上又飘起清雪。玄明回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终还是快步离了院子。那块玉牌在他手中凉凉的,清晰可辨。他不禁叹了口气:“白夜,你到底要做什么。”

羽华回到自己的院子已是上灯时分。房中冷冷冷清清,只有翠暖独自跪在幽暗中。羽华进了门,先吩咐她点灯添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翠暖平静地点亮灯烛,添好暖炉,也像是不曾有过之前的一幕。

待屋里暖了亮了,羽华又说:“去将这屋里瓷质的杯盏碗碟都寻出来,我要用。”

趁着翠暖来回四下翻找的时候,她忽然说:“翠暖,依你看,玄明是个什么样的人?”

翠暖将寻到的东西都放在一个托盘里:“心机重。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

“这藻玉宫的人,除了金坠和我母妃,大概都被他哄住了吧?”

“奴婢不知。”

“为何会这样呢?”

“奴婢不知……或许因他生性讨喜,有这天分吧。”

“我将你许给他如何?”

翠暖猛一回头,手下不稳,所有东西都滑到地上,摔得粉碎。她顿时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吓得声音也变了:“公主,奴婢该死……”

“你哪里就该死了。”羽华一笑,慢慢起身走到她面前,“最明白我心思的就是你了。你若死了,还有谁来服侍我。”

翠暖不敢应声。羽华慢慢蹲下来,伸手抚着她尚带红肿的脸颊:“疼么?”

翠暖深知她的性情,忙说:“疼,疼得紧,足够奴婢长记性了。”

羽华微微一笑:“果真疼了就能长记性,还是让你一次全记住的好。翠暖,你跪在这里挡了我的光,还是往旁边移上半步。”

翠暖正要照办,突然发觉旁边半步正是那堆打碎的瓷碗瓷瓶。她终于明白了羽华的用意,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公主……饶命……”

“谁想要你的命。”羽华仍然微笑着,“死不了的。不过你再拖着不肯,那就不一定了。”

翠暖噙着满眼泪,咬牙跪到了那些碎瓷上。一声沉闷的呻\吟,血即刻顺着瓷片四散流出。羽华用脚将碎瓷往她膝下拢了拢,曼声道:“慢慢跪,好好想。我乏了,先睡了。”

翌日羽华醒来已是天亮。她从榻上坐起,想起前夜不甚清晰的梦,不禁微微一笑,却又有些恼羞成怒。独自在帐中坐了许久,终于想到这一天该去上朝,周焉国后指不定又要她做什么糟心糟肺的琐碎事,须得尽早梳妆。于是朝着帐外唤道:“翠暖!翠暖!”

没有回答。她不满地起身走出帐子,看到翠暖倒在血泊中,已经气若游丝。

羽华走到那片碎瓷边,俯身再唤:“翠暖……?”

翠暖毫无回应,嘴唇苍白如雪。羽华快步走到门边,低声唤道:“青好--”

青好本在扫雪,忙不迭地跑到门外。羽华低声说:“你去叫碧秀……不,去叫玄明过来。”

青好说:“回公主,玄明一早就出了藻玉宫,不知去哪了。”

羽华这才想起还有白夜之事,只得探出头去四下看看,确定没人,这才说:“青好,进来帮我梳妆洗漱。”

青好欢喜,连忙进了来,却先远远看到翠暖的样子,不禁失声叫出来。羽华不耐烦地给了她一巴掌:“叫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宫女颤颤低头:“没,什么都没看到。”

“总算你学乖了。”羽华不满地翻她一眼,“立刻帮我梳妆了,悄悄去王殿那边寻玄明回来。若再多一个人知道此事,你就给她陪葬。”

青好的声音抖得听不出原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