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迹在星河上的梦

第 九 章 水 晶 球 与 千 纸 鹤

第九章水晶球与千纸鹤

时间如流水般的逝去,森林中的万物又进行着新一轮的复苏。而梦就像百花盛开的旷野那般清晰,绚丽多彩的梦,可有时候却像新月一样难圆。一旦它凋谢就再难寻觅,海市蜃楼的梦境烟消云散,剩下的是空虚和落魄。

绍枫没有留下任何告别的话,匆匆地走了。浦宏默默地拾起地上几颗被鲜血染红的佛珠,无限的遗憾和伤痛在心中荡漾。

回忆中的绍枫的一幕幕:当篮球场上的队员厮打在一起,浦宏尽力地制止了混乱。“浦宏,多亏你站了出来,否则我们就惨了!”绍枫仔细地看着他,“还替我挡了一拳,看来伤得不轻啊,瞧你的脸肿的!”

那个生日的晴天,“嘿嘿,这是她送我的礼物。”绍枫扬了扬手中的玉佛珠,“怎样,羡慕吧!”

那座站台,绍枫把手中的香囊和平安符塞给浦宏说:“这是童蕊特意为你买的,她今天参加补习恐怕不能来了。把平时的水平发挥出来,为咱哥几个争争气,别让冷血小瞧了咱们!”

那条布满陷阱的巷道,“不,听我说,浦宏。快回去看书,以后我和永恒辉宇他们还都指望你能把我们带出去转转,别让我们失望。哦,对了,有时间我想听听你弹得吉他,听别人说你弹得很棒!”

点点滴滴的记忆,在茫茫云海中,一片一片地飞渡而过,一去不复返,最后如烟雾消散在那蔚蓝的天空。永恒推了推眼神呆滞的浦宏,把他从悔恨和内疚交错的世界中牵了回来。

“浦宏,你必须得振作起来!”永恒关切地说,“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其实我们大家都一样,可那又如何呢,忘了绍枫最后的期待吗?希望你能想清楚。”

浦宏面色凝重,默默无语。旁边的瞿睿已经哭成了泪人,看着她脸上滚滚泪珠,如烧红的钢针,一根根刺进他的心。望着绍枫空空的课桌,辉宇的心很痛,为什么你这么早就离开了我们,你知道我们四个是永远要在一起的。

那一天,残阳如血;那一夜,星光暗淡。

“都是因为我的事连累了他,绍枫,这个仇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还!”浦宏心里暗下决心,瞿睿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书包,童蕊在身边安慰着她,看到浦宏尖锐地眼神,头暗暗地低下。她感觉所有的人都在恨自己,恨自己的家人害死了绍枫,可是她又能辩解什么呢。瞿睿放开童蕊的手,带着哭腔头也不回地走了。

“童蕊,你不要再装样子了,从今天起,我廖浦宏不会再看你一眼,再和说一句话!”浦宏拎着包愤愤离去。童蕊呆呆地看着隐约中的浦宏,心里是彻底的绝望,整个世界似乎没有自己立足之地,她想离开这里,可心里还是舍不得这里的一切。该怎样去面对,彻底的无助。

浦宏又来到熟悉的巷口,在这里他和绍枫分开,却是最后的离别。顺着巷子,就在这里绍枫用尽最后一口气为自己搏命。浦宏蹲下身下,抚摸着淡淡残留的血迹,泪水顺着脸颊滴在血迹上,渐渐红润晶莹,呈现出的绍枫的模样,正微笑面对着自己。“绍枫,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对我的这份恩情,我现在就去为你,也为我死去父母报仇!”

辉宇在书店门口不时张望着,永恒烦躁地直嘀咕:“这个浦宏,他说好让我们在书店等他,都这么晚了还不来啊,该不是骗我们吧!”辉宇笑着说,“呵呵,我可比你了解他,他可是我们几个最守信的,肯定有什么事,我打他手机看看!”辉宇一连拨了好几个,全都无人接听,再拨却是关机,咦,不会真的放我们鸽子吧!永恒急躁地一把拽着我说:“我说吧,害我们在这等这么久,我们还是去找他吧,你比我了解他,那你说他会在哪?”

辉宇心里也没底,使劲抓着头皮说:“大帅哥,让我理理看,在学校,这时都关门了;在家,干嘛不接我电话;和童蕊在一起,都这份上他俩在一起多尴尬;在……”永恒急不可待地按住辉宇的太阳穴大叫道,“你这个人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到底在哪!”摇得辉宇是头晕目眩,“哎哟,疼啊,绍枫救我!”永恒停住了手,辉宇随口一句让这个气氛变得消沉。“绍枫,他会不会去那个巷子看他?”永恒问道,辉宇连忙点头,“肯定啦,我可是最了解他的。”永恒笑着抡起拳头,“你再说比我了解浦宏,小心你的脸。”辉宇只好赔笑着。

“巷子里走遍了,哪有浦宏的影子啊!”辉宇没好气地说,“你比我了解浦宏,现在吃了苦头了吧,晚饭我还没吃,你请我,哈哈!”永恒没有说话,走到那块血迹旁,“辉宇,你过来看这是什么?”他赶忙跑过去,是一颗带着血迹的佛珠,这是瞿睿送给项绍枫的那串,上面浸着的是绍枫的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散落的佛珠不是已经被浦宏捡走了。难道?辉宇看着永恒严肃地神情,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神情。“浦宏来到过这里,应该没走远,他会不会去了童家,如果换成是我,肯定去她家报仇。我们得赶紧过去,你快打电话叫卢文昕还有沈跃他们。”辉宇照办后随即跟着他迅速朝着童家方向跑去。

“你不要在这大叫大嚷,我们家老爷太太都不在,你叫也没用!”蔡管家对着门外的浦宏斥道。浦宏没有停止骂声,狠狠地用脚踹向铁门,“童俊,有种的你给我出来,混蛋!”不一会旁边的人围了过来,物业保安也跑来,“这里是别墅区,你在干什么?弄坏了铁门,你可要赔的!”浦宏冷冷地对保安笑道,“别说铁门了,他们家一切都是脏的,我还担心弄脏我的脚。”说着,飞起一脚踢向铁门中心,里面的大锁和整个铁门被震得乱颤,蔡管家朝保安递个眼色,他们上前一把抓住浦宏的胳膊,扳倒在地拳脚劈头盖脸地倾泻下来,浦宏用手捂住头,嘴里依旧不依不饶地痛骂,“你们这些混蛋,只要我廖浦宏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要让你们血债血还!”

“妈的,还嘴硬,好好教训教训他!”高个保安啐了一口叫道。“住手,别打了!”辉宇忙握住保安的拳头,永恒上前想拽保安却被后面赶到的文昕抱住。“我是他同学,快高考了,压力太大他有点不正常,总想找地方发泄,真对不起,我们回去让他家人好好管教!”辉宇赔笑着说,高个保安瞪着我,用拳抵了抵辉宇的胸口,“你们这些小毛孩真是自找苦吃,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旁边的保安看了看浦宏奄奄一息地趴着,“大哥,看这小子也不经打,万一把他打死咱俩也没个好果子吃,算了吧!”高个保安指着地上的浦宏笑着说:“你给老子挺好,这里是我的地盘,以后放乖点,还给我装死,听见了没有?”飞起一脚踹向浦宏,罗永恒火了,一拳打在那人嘴角边,他倒没防备,踉跄了几步。“你也敢打我!”高个保安掏出腰中的棍子,另一个保安连忙拉住小声地对他说:“别打了,这事闹大恐不好,再说童家的事也难保了,我们别管的太多。”他举起的棍子落下,指着眼前怒气冲冲的永恒,“你有种,以后别让老子见到你!”说完,两人整了整衣服对着旁边的人群叫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瘾啊!”人群纷纷散去。

“浦宏,浦宏,你醒醒啊!”卢文昕使劲地摇了摇他的身子,浦宏脸部已经没有一处完好,鼻孔和嘴角都在往外渗血。“他快不行了,赶快叫救护车!”永恒把手机扔给辉宇,自己背起他和文昕一起往外面公路跑去。“浦宏,你一定要坚持住啊,不能让我们几个失望!”

浦宏在医院躺了近半个月,耽误了剩下的复习,但身体总算有了好转。辉宇永恒放学后轮流来探望,虽说没伤到筋骨,但脸上手上的伤疤还是清晰可见。“浦宏,别闷着看书,以你的实力高考是小菜一碟,等你好了,咱俩还要切磋一下篮球呢!”罗永恒笑着对他说,辉宇也点头,“对啊,我们几个还都指望你呢,你可别辜负我们哦!”浦宏深邃地眼睛睁开了一点,叹了口气,“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一静。”文昕看了看永恒辉宇,无奈地出去。

“这可怎么办,这样下去别说高考,这整个人都抑郁了。”辉宇把门关上,小声说道。“那有什么办法,哎,这都是童家人害的,童景国倒是自首,把所有责任都揽了,关键的是童俊这小子跑了,警方也没有什么证据去抓他,怪不得他家的保安那么嚣张。”正说着,昱瑶和瞿睿拎着一袋营养品走过来。

“罗永恒,浦宏他身体好些了吗,你们怎么都站在门口不进去啊?”昱瑶疑惑地问,永恒摊开手,“他想安静会,我们人多,我看还是把这些让护士带进去吧,省的他又心烦。”昱瑶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说:“那我进去吧,不信他会赶我出来。”不由分说推门而入,可不一会就出来了,挥挥手便说:“算了,咱们走,他睡着也不理我!”永恒可气不过伸手去敲门:“喂,廖浦宏,你这个懦夫,就配在**躺着,我们好心给你解闷送吃的,你就这样对待我们,你听着,如果再装睡不开门,以后咱们兄弟也别当了,给你三秒钟考虑。三……”话说的好绝啊,辉宇连忙猛敲大门,“浦宏快醒醒啊,他可是认真的!”

“二……一点五……”永恒摇摇头,“算了,我们走我们的,别管他了。”这时门开了,浦宏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文昕立马扶着他说:“你心里还是有我们的,我说吧,廖浦宏可是咱们的灵魂人物啊,哈哈!”浦宏笑了笑说,“别把我说的这么好,你们的心我浦宏是领着的,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快高考了,你们可要好好准备,不然为了我耽误你们,我可会很内疚的哦!”终于看到浦宏开心的样子,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是强颜欢笑的那种。永恒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你开玩笑的,你要好好休养,放心吧,高考没多长时间,我们几个都定型了,也就那么多分呢,你可不同,国津大学可是你梦寐以求的,加油,浦宏!”他使劲地点点头,伸出手和众人的手叠在一起。

童蕊再也没有回到学校,听说准备赴加拿大外公那边读书。她父亲那辆奥迪车被拍卖了,从此豪车在校门外绝了迹。浦宏把那串佛珠交给了瞿睿,他挺怕看到她的眼泪,因为他会想起项绍枫。瞿睿心情要比前些日子好些,永恒让昱瑶天天和她在一起,陪她一起复习功课,一起听最流行的歌。

那颗带血的佛珠,浦宏用红线穿着套在手腕上,永远地珍藏着,带着它一起参加高考,一起去上国津大学,一起走完人生。这不光是自己的梦,也是他的梦。

风空空洞洞地吹过浦宏的脸庞,依旧还是那个巷子,凝望苍穹依旧是那么凄凉。人生中隐藏着伤逝,还是伤逝里终归有安稳。只是无法找到。别墅区的童家已经人去楼空,童蕊,绍枫,落寞地去感受这一切。“浦宏!”熟悉的声音,童蕊!他吃惊地看着,“你怎么在这,不是去国外了吗?”童蕊凝视着他,两人就一直对视着。记忆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一滴一滴地在他们之间流淌。童蕊开口了:“我是来和你告别的。”风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她依旧还是那样的美丽,浦宏闭上眼睛偏过头:“我说过不想再看见你,不需要你的告别。”甩出一句便转身。“廖浦宏,你难道就这样过下去吗?!”童蕊在身后大叫一声。他冷冷地笑了笑说:“我怎么过是我的事,你别管!”无论童蕊再怎么叫他,浦宏头也不回地走了。

也许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明明无法放下这份感情,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用自己冷默的心对曾经爱你的人,亲手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爱,直至成伤,也许之后就是永远。对不起,童蕊!浦宏紧咬着嘴唇,手不由地握住血佛珠,希望你忘记我,希望你过的幸福!

童蕊呆呆地站在原地,很久很久。刚才已成为过去的曾经,点点滴滴渐渐在眼底模糊。最后随着泪水的蔓延,一同蒸发在空气里,悲凉的安静,没有回声。她发现到最后,竟无人值得去怀念,也无人去留恋她,这座城市越来越陌生,她不想逃避却无法改变。坐着最后一班的飞机,告别这里,告别曾向往的感情。

能呆在学校的日子越来越少了,白老师因家庭变故辞了职,冷老师一下冷了心,下课的时候时常看到他一个人闷在走廊上抽着烟,人变了话也少了很多,可能不久他也会离开这里,或许他也会一直呆在这里,会像自己一样守护着那份执着,辉宇暗暗叹道。

昱瑶不停地抽泣着,永恒狠狠地捶着墙壁,这家伙又怎么了。辉宇好奇地想过去,浦宏伸手摇摇头说:“你过去也没用,永恒的家人帮他联系好国外大学了,他只要去那边参加入学考试就好,高考已经不用参加了。”辉宇看着他,似乎不大可信,永恒居然也要出国,难道国外的就比国内好吗?!“不行,我得问问他!”辉宇执意地走过去。

“罗永恒,你要出国的事怎么也不和我们商量啊,你这小子真不够义气。”辉宇叫道,昱瑶赶紧擦了擦眼泪说,“辉宇,这不怪他,他家人这么做也没办法,你们不要再谈这些了,好吗?”她居然在恳求,辉宇心里更纳闷,拍了拍永恒,他回头的眼神已没有了过去的清爽。

“我根本就不想去那鬼地方,可是家人听信那些留学机构的话,瞒着我把餐馆都卖了,我如果去的话,恐怕就是四五年。”永恒又用力推了推桌子,浦宏扶了一下,“永恒,这也是个好机会啊,你在那边好好地学,我们几个也会和你常联系。至于昱瑶,你就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再说到了假期你就回来看看我们,记得带着那边好吃的。”这个浦宏倒是挺能说话的,辉宇心里暗暗笑道。罗永恒看着他,双眼恢复了柔和的光芒,一张坏坏的笑脸又对着昱瑶,昱瑶看着不忍笑起来。

永恒的英语很烂,现在只有强记速成了。为了到达入学标准线,可没少费浦宏的精力,幸亏昱瑶的英语还行,可以帮帮忙。连续开了几天的夜车,永恒算是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拜托,你是去法国读书,又不是英国,应该学法语啊!”辉宇在他眼前抽走课本,“呵呵,我当你看什么呢,原来在看莎士比亚戏剧啊,别告诉我考试考这个!”永恒无奈地笑着,“你倒是猜对了,人家考外国文学可是占大比重的,要不我给你说说《双城记》。”辉宇泄了气,“得,还是你看吧,以后你在那个城市,我在这个城市,咱俩就可以演双城记了,呵呵!”

下午的课基本上都是自习,看着满纸讲义的文字,隐约传来了音乐,如此凄凉,低调的音,缓慢的节奏略微有些抖动,似乎辉宇的心也有些抖动,感觉到一种压抑的沉闷气息,是否已凝结在这空气中。辉宇定了定神,音乐消失了。难道是想起了雨茹,高考后就要各奔东西,那张笑容和那场噩梦都都停留在他的生命里,是选择如雾般的消散,还是继续前行。我没有奢望,只要你快乐,不要哀愁……

最后一轮复习草草地结束了,望着全班学生的眼神,冷老师微笑着告别。绍枫的作业本依旧躺在教桌上,那是一种冰窖似的悲凉!毕竟是他培养了三年的学生,这份情是永远割舍不掉的。

童景国接受了审判,而童俊已经不知去向。童氏家族失去了一个支柱,童母欲哭无泪。两鬓的头发一夜之间变得花白,眼角处爬满了皱纹,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而童蕊在国外依旧没有消息,命运已经注定了这一切,她也无法去应付。

高考进行中,有一个座位始终是空的,它的主人永远地不会来了。也许他的灵魂正微笑着传递另一个世界的祝福。

高考结束,辉宇、永恒和浦宏不由地大吼着,深埋很长很久的烦恼全抛到九霄云外。但在这时,卢文昕发来了短信:“永恒,瞿睿没有参加最后一门考试,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你们赶快去她家看看,切紧!”

她家离考场不远,刚进院门永恒就闻到刺鼻的煤气味。“靠,想不到她家烧菜煤气灶都不关,妈的,我要吐了!”他捂着口鼻埋怨道。

“不好,大家深吸一口气,快跟过来!”浦宏三步并两步地窜到门口。

门被反锁,他们使劲地撞开门。大门显然陈旧不堪,没几下就开了,可一股浓烈的煤气扑面而来,呛得他们一阵咳嗽。

瞿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她抬上急救车,她的父母也焦急地赶到了医院。

二十多天过去了,瞿睿仍昏迷不醒。对于这个情况,医生也只能摇摇头,叹着气说:“她血液中一氧化碳含量太重,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瞿睿父母已经很长时间没合眼了,总在不停地抱怨着:“都怨我们给她太多的压力,哎,她怎么就想不开呢!”瞿母不禁地流下眼泪。

透过隔离窗,瞿睿在重症室里,插着氧气管,静静地躺在病**,心脏微弱地跳动,每一步都牵动着他们的心。

银河中的天平座群星像雨洗后的野果,点缀着柔蓝的天幕,闪闪烁烁,依旧如此动人。星空下一片绿油油的田野,萤火虫成群结队地舞动着自己,在草堤上忽隐忽现,这个夜晚注定是幽静的、动情的。

篝火点燃了,像破碎的红布条,在空中抖动着。辉宇等人围坐在绍枫的坟前,倾诉者心中的一切。

“绍枫,过几天我就启程北上,不能再陪你说话。可你放心,我会遵守承诺,等我在国津大学闯出名堂,不会忘记他们的!”浦宏解开一捆捆冥币,轻轻地放进火堆里。

永恒拨了拨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些。“枫哥,小弟这个周末也要走了,先去北京强化三个月的法语训练,到时候还可以去看看浦宏,看看国津大学,到法国恐怕要四年才能回来,朗斯市不错的城市,听说那里的吉普赛人很多,还可以去充实一些他们所特有的经商方面的秘诀。”

“绍枫,我和文昕都进了本省的大学,也算完成自己的心愿,以后我俩会经常来看你,绍枫!”辉宇边说边用木棍在地上划着,“瞿睿也很想你,但今天她不能过来,不过你放心,我们尽全力照顾她。”

没有月亮的夜空,那些星星仿佛一盏盏随风飘荡的渔火,悲凉、孤寂、朦胧。。。

草地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震得四周稻田哗哗作响。

“谁?!”永恒警觉地叫了一声。

“是我!”那个人走到他们中间,火光中是一张清秀的脸。

“你!”浦宏简直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因为他正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你来干什么?”他冷冷地问道。

“因为绍枫是我的朋友!”那个人镇定地回了一句。

辉宇他们不由得睁大眼睛打量着这个人,他一改往日的黑衣装,而是一身白衣素服,胸前还别着淡白色的小花。面色很凝重,像是一块铸铁,没有什么能使它溶化。

“我早就怀疑你和枫哥的关系很不一般,似乎暗地里你一直在帮我们,到底为什么呢?”永恒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迫切地希望能明白这一切的真相。

那个人没有开口,而是走到绍枫的坟前弯下腰三鞠躬,从包中拿出一束鲜花慢慢地放在墓碑前,抚摸着墓志铭,沉默了许久。

“我叫萧原,和绍枫一块长大的好友,一起上小学、国中,可由于父母离异,我便陷入了深渊,开始逃学,结识了社会上的小混混们,当然也包括童俊和龚彦。尽管绍枫多次劝阻我,但已经无法钻出这个漩涡。与童俊一起混了几年,也摸清了不少底细。特别是龚彦,这位龚氏家族赫赫有名的大公子是真正的幕后阴谋家。为了整垮童氏集团,利用社会帮派之间的纷争逐渐得到童俊的信任,接着又通过童蕊,挑起童俊与你们之间的战争。枫兄成了牺牲品,童俊也难逃一死,而他的目的达到了,童氏集团被连根拔起,彻底毁灭了。”

他目光凝视着疾速跳动的火苗,冥币不停地放进火中缓缓地烧成灰烬。“后来才得知童景国被捕是龚泽海派线人搜集到证据,匿名举报的,这样祸水也就让童俊误以为是廖浦宏。这件事我已经在监狱中告诉了童俊,他只是笑着叹口气,犯下的罪已无法挽回,不过他挺敬重绍枫的义薄云天。”从包中掏出和绍枫一模一样的水晶球,“枫哥临死前,水晶球被击碎,如今他也要去绍枫那个世界了。他托我买了水晶球,希望能在另一个世界里成为朋友!”

“什么,朋友!哈哈,猫哭耗子啊!”永恒抓起水晶球重重地扔在地上,“让他见鬼去吧!”水晶球玻璃溅起的碎片像划过的流星,迅速而又安静地落回地面。

很快恢复了平静,篝火依旧在燃着,火苗颤颤地升起,合成一股又一股长长的、蓝色的、旋卷的火焰。夜色很深,星光暗淡得像一波沉寂无波的水,静静地泻在田野里、树梢上,落在每一颗草、每一片叶子、每个人的心中。

浦宏眼中已是泪水打转,“绍枫,我知道你就在身旁,你为我做得一切,我只有牢记在心。这首歌送给你,希望在那个世界能常常听到为你弹奏的歌!”望着远方的星空,拨动着手中的吉他,渐渐地模糊了视线。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当午夜的钟声敲动离别的心门,却打动不开你深深的沉默。我知道你有千言万语,却不肯说出口,你知道我好担心,我好难过,却不能说出口。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我只能深深地祝福你,最亲爱的朋友,祝你一路顺风。”

————吴奇隆《祝你一路顺风》

夕阳下,国际机场。

永恒推着行李车,换好登机牌,昱瑶紧紧地跟着他。“我已经把你最喜欢的歌都下在mp4上了,你拿去路上可以解闷。”昱瑶把带给自己美妙旋律的mp4放在永恒的手中,“路上多保重,记着到了就告诉我。”

永恒眼泪的她依旧是那个单纯地听着音乐看着自己上篮耍酷的女孩。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的,即使忘记了她的声音,忘记了她的笑容,忘记了她的脸。

“永恒,我们也会等着你,你放心吧!”辉宇说着看了看时间,该登机了,“永恒,加油哦!”浦宏和文昕朝他挥了挥拳头,永恒笑了笑,昱瑶在一旁默默不吭声。“昱瑶,我要你笑着看我走,不然我的心放不下!”永恒笑着说,她努力地舒展自己的眉头和嘴角,可还是那么的艰难。“我给你最后一样东西吧!”永恒的话让昱瑶诧异,“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永恒张开双手抱住了昱瑶,紧紧地抱住了她,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用心去爱一个女孩,第一次这样用尽全部去爱一个女孩。昱瑶终于忍不住在他怀里抽泣起来,双手抓住永恒的后背不放。

这一刻多么希望能永久,希望一辈子都能这样去呵护。罗永恒还是走了,昱瑶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永恒你永远永远都看不到我最寂寞时候的样子,因为只有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最寂寞。永恒,在那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昱瑶会等你的!

一年后,辉宇来到这里。又是初秋的日子,天空那么晴朗,习习秋风送来舒爽的凉意。

坟头上已长满了青草,旁边的杜鹃花吐着嫩嫩的花蕊。“绍枫,我来看你了,这里你很寂寞吧!”辉宇用毛巾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泥土,“时间过的真快,一晃我们都大二了。浦宏真厉害,如今不光是大学里的佼佼者,还经常代表学院去国外参加奥赛,好羡慕他的头脑,能给我十分之一就好。永恒在国外也混得不错,最近发了E-mail说他加入了学生会和篮球协会,当年那个蝉联三届MVP的最佳组织后卫的罗大帅哥在那边可出尽了风头。至于我和文昕,还是老样子。可毕竟我和他不在同一所大学,联系也不多,但文昕要比我好,拿到学年奖学金,还请我吃了一顿,挺讲情义的!”

他蹲下来,凝视着碑上绍枫的遗像,多么熟悉的那个风中的舞者“瞿睿和她父母去了外地,现在已无音讯,可我相信她一定过得很快乐、很幸福。。。”从口袋中掏出几张信纸,“绍枫,这是瞿睿写给你的信,我转交给你,还有这一盒可爱的千纸鹤,它会给你带来快乐!”擦燃火柴,它们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信的内容如下:

“枫:

我知道你走得意义,在你心中朋友的情谊是最重要的。我也知道你依然爱我,因为你相信缘分,会执着地呵护这段缘分。其实我一直都没有生你的气,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娇娇公主。那天我已经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后来昱瑶告诉我一切。虽然是我生日,可我并不需要你的那份礼物,只要和你说说话,就很满足了。但我没想到事情的严重,只是假装的发发脾气,但很快就后悔,因为我不该在那一刻冷落你,看着你失落地站了很久,我哭得很难过,可我一直没有勇气走到你面前,枫,希望你能原谅。

让你失望的是我没有参加最后一门考试,因为我的头脑一片空白,你的笑容、你的面孔浮现在我眼前,记得你很喜欢听Beyond的歌,曾经带给我们辉煌的曲调,你喜欢高亢激昂的旋律。我不停地在耳边放响这些熟悉的歌,可体会到的却是淡淡的凄凉、哀愁和无法解脱的孤寂。你很喜欢我折得千纸鹤,在你过18岁生日那天,我许诺为你折九百九十九朵千纸鹤,可现在才完成了一半。昨晚梦见我们的千纸鹤在我们之间欢快地飞,火红的花朵一片片地落在我们身上,我知道在那个世界里,没有烦恼、没有束缚、没有悲伤,有我们梦幻般的小岛,在一片大海上漂浮着,没有风浪地漂浮着。。。。。。”

也就是写完这些话两个小时后,瞿睿因煤气中毒过重,尽管抢救及时挽回生命,但她也从此成为一位只能依靠注射营养液生存的植物人,没有知觉、没有思想,在烟花灿烂的季节,飞向另一个世界。

第十章水晶球与千纸鹤(完)

(第一部《香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