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而知之

二十二 雨后邪念

出发前,陆晓凯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包括肯定存在的困难和各种可能碰上的情况。但是,他对如何克服jing神上长期空虚这一不可回避的实际问题却未能找出适当的处理办法,可以说,他带着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走上漫长的不归之路。入chun后,这个困惑他多时的问题显得尤为突出,强烈的思念和体内的冲动像魔鬼般时常缠绕着他。有时,他不得不努力回忆往事,将它记录下来以图冲淡和压制内心不断升腾的yu望,直到他确定自己的呼噜声能震落瓦隙中的尘埃;有时,他将睡梦中支离破碎的梦境记录下来,细细地玩味;有时,他记录偶尔产生的邪念并后缀一条圣人的jing语,权作jing示-这好比是医生对症下药,他不断鞭策自己尽最大可能保持灵魂的纯洁、头脑的清醒和陆小明家的宁静。他非常看重这个过程和方式,因为它不但耗时而且费力。靠这个法子,一段时间中,他成功地控制了思维;但是过后,无穷的思念、身体的本能又盎然勃发,这种情况周而复始。这又像海涌,在被高高托起的过程中,心境无限提升;在深深地、持续地滑落时,又是何等的烦躁和焦虑。无论从jing神上还是**上,这个过程对一位正常男xing来说异常痛苦,而且,过程的周期变得越来越短。如果说,在寂静的黑夜中他对本能和渴望的表现形式是无数次回忆的话,那么,在阳光明媚时他不得不回到二楼的房内关上门窗用人为的短暂的黑暗和痛苦的回忆抑制本能和渴望。极限时刻,他在心中呐喊:我需要一个女人,一个不但能与我一同分享快乐而且能与我一同承受痛苦的女人。必须承认,自从李秋平“摊牌”后,他的邪念绝大部分涉及李秋平以及她简陋的“厢房”和有缕空木雕图案的土木床,尽管这一切有时仅仅是短短的一掠。当chun雨淅淅沥沥、续续绵绵之时,他望着黑亮的土瓦发愣:在诸多文学作品中叔嫂暧昧屡见不鲜,那么,李秋平有思想吗;如果说,一个是命运注定嫁至田畈,一个是命运注定魂归田畈,那么,碰撞不就完全合乎自然规律吗,那么,先行者就不能引爆这一伟大的碰撞吗;当然了,如果她想了解外边的世界是何等的变化莫测、jing彩纷呈,那么,下楼喝杯茶、聊聊天不失为消磨寂寞时光的绝佳途径。总而言之,陆晓凯就这么想:李秋平已被雨季锁进了狭小的空间内。现在的问题是她是这样的女人吗!在“小叔”抑郁、失眠、衰竭时,在对人xing本能造成的特有症状了如指掌的情况下,她不但像可亲可爱的“嫂子”问寒问暖,而且像书中描写的荡一个含情的眼神、给予“小叔”jing神抚慰抑或是在一番忸忸怩怩、若既若离、意识与行为分离后欣然接受或者默许“小叔”的无礼或挑战吗!不,不可能!她就是普通的农村女人,她只在溪边嬉笑说俏,她带着不能轻易察觉但实实在在存在的jing觉和防范接受“电脑培训”,也许她从未接触此类作品,更不可能产生非伦理的感悟、生成不道德的yu望,她根本不存在品味情感之外的情感的能力,她厚厚的冬袄中包裹的唯有无限的感激和无私的热忱。

四月下旬的一天午后,天气特别闷热,空气像是凝固了似的,空中没有一丝的风。虽然陆晓凯知道这种天气可能导致雷雨,但他挣扎着要跳出木屋的束缚,他拿出画板,尽管经过陆小明家菜地时李秋平作了必要和善意的提醒。不一会儿,他爬上了如来佛北面的小山。果不其然,刚架好画板还没画上几笔,黄豆大的雨点便扑面而来,他赶紧收拾东西下山。一瞬间山道泥泞不堪,而且他被小勇忽前忽后的紧跟着,后来,他摔倒了几次,好在坡缓泥滑,他并未受伤。当他回到陆小明家时,全身已被雨水浇了个透彻,他推了推门,不料门拴上了,他喊了几声,未见任何反应。是李秋平在休息呢还是风声雨声压过了喊叫声?他卷缩在屋檐下。这时,雨愈下愈大,似乎有意与他作对、为难,阵风一阵接着一阵向他劈来,整个身子被雨水浇淋着,他止不住双唇打颤,莫名的烦躁随之而来。愣看了风向后,他想到了屋后低低的屋檐,他绕到后门卷着身子蹲在屋檐下边,他出奇地张望后门。他估计东倒西歪的门板只需用力一脚便可揣开,他真想揣上一脚,即便事后解释、修门也总比浑身打颤好。他弓着身子凑着裂开手指般大小的门缝向里边看了看,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他想象着,有一锅热水该有多好。这么想着,他下意识地推了一把。嘿,嘿,手上先是有力的感觉,忽然,又好像松了-后门竟被他无意推开。奔过空空的猪舍,他冲到灶台边,他取下毛巾擦了擦脸和头。这时,他觉得身后热呼呼的,像炉灶内有火的样子,他转过来终于看清了从锅盖缝中腾腾而出的热气,掀开一看,哈,哈,满满的一锅开水。他忘乎所以,哼着小调,他感谢李秋平想得如此周到。就在他要上楼取换洗衣服时,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朝声音的方向走去,他从简易浴室的门缝中看到了李秋平-细嫩的、成熟的。也许,她认为一人在家只是随手带上浴室门;也许雨声真的太大,她对外边发生的情况毫无察觉。然而,陆晓凯的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两眼出神地张望着。多么美妙,令人兴奋。此时此刻,什么jing语,纵使山崩地裂也不会对他产生一丝的作用和影响,他的意识早被眼前的一切压得扭曲、变形。他开始想象是什么原因导致她保持优美的身段仍像含苞yu放的花朵;不,他无法想象,他的脑中只有甩动的长发、漫舞的双臂、斑斓的气泡、旋转的身子、缓弱的水流。

陆晓凯感到了魔鬼的力量、猛烈的撞击、凶残的撕割,他闭上眼睛,粗粗喘一口气,不得不将酥软的身子靠在木榔上。其实,jing语绝对管用!不然,他的嘴脸早已被撕裂出血;但当他稍有意识时,他又贪婪地将暗暗的白炽灯收入眼中。如果不是小勇的及时出现,该不知会发生什么。这时,他又听到了风雨声、感到了身体的颤抖。他感激小勇:是你拯救了世界!

陆晓凯赶紧上楼,与木楼梯嘎支嘎支的声响同时出现的还有李秋平的叫声。“大海,我好了,你来。”

“知道,我就来。”陆晓凯立即大声应道。他庆幸,太玄了!世界险些崩溃!他拿好换洗衣服到了厨房,机械地将锅中的开水一勺一勺地舀进大木桶,而且,他故意将舀水声弄得很响,他显然在向李秋平暗示正人君子的君子位子。当然,借着灶台边的热气,他渐渐缓过神来并努力回忆刚才的一切。

“快点,肯定受凉了。我烧碗姜汤。”李秋平从浴室出来,一把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头,水珠滴落在手臂和小白褂上,嘴里咬着梳子,两手胡乱地扣着小白褂的扣子。

“嫂子,这点雨不算什么,我没事,不用烧。”陆晓凯手中的铝勺子与铁锅的锅底摩擦着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不够?我再烧?”李秋平看着站在灶台边的陆晓凯。

“够了,你看,嫂子,我冷得够呛,手脚不灵。”

“够了。一锅水可洗好长时间。”李秋平一边梳头一边看陆晓凯淋雨、摔跤后一身黄泥的狼狈样子,突然,她竟哈哈大笑起来。“大海,我是叫了你的,你偏不听,傲傲烈烈的。看你这样子,一定跌了好几次,摔伤了才好呢。”

“怎么搞的,说下,它就下了,”陆晓凯低头看着锅底已经发白的大铁锅。

“我帮你抬上去。这样子跟六一做傻事时一个样。”

“嫂子,我拎得动。”

陆晓凯低着头像犯人似的提起大木桶上了楼梯。他想,自己刚才的眼神一定是辣毒和yin荡的,以至于现在像个机器人。他猛地一家伙将一大桶开水倒入塑料水箱中。

“哎哟,”李秋平在下边叫了起来。她抬头看了看陆晓凯,觉得他今天不对劲。“大海,烫着我了。”

“对不起,嫂子,对不起。”

“别忘了开冷水。”

“好。”

“大海兄弟,快洗吧,雨淋不坏你的身子,倒是把你淋傻了。”

陆晓凯一边放木桶一边强迫自己正正经经地看一眼李秋平以表示自己的坦然,终于,他鼓起勇气看了看李秋平的脸庞并强做了一个笑脸。“热水真好,真的。”然后他进了洗澡间。

“大海,你不会是生病了吧。哎,大海,你看到什么啦?见鬼了?”李秋平觉得奇怪。

陆晓凯刚脱下衣服就听到李秋平在门口说:“大海,把衣服拿出来。”这时的陆晓凯就像第一次到陆小明家的那个晚上一样。

尽管陆晓凯身体强壮,也洗得痛快,但他还是觉得人不舒服,晚饭吃得不多,到晚上九点多钟,他确定自己生病了,开始口干舌燥,后来全身发冷。李秋平一摸他的额头着实吓了一跳。此时,陆小明还未到家,她赶紧叫六一冒雨到田畈大村请来医生。

“大海,都怪我,不该拴门。”李秋平在床边一条长凳子上坐下。“大海,多喝水。”

不知怎么,陆晓凯老想着李秋平的身体,即使眼下,他也自然地、不听使唤地瞅她的身体,好在灯光不甚强烈。他觉得有**份,因此,他的目光干脆避开李秋平。

“生气了,都怪我,是我不好,大海,多喝些水。都怪我。”这让李秋平觉得陆晓凯有些情绪。

“嫂子,没事,你忙你的。可能是水不热。”陆晓凯一口气喝了半茶缸水,这时,他的额头开始出汗,他感觉全身舒服多了。“嫂子,把烟拿过来。”

“应该说不栓门,吃碗姜汤,就没事了。大海兄弟,你是外强中干,真是中看不中用。”李秋平看他好了一些便笑着逗他。

“外强中干?怎么说?”陆晓凯捧着茶缸笑着问。

“怎么说?说了你会不高兴吗?”

“不会,你怎么说我都不生气。说。”

“你看上去身体强壮,胸肌发达,也挺美的,但是,你又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弱不禁风。不如乡下男人,结实,管用,能撑。男人淋这点雨算什么,姜汤是烧给孩子喝的。”

陆晓凯确实很强壮,他每周要骑上七八十公里,他是海西自行车运动协会的会员。

“大海,休息几天,我再陪你到燕子那里去钓鱼。”

陆晓凯看着李秋平笑笑说:“嫂子,谢谢你,你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