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暗中谏言
“慢着！”戚云墨踏前一步：“皇兄，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本宫的家事。”冷冷地斜睨戚云墨一眼，戚庭华眉宇间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柔和，取而代之的，是王者之霸气：“没有听到本宫的话吗？还不带下去？”
两名太监再次近前，挟住秦如晨的双臂，用力往外拖。
秦如晨合上了双眼，她心里再明白不过，当此情下，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眼瞅着秦如晨被带走，旁边的戚云墨终于忍不住：“皇兄，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此对待，倘若传出去，恐怕会损及皇兄令名。”
未料他这样一说，戚庭华更是怒不可遏，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知道！你还知道她是我妻子！”
戚云墨一时无言可答，知道自己说下去，只会令事情越来越糟糕，他略一思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双手环胸，朝戚庭华敛袖一福：“云墨告退。”
就在他准备离去之时，却听戚庭华冷冷地道：“从此以后，你若无事，最好少接近栖云阁，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的话宛如一柄柄锋利的寒刃，直刺进戚云墨的心脏，他怎么都想不到，一向温尔的大哥，怎么一遇上秦如晨的事，就会变得如此的不近人情。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应允亲事？这样岂不是毁人终身吗？
带着满腔的懊恼，戚云墨冲出栖云阁，却在院门边停下。
他心里着实担心秦如晨，那么娇弱的一个女子，倘若……
戚云墨不敢再想下去，他实在有心看顾，却又怕戚庭华多疑，加倍报复秦如晨，反为不美。
踌躇半晌，戚云墨一路朝自己的寝宫走去，转过廊角，却听一阵乐声传来，戚云墨收住脚步，抬头看去，却见依依碧荫间，一众宫人簇围着锦榻，那榻上斜倚着一人，正细听弦音。
母后？
戚云墨心念微动——当初与相府联姻，是父皇母后所定，为的是巩固皇家权势，如今相府千金在太子府饱受冷落，倘若消息传出去，只怕父皇母后脸上也过不去，不如……
拿定主意后，戚云墨拾级上阶，本想近前说话，可是看皇后双眼微眯，似乎已经沉浸在乐声里，而且感觉颇为怡然，于是立于一旁，默然不语。
直到一曲方罢，皇后坐起身来，旁边的侍女立即递上茶水，皇后接过茶盏轻啜一口，眼角余光忽然睨见戚云墨，眉宇间顿时浮起几许喜意：“墨儿，你几时来的？”
戚云墨先近前行礼问安，然后微微浅笑道：“孩儿也是刚到，看母后欢悦，不敢轻易搅扰。”
皇后闻言，勾唇浅笑，以手支赜，仔细端详他：“如今出落得愈发清俊了，你也难得进宫一趟，就好好陪本宫欣赏曲子罢，午晌也别出去，就在宫里用吧。”
皇后的话暗合戚云墨心意，他点头称是，待宫人送上椅子来，便静然坐在一旁。
管乐至午时方歇，皇后微感疲倦，便起身回宫，传令摆膳，戚云墨在旁相陪。
略用了两筷菜，皇后似想起什么来，转头看戚云墨一眼：“你既进宫，可去太子那边瞧过？”
“皇兄政务繁忙，论理不该去搅扰，但于兄弟情分上，未免生疏了些，故此初进宫时，便去拜访过了。”
皇后闻言“哦”了一声，边上早有宫女送上一只玉碗，再盛羹汤与皇后。
用了小半碗汤羹，再用绢帕轻轻拭了拭唇角，皇后才细声慢语道：“太子近日如何？”
“皇兄一向都好。”戚云墨仔细忖度如何措辞：“只是最近，似乎有些……”
“怎么？”皇后瞧他一眼：“有什么话，是不方便说的？”
“皇兄宫中，最近似乎添了很多美人……”
此一言出，满室静默，许久皇后才缓缓启唇：“他本年轻，爱亲近年轻女子，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是，孩儿多嘴了。”戚云墨深知，在后宫里议论这些是非，原本就大不该，点到为止即可。
……
“太子，吃一个嘛，你吃一个。”
华丽殿阁中，戚庭华左拥右抱，正尽情享受温柔，一名太监忽然匆匆奔进：“太子，慈清宫召见！”
“什么？”戚庭华微吃一惊，立即松开怀中娇俏的女子，整衣起身，刚出殿门，便看见两名身穿褐衣的太监立于廊外，确是慈清宫的人，他随即上前：“两位公公，来此何意？”
“皇后娘娘请殿下共用晚膳。”
母后？戚庭华眉梢微微扬起——他和母后的感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况且皇家骨肉，就算幼年亲厚，但随着年纪渐长，也会搀杂权势的倾轧，是以他虽时常在母亲面前尽孝，但却非发自心底。
“公公请先回，本宫片刻便至。”
太监应了一声离去，戚庭华站在廊前，盯着院里的芭蕉发怔。
“殿下，殿下。”一声娇媚的轻呼传来，却引得戚庭华一声爆喝：“滚！都给本宫滚！”
流云打了一个颤，脸上浮起几许怯色，踉跄后退，看着戚庭华大步流星地离去。
一进慈清宫，戚庭华便明显地感觉到不对。
他赶紧收住脚步，抬头看去，却见皇后端坐在凤榻上，双眸微垂，指间握着一串楠木珠，正轻轻地转动着。
屏息立了好一会儿，戚庭华方才移步走前，伏身叩拜：“孩儿见过母后。”
良久未闻皇后答言，戚庭华抬头，迅速扫了皇后一眼，却见她神色冷肃，一时猜不出她心意，只好默然峙立。
直到半盅茶功夫过去，皇后方才睁眸，斜瞥他一眼，戚庭华深恐自己不妥，赶紧低头细查，确定没有任何暇庇，方才微微松了口气。
“华儿。”皇后的声音显得很是慈和：“你且近前。”
戚庭华应了声，迈步近前，在皇后身边坐下，皇后拿起他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背：“最近过得可还开心？”
戚庭华先是一怔，接着毫不迟疑地点头：“开心，孩儿很开心。”
“这就好。”皇后点头：“太子妃如何？”
“自然……也很好。”戚庭华心中一咯噔，脸上却维持着常态。
“太子妃温柔贤淑，你可要好好相待，断不许你为旁的人，冷落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