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大的雇主
檀木建造的相国府燃起滚滚浓烟。连久居深闺的小姐也望之心颤，不得不惶恐地夺路而逃。
王惜苇自从遭遇不测后，闺阁就少留丫鬟侍婢，因此刚才希大人和魔珩剔的一番扰动，居然一无所知。今日王夫人也外出拜神了，没有留在府中。因此她连一个可倚靠的人都没有。
“失火了！失火了！快救火呀！”她小脚跌跌撞撞地跑入庭院里，想找个人来扶自己逃生，谁知只看见了满府的死人。
一个马夫打扮的老头子正斩瓜切菜般把躺在地上的下人脑袋割去，动作十分利索。那场面吓得王家小姐立刻尖叫起来。不消说，老头子自然也听见了。可他还不急于杀她灭口，老脸严肃认真，照旧一刀一个地干完手头的功夫，这才蹲在台阶上坐定，抽着一管眼，浑浊的双眼盯着瘫软在地上的她，嘴唇微微吊起，犹如戏剧中的鬼怪。
“小姐的脑袋，到底有多重？”
王惜苇不是不想跑，是双腿根本挪不动。她感觉浑身被一股古怪的杀气包围，毛骨悚然。
忽然，她看见了那杀人鬼后面红影一动，下意识尖叫：“救命！救命！”
“你喊谁救命呢？”魔珩剔见她腰肢软柔，脸上披着轻纱，一双眼睛犹如待宰羔羊般惊恐，心中不免有些凌弱的冲动，身形一闪，已掠到王家小姐的眼前，厚茧满布的手爪就摸到她的脸蛋上，色迷地嘿笑起来，“相国小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王惜苇脸上的刺痕仍在，要掀开面纱，比掀开她的衣服更耻辱，她颤抖着悲泣：“别看……”
魔珩剔哈哈一笑，愈发觉得这小羊好玩，手腕轻轻一扬，面纱便碎裂成一片片，王惜苇就连捂上脸遮羞的功夫都没有。
“哈哈！****，荡娃？”魔珩剔笑得更为阴狠，双眸闪烁绿光，“那就让老夫见识一下吧！”
“不要！”王惜苇又哭又闹，生怕再遭不测。眼前这杀人魔能把她阖府清光，想来父亲也肯定已遭不测，她该怎么办呢？她可是堂堂相国千金，怎能一而再地被坏人羞辱呢？为什么非得是她，承受那么多的苦难！
在怨天怨地的时候，她眼前闪过一个身影。如果他在这里的话……可是他又怎会在这里出现呢？他已经有了个美绝的娇妻，谁想过他竟然会娶个蛮子为妻！为什么公主不在茶里放砒霜呢？她……恨透了那个蛮子！如果没有那蛮子，她这个相国小姐和一国王爷可谓绝配，天造地设的一对！
撕拉。
她身上的锦衣被扯开了一道口子，肩膀上的肌肤露了出来。杀人魔在她身上狞笑着。
可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啪”！他的脸庞就爆裂了。
那声响太过猛，她耳朵都嗡嗡地响，脑袋也不清醒，就像被过年的爆竹轰炸一次。可怕的是，那个老杀人魔的身体软软地掉在她身上。
“咿呀！”她浑身颤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是血，杀人魔脸朝下，再也看不见。
是谁救了她？
她终于看到了那个红发侏儒，他手里拿着一管怪异的铁器，正在冒着烟。
“离开这里再说。”他冷冷地朝她下令。
王惜苇试图从地上爬起，身体却软绵无力，“恩人，我……我起不来！”
“废物！”红发侏儒每吐一个字都是羞辱，然而听在王惜苇耳中，都如金玉圣旨般好听。就连他走过来朝她踢了一脚，她也觉满心欢喜，身体忽然就有了力气。
“是……主人！”不知不觉地，她竟然吐出这个字眼。然后，在他的带领下，离开了浓烟滚滚的相府。
火焰很快就烧到了庭院。
直到火焰埋身的最后一刻，魔珩剔还保持着临死前的状态。不呼吸、不乱动，充满了杀手家族的专业操守。
待大火烧到腿上的时候，他才嗖地一下从地上爬起，闪入隐秘处，彻底观察了周围不再有希大人的人后，才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火场。
这时外面来救火的人已经充斥了整条街道。他把外面的衣裳褪下，又运行内劲到脸部，那张老脸便很快变成了一个年轻的汉子。穿着打扮就跟外面一个店铺伙计没什么两样。
他甚至还混入了救火的人群中，然后故意搜索的样子，找寻那些有可能逃过一劫的人，彻底送幸存者上路。魔家杀手的活儿，一向干净利索。即使是最后一宗，也保管让雇主满意。
希大人下手的时机比他预料的一致。这是对的，如果换做是他，也会挑那时候下手。一个色心大起的男人，怎会提防身后的袭击呢？尤其是袭击者还是一直信任自己的人。
他眼光毒辣，小心谨慎，足足替四个幸存者各自补了一刀，才满意地把容貌再度变化成一个老人，安安心心地弯着腰，一步一步地缓慢离去。
他不需要走得快，所以有大把时间来回想过去。
差不多也有十几年了吧。
为希大人这个出手阔绰的雇主卖命。一开始，这单子是前任魔谷族长接下来的。这个匪夷所思的红发怪人甚至亲自走入魔谷，用“三顾茅庐”的“热情”来打动前任族长。
那时候，希大人还没有那么多的金银。不过他有的是热情洋溢的许诺。
魔珩剔亲眼看着原本只当听个玩笑的前任族长，脸色是如何慢慢变化的。
“到时，大翰的国力会渐渐减弱。国土分裂，财富最终积聚到我们的手里！”希大人慷慨激昂，直把前任族长说得心服口服。那时候，魔珩剔就想，这个人的嘴里说不定真能长出朵莲花来。
后来就证明了这朵莲花是金子打成的。
希大人当了魔族的最大雇主后，虽然历次行动上损失了不少好手。但金银财宝也源源不绝地运到了魔谷里来。
“那个红发怪人果然有两刷子！”
魔珩剔正想向前任族长表达一下敬意，却不经意地被那个红发怪人约到了暗处。
那时候，魔谷中正在为下任族长的人选争个不亦乐乎。
“只要你把这东西带入魔谷。你就会是下一任的族长。”希大人手里托着一个小小的瓷瓶。
“毒？”魔珩剔也不客气，阴笑着不再言语。
“当然不是。”希大人眼色凌厉，“蛮疆的蛊！蛊王亲自炮制的，最厉害的蛊。”
“为什么你不自己动手？”魔珩剔故意问，“有你这样的雇主兼任我们的领头，不是更如虎添翼么？”
希大人一愣，随之神情严肃地告诉他：“因为这就是我向你下的第一单！”
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的魔族，也处于时代的歧途。
所以，也是时候选择另一个更大的雇主了。
魔珩剔慢悠悠地转入另一栋更辉煌的府邸。施展轻功，犹如一只猎枭，翻入了那清幽深深的庭院。
到了这里，他便不敢以假面目示人。因为这里有一双能识破他能力的“神眼”。他忌讳得很，却也不得不佩服。
“拜见雪王、王妃。”他朝亭中的那对男女抱拳行礼，脸上露出忠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