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鹤城公主
据说鹤城公主之所以得宠，是因为她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青云国主。
同样的骄纵无双，同样的傲慢无礼，就连衣着饰物，她都撒着娇让国主把旧衣物赐给她。为的，恐怕就是王位的继承。
既然大翰史上已经出现了第一位女国主，那就意味着出现第二位也是顺其自然的事。
那个龟缩在王府中的辉王爷，据说无论是模样还是性情都跟王夫一模一样，软弱可欺。大翰不容弱主，看来鹤城公主登基为皇，也是迟早的事此乃朝中老臣共识。但鹤城公主还有一宗大事未了，在此之前，大家择木而栖的决心仍未落下。
那就是，她的终身大事。
如果是女王当政，那么与她结亲的夫家必定是强势显赫的家族，能够扶持她、保护她。算来算去，在大翰里面能接得住鹤城公主的家族，也不过超过五个。
而叶家和程家就是其中最耀眼的选择。
叶涛位居二品将军，父亲虽然不过是区区主簿，但这不过是因为受到兄长叶罡的祸害所致。其叔伯辈，都是位居宰执的高官。
程开雪就更不用说了。如果开国第一位异姓王落到他头上，与鹤城公主就更为匹配。
今天，穿着国主旧衣的公主突然造访御书房，似乎别有深意。
“程将军的功劳有目共睹，母皇要赐他什么？”鹤城公主甜笑兮兮，讨好地靠近书桌，想贴到国主的膝盖上撒娇，不料身子刚越过去，就窥见书桌里头藏着一个青衣小厮，满脸羞赧之色。
她的母皇双脚踩在这小厮的背上，翘起的脚背不穿鸦头袜，露出光滑肥厚的一段小腿。
青衣小厮正用舌尖一点点地伺候着。
鹤城公主刚开始还吓了一跳，没想到母亲竟然堂而皇之地在那么多老头子的眼皮底下行不轨之事。国主镇定若素地看着她，眉间全是庄严神色。
她心领神会，鬼鬼一笑，在国主耳边低低地道，“母……皇好福气……”
国主冷哼一声，龙袍一拂，“此乃朝政议事之地，不容你在此乱窜。回去罢。”
“是。”鹤城公主乖乖行了个大礼，恭恭敬敬地道，“此处的事，孩儿真的不懂……”她冲着国主一笑，眼里有艳羡之色，“孩儿就不打扰母皇了……”
国主微一颔首，笑着看她离去，随后以掷地有声的坚毅下旨：“擢升程开雪为我朝一品大将军，并封威远候。赐婚蛮疆公主云凤为国夫人。赏赐黄金万两，锦绣百匹。府邸一所。由内务府置办。程家乃忠烈之家，其弟程开寅去年也有护驾之功。朕一并擢升他为太常，赏黄金千两。”
程开寅原为太史丞，管祭祀。这次晋升太常，主要管的还是宗庙之事，虽然官名显赫，却不参加具体的行政事务。说到底也是个虚职。正正适合忠烈之后。
“皇上英明！”老头子们一再跪倒，为皇帝的旨意歌功颂德。
一直在外面守候的鹤城公主听见那声响，就知道母皇旨意已下，喜上眉梢。等到皇驾离去时，伺墨太监才急急来到她身边跪下，磕头禀报了一遍。听到“威远候”三字时，她撇了撇嘴，嘟囔道：“母皇还是这么舍不得……”
但当她听到“赐婚”二字时，原本还笑颜如花的她整个就蒙了。
“什么？赐婚？”鹤城公主半天回不过神来，只觉天旋地转，脚底一阵阵地发虚。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两排贝壳般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她一把扯起伺墨太监的衣襟，喝问：“母皇……为什么要把那个什么混蛋公主赐给他！那女人是什么来历！”
“禀报公主，据奴才看来，那是……雪帅亲自写了一封私函，求皇上赐婚的……”太监颤颤地答，膝盖都软了。
“不要！”鹤城公主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努力”，结果还是换来这个结果，“他为什么要娶那个女人？他……他怎么能娶个那样的蛮子！我要见母皇！”
她一跺脚就要朝国主的寝宫里闯，却被伺墨太监死死拦住，“公主、公主……千万慎重！圣旨已下，您这么一去，只会惹皇上不快……”
鹤城公主眼里冒火，却当真停住了脚步，只是心中妒火难耐，唯有一脚踢在太监身上，让那老太监生生栽了个跟头。“要不是为了……本公主非要废了女人不可！”她这么又骂又跳地发泄了一阵才走。
伺墨太监被她结结实实地踢打了一轮，老脸上全是灰土，他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兀自唱着：“公主吉祥，公主如意……公主教训得好。”眼角兀自游过一抹狠辣的冷光。
要不是为了银子，他也非要废了这个女人不可。
什么王孙贵族，什么金枝玉叶，都是一条条恨不得把对方吞噬殆尽的蛇。
而他在这里生存的意义，就是让他们互相吞噬得更快些。
而当程开雪加官进爵和赐婚蛮疆公主的消息传遍整个盛京时，不知碎了多少人的心。王硕立府中的某个闺阁上，王家小姐更是哭得死去活来。
铜镜中的女子，虽然不分昼夜都戴着面纱，一双幽怨的水眸仍是如此楚楚动人。
她越看自己，就越觉凄楚。想起自己的际遇，就越觉悲泣，抽抽噎噎，不知伏案哭了几回。从天黑到天亮，哭晕了一场又一场。
虽然明知道不匹配，但她心中原来存着一点可怜的希望。可是听说他竟求国主赐婚，执意要娶那蛮子为妻！她宁可他娶大翰公主，那么她还可以安慰自己到底家事不如人。要不然，娶别个名媛淑女，她也可以安慰自己貌不如人、白璧微瑕。
但，为什么是一个卑贱的蛮女！
虽然身在闺阁，她也听说蛮疆女子性情野蛮，不懂礼节。而且，在那方面，还非常混乱，喜好……野合。
就这样的蛮女，凭什么配得上堂堂大翰一品大将军、威远候！
王家小姐越想越火，“”地一声，把怀中的镜子朝地上砸去，玻璃碎了一地。她缓缓解开脸上的面纱，露出被摧毁的脸虽然用火淬的办法把耻辱的字迹抹去，但她的脸容也再也恢复不到原来的模样。
“我诅咒你，蛮女！我王惜苇诅咒你……终有一天，你要变得比我更丑！你要失去一切，什么都得不到。你拿了我心中最宝贵的东西，休想我会放过你。就算下地狱，我也会拉着你去！”
她一脚一脚地踩那些玻璃，尖利的玻璃刺破了她的脚，流出一道道的血痕来。而她半点不觉痛楚，反而仰头狰狞地笑了起来。形如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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