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闺蜜的蛊宫
云凤走出营帐，看见坎儿火正蹲坐在那些大象面前，摩挲着它们的鼻子。
即使在厥族人中，他也算是个魁大无比的汉子了，就像大象在动物界里的分量。也许两者各有共鸣，所以云凤看见他眼中有种温柔。
其他的雪军士兵都大大咧咧地享用着老枭城送来的酒肉，吃得快的那些，已经就地摊开身体打起瞌睡来，东歪西倒，毫无章法。而正在喝酒的人，则醉态连连，又唱又骂。整个场面纪律松散，浑然不似雪军平日所谓。
云凤想，也许他们这段日子以来真的累坏了，所以今日特别放松。甚至连一个负责警戒的士兵都没有，每个人都沉浸在盛大的庆功喜悦中。
那些数倍于雪军的叶家军则面无表情地在营帐外巡逻，他们的分工异常严密，有来回勘察的骑兵，也有手执武器，满脸警惕的步兵，也有干脆三三两两蹲在地上，腰间箭囊鼓胀的远射手。
云凤的“天眼”能隐隐看到他们一共分为三圈，每一圈的布置都不下三万人。
她倏然一惊，想不到叶涛竟大胆到这种地步。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暗下来，雪军的营地到处燃起火把。而叶家军却刻意让自己潜伏在阴暗处，不肯燃起一把火，十万人马一起无声无息地贴在雪军的近处，彷如从地狱冒上来的鬼兵，说不出的阴气森森。
不经意的，起风了。
云凤感到颈脖一凉，不由得伶伶地打了个冷战。回首一看，寒风掀起了大象背上的包裹，里头金光泄露。此时，藏在暗处的鬼怪眼睛更诡异了。
她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转身就钻进了金娣和半夏的帐篷。
不仅她俩都在，连千山万水也在。四个人围在一起看金娣养的蛊虫。
本来养蛊这种事十分隐秘，除了自家人外概不外传，但金娣抵不过半夏的软磨硬泡，还有千山万水的频繁追问，终于把随身携带的“蛊宫”拿出来给她们看。
其实就是一只受了精的鸡蛋。
“只有这样的鸡蛋，处于生死未定、阴阳平衡的状态，才可以使蛊虫繁殖生息。”金娣把蛊宫放在手心，并且让半夏用蜡烛去照那薄薄的蛋壳。
蛋壳上有蜘蛛丝形状的红丝，密密麻麻。
千山好奇地把眼睛凑得极近。忽然，蛋壳上的一根红丝好似凭空动了一下，金娣赶紧把她朝后面一扯。
“别太靠近，它们会被你的血吸引住，只要它们尝过你的血一回，就会缠上你，你就麻烦了！”为了让她们明白危险，金娣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鸡蛋壳的上方。
云凤正好在这时候走了进来。
她看见，那只鸡蛋表面上沾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小东西，为了争夺一毫厘的鲜血，它们互相踩踏、撕咬、吞噬，毫不相让。它们原本的数量很多，可一轮疯狂后，同类也成为它们腹中的营养时，它们的数量减少了三分之一。但同时，它们的身形也鼓胀了三分之一。
“它们……长得这么快？”云凤诧异得膛口结舌，随即惊呼起来，“金娣姑姑，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在没有得到“天眼”神通前，她只知道蛊虫是需要养蛊人的精血才能养大。如果用的是鸡血，功力就没那么纯，蛊虫的寿命也不长。但养蛊人的精血有限，若非万不得已，也不会用这么耗费心力的炼蛊法。
金娣微微一笑，却不言语。她如今的任务是保护云凤，为了跟随雪军，她没办法用鸡血养蛊，更不能像阿索婆那样把蛊虫埋在地下七七四十九天等待它们成熟。所以只能这种耗费极大的办法来炼蛊。
云凤见她不肯说，愈发难过。“你不能用伤害自己的办法来保护我！”
半夏原本对养蛊也一知半解，听到云凤这么说，吓了一跳，心里立刻也明白过来，顿时朝金娣道：“我说怪不得你最近瘦多了，我说过能保护你的宝贝公主就一定会做到，你害怕我魔半夏会骗你吗？”
金娣摇摇头，叹了口气：“公主，我晓得你如今有雪帅爱护，自己也有异能护体，但我总是隐隐觉得，你们往后的路还得有磨折。你的能力越大，会遇到的危险就越多，总得有个左右胳膊保护你吧？雪帅让我俩跟在你身边，不就是这个用处？如果我不炼蛊，魔女也不淬毒，光凭我俩的功夫，还有多少用处？”
云凤猛地跺脚：“什么用处不用处？我可没把你俩当工具看！他……他要是拿这样‘用处’来看你们，我……我就不理他了！”
“嘻嘻，说得好像你能甩了人家似的……”半夏翘着脚嘻嘻哈哈地道，“我倒不觉得做一件‘工具’有多可怜！这世上所有人都是别人的工具，无论他情不情愿，总是如此。至于那些连当工具的资格都没有的人……”她拿眼睛瞄了瞄云凤胸前的鼓胀，半嗤笑半挑衅地道，“才是最最不幸的！”
“半夏！”金娣一声大喝，制止了她的冷笑，“你用得着这样拿话来挤兑公主吗？”
机灵的万水也听出其中浓浓的酸味和呛鼻的辣味，慌忙拉起千山逃开几步。
千山不解地问：“你拉我干嘛呀？”
“笨丫头，要开战了！咱们得躲远点！”
“好好的怎么会开战？谁打谁？”千山依旧不懂。
万水瞪了她一眼，竖起手指，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果然半夏抱起臂，照旧用不冷不热的口吻道：“其实你们心里也一清二楚，不过都不肯说出来罢了。”
金娣差点就一掌到她嘴上了，“你这张臭嘴，别再说了！”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点都不懂？”云凤愣愣地看着她们。
千山也在一旁嘀咕：“公主，千山也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你们有事瞒着我们？”云凤搂着千山，两人四只眼傻愣愣地瞪着那三个人。
金娣懊恼地朝半夏剜了一眼。半夏双眼一翻，回了一副吊白眼。两人的窘态令万水忍不住扑哧一笑。
“别你看我我看你了，有事就快说吧！”云凤也忍不住笑了，“依我看，咱们都是姐姐妹妹，有事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再这样见外，我先让虫子咬了你们一身再说！”
她的手掌在金娣的蛊宫上凭空一抹。
蛋壳上的鲜红色的蛛丝竟瞬间消失。连金娣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公主，你……”
“在这儿呢。”云凤摊开手掌，里头一小团透明的、像红宝石的东西在她润白的掌心中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