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欢:盛宠小蛮妻

第122章 来来去去

冬雪初融的时候,大漠笼罩在晦暗不明的浓雾中。(首发)

这雾有如上古传说中不可知的白色巨兽,从戈壁、沙丘、草原及大湖中腾起,朝天地伸出濡湿而发白的螯足,遮掩了来时的路,也隔绝了归去的路。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马蹄在敲击着戈壁小路。就在这么一条窄窄的路上,一大早,已经有来来往往的厥族商人和翰族商人,驱赶着负满了货物的骆驼和马,向着各自的城邦进发,把商品贩到更远的地方去,争取卖个更好的价钱。

也有商队是厥翰合营的:翰家的大当家一般来自晋地,脸型清癯,目光悠然,嘴里咬着一杆紫铜烟杆,习惯坐在双峰骆驼上,总是吞云吐雾。厥家二把手可能就在队尾压货,赤着上身,露出千疮百孔的胸膛来,目光警惕,腰间可能会有一把弯刀,和一张强弓。所雇的伙计,也是厥翰各有之。

这样的商队要么就准备去极西的西番国去套曲最大的利润,要么就在半途拆伙,一拍两散。但既然如今东厥已经把东西通道让了出来,大道太平,追逐财富且无惧生死的男儿就应该去闯出一条路来。

雪帅提缰、勒马,让出一条道来,给这些征途上的男儿们先行。

商队的二把手扫了他一眼,见对方是个雄壮汉子,身上只穿着半旧不新的远行服,既非商旅亦非军士,然而脸容英气逼人,一双精目如剑光闪烁,却又沉静凝稳,彷如高山鹰隼。他心中不由一凛,于是握拳压在自己的左胸,向那人行了个厥族的谢礼。

雪帅微微颔首,用厥族语言道了声:“一路顺利”的祝福话语,随后,身下的大骏马轻巧地跃出侧道,载着主人闪电般离去。

商队的二把手愣了下,刚想赞叹那匹骏马的价值,蓦地瞥见前面的大当家赫然举起右臂来!

举起手臂就是“急停”的意思。

随着伙计们的一声声“吁、吁”急喝,牲口们都急急刹住蹄子。虽然难免有骆驼踢到了马屁股,马头撞上了骆驼腿的闹剧,但伙计们牢牢扯住缰绳,它们总算没有咬成一片。拒绝生娃,我的五位鬼相公

二把手不知前面何事,但看见大当家的右臂兀自颤抖,就知道大事不好,立刻大喝一声:“兄弟们抄家伙!”

“不……不用了……”坐在高高的驼峰上的大当家扭头冲他们喊,“都把东西扔下,逃、逃……吧!来生再会了!”声音颤抖,目光也惊骇不已。

二把手跟大当家这是第三次合伙做买卖了。出身晋地的大当家本身身怀绝技,是“南来烟酒糖布茶,北往牛羊骆驼马”的“驼帮”元老。之所以选择跟他联手,主要想倚靠二把手在北疆的熟稔,开拓一条最远的商路。当然,二把手出身马贼,也不是什么易与之徒。彼此利益投契,合作无间,所以前两趟赚得盆满钵满,十分满意。

一路走来,遇上什么狼群、匪寇、流民、流沙等等,他们都一起携手对抗过。二把手从未见过大当家这么慌张过。

“大哥,前面遇上哪一路的豺狗了?”二把手高声遥问。

没想到大当家身子一晃,竟从骆驼背上滑了下来,连烟杆都拿不稳,径直伏在骆驼脚下,一动不动了。

二把手心中呸了一声,心想,翰人果然还是囊包,就算是东厥的那些打草围的杀到,咱们队里也有硬手接着,用得着这么窝囊么?还没交手就先趴下了,算哪一遭?

于是,他猛一吸气,身形向上一蹿。就这么稳稳地站在了马背上,极目远眺

远方,银晃晃的一片马队,好像一柄劈开浓雾的巨斧,迎着凛风,疾风般这边冲来。

旗号为“雪”。

四剑合璧的图形,即为雪。

传奇后卫

二把手视力极好的双目已经看到了那些兵士的彪悍之姿,每一个人脸上,都凝着“挡我者死”的浓烈杀气!

眨眼间,他们已到不远处。

“是雪军!”二把手顿时气蔫,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身形唰地一下从马背上掉下来,也像大当家一般捂着头、蹲在地上哀鸣道,“快蹲好,不要反抗!是雪军!”

几十个伙计一听,无论翰厥,尽皆悚然。他们立刻丢下了手中的武器,抱着头蹲下,心脏狂跳,不敢吭一声。

戈壁小路狭隘且长,旁边满布着无比尖利的小石头,大军不可能一齐冲过来。商队也不可能躲到任何遮掩物下去。

由于贪婪,他们把前两趟赚到所有的财富和希望全又压在这一趟的冒险中去,所以骆驼和马背上所载的都是上等的丝绢和茶叶。虽然已经做好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准备,但他们以为凭着自己的实力,总可以对付得了东厥人的突袭。谁知道竟遇上了纵横北疆最强悍的雪军。迎面而来!己方不占任何地理优势!

一瞬间,二把手已明白了刚才的大当家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摸了摸靴里的匕首,心中惨淡,活不下去了!

雷鸣般的马蹄声敲碎了大漠的沉静,迅猛如风的军队眨眼已杀到。

可是,意料的吆喝声并没有出现。

等了好久一会,他们都没有听到别的声音,甚至,连马匹特有的喷鼻声也没有,这才敢缓缓地抬起头来,迟疑地朝小路那边看去。

“天老爷啊!”这是翰族伙计的惊叹。

“长生天哪!”这是厥族伙计的震撼。

披挂整齐的银色部队,在小道的两旁赫然阵列成两个方阵,中间让出一条笔直的路来,就像被刀锋劈开那般的整齐,一丝不苟。腹黑萌宝倾城魔法师

马背上的将领士兵如冰雪般凛冽,虽然目无表情,可是对他们的货物,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狂热。连那么多的马匹,都昂首挺胸,有条不絮地等待着。

没人说一句话。

好久,大当家才缓缓地爬到骆驼峰上,举起了左手。

举左手意味着继续前进。

二把手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液,再不敢相信地道:“上……上马,大家……走!”

这一对商队在通过大军深处的时候,所有人都面目僵硬,心惊胆跳,生怕像误入狼群的羊羔般被分食。

一切安静得叫人害怕,比独自一人夜晚露宿在大漠深处,遥望着白雪皑皑的雪山之巅还要教人心寂。

滴答滴答。

马蹄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每一下,紧张地令人想吐。

但当二当家的马也慢慢地走过那条人为地让出的小路时,每个人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才稍稍松了下来。

他们面面相觑,发现彼此的头顶都满头大汗。汗甚至湿透了棉衣,透出深浅不一的印来。

并没有将领的大声喝令或是旗号、吹角之类,银色大军仿佛拥有某种深入骨髓的纪律,他们分成两列纵队,策动马匹,有条不紊地通过了那条狭长的戈壁小路。

头上忽然一声鹰鸣,此时,惊魂未定的二当家突然记起刚才在小路上与他擦肩而过的是何等人物了。

“长生天哪!”他大嘴暴张,如梦初醒,顾不得什么,一溜烟地翻身下马伏地,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叩拜大礼,又朝天空祈祷,“雪帅,长生天必佑你福大命大、平安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