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欢:盛宠小蛮妻

第97章 鬼蜮七棺

阿秀手脚麻利地把云凤身上的麻绳扯掉,拖起她的手就朝芭蕉林里钻去。{首发}

太阳落山,天色昏暗。经过了刚才的一番扰攘,寨里的女人都忙着去照看阿果婆,没人注意到匆匆地往密林深处逃跑的两个身影。

到了树木茂盛之处,阿秀手持砍柴刀在前面开路,云凤在后面紧紧跟着。不知为何,在那一霎间,她感到以前的阿秀回来了。那个比她仅仅年长几岁、却什么都懂、什么都愿意教她的阿秀,又从记忆中的某个角落回来了。

“阿秀,到底是谁害我爹!”云凤一路追问。

阿秀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只顾着拖着她的手奔逃,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被追问得急了,唯有扶着一棵老树,气喘呼呼道:“是谁下的手,我可没有瞧见。可是大蛮王的死状很惨,他们不肯让人去看。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去看了一眼……”

不知为何,她说话的声音总有些含糊,好像漏风的感觉。

“怎样?”云凤心急如焚。

阿秀咽了口唾液,不忍地道:“浑身起了很多疙瘩,里面布满了虫卵,五官上爬满了奇怪的虫子……”

“是蛊!”云凤叫了起来,嘴巴马上被阿秀死死捂住。

“小声,他们会听到的!”

“到底他们是谁?”云凤敏锐的觉察出来,“你害怕的‘他们’到底是谁?”

阿秀全身被树木割了不少口子,鲜血淋漓,体力也消耗得七七八八。她形容消瘦,早已不是那个在黑蛮寨子里活泼灵巧的小姑娘,这一崎岖,只是拼着一口气支撑,如今更是累得双脚都在发颤。

“我们歇一阵子。”反而是云凤体力充沛。这十六年的沉睡没有给她的身体带来任何损害,体力自觉反而比以前更好。于是她扶着阿秀到隐秘的岩石后坐下,是个下风位。贵族校草是mm!

阿秀黑瘦的脸上泛起一丝暖色,轻声道:“小公主,你还记得我教过你在深林里要躲在下风位,野兽才不会闻到人的味道啊。”

云凤感激地点头,“阿秀,你是我的好先生呢。以前都是你教我打猎、认路的,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阿秀也很难过,抹了把眼泪,匆匆地道:“这都是命,不由人的。小公主,大蛮王被害之后,五蛮就更四分五裂了,谁也不服谁。后来,普旺不知怎地就把他们拉拢起来,结成给一团,被他称了王……”

“普旺?那个花蛮的坏蛋?”云凤也很讨厌他,但那家伙充其量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而已,怎么可能有那个本事统一五蛮呢?

“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总之,就像是被迷了心似的,所有寨子都被他收编了起来。”阿秀叹气,“可是他偏偏有那种运气,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之后蛮家跟翰家打的每场仗都赢了。所以如今蛮家的地盘比以前还大了许多,翰家也不敢随意过来挑衅了……”

“那,那我程哥哥呢?”云凤终于问到悬在嗓子眼的问题了。

“没有听说了。”阿秀摇摇头,“那场仗结束后,我只听说翰家的副总督王硕立反而升官了。后来……当所有的蛮人都归顺于普旺后,他就开始作威作福,劳役蛮人,聚敛金银,修建起比大翰狗皇帝更华贵的宫殿。”

不远处传来狗吠声,阿秀顿时针扎般跳了起来。

“他们追来了!快跑!”

两人又深一步浅一脚地朝密林小径跑去。

眼前出现了一间破陋不堪的泥屋。

阿秀已经跑不动了。可是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眼里都有畏惧之意,不敢走近那间小屋。念念流年纠缠不休

小屋并非竹寮,是砖瓦构造,也没有上锁,看样子有点像翰家的农舍。

然而她们都知道里面绝对不是什么农舍。

后面的叶缝里,红光点点,有男人的吆喝声,也有女人的咒骂声。云凤听得出来,那是阿果婆扯着一把破嗓子在骂街。

“天杀的翰家小蹄子,掀你出来,看我不扒掉你一层皮才怪!”

还有个粗野的男人磕磕巴巴地吼:“那个秀、秀……看老子不再打掉你的两颗门牙!敢、敢……带人、人跑!”

阿秀的脸色都变了,身体像疟疾般发抖。云凤终于知道她说话漏风般的声音是怎么来的了。那个男人肯定常常打她,打得她连门牙都掉了。

云凤当机立断,一把扯着她的手臂,坚决地道:“进去!”

此时的阿秀,反而像个柔弱的孩子,任凭她引领着,推开那扇用朱砂涂抹的门,踏进了这个蛮人视为“鬼蜮”的不吉祥之地。

里头的空气沉滞,但没有很厚的灰尘。因为定期都会有人来“更换”,所以离开的时候,到底也把这个地方稍稍打扫一下。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那并列成一行的七副红漆棺材时,她俩都吓得缩成了一团,再也不敢前进一步。只敢靠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很快追兵就杀到了。听脚步声,应该大部分都是男人。

云凤进寨时,没有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这些男人都是从哪里回来的呢?

阿秀在她耳边悄悄地道:“他们被拉去修宫殿,每个月只能回来一趟……”

云凤又问,“那个阿果婆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她说让我为她挣米饭,到底怎么回事?”守护甜心之回忆的梦

借着缝隙的一点微光,阿秀呆呆地望着她,眼睛全是惊叹:“小公主,难道你……你不知道现在的你有多美吗?天哪,简直比庙里的仙女还漂亮,今天看到你,我都不敢认……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

云凤还没回答,那个粗野的磕巴又在怒吼:“他……他娘的,再不出来,老子就要打、打你的崽子了!”

很快,就听见有小孩子的啼哭声,听声音,就是今天跟在阿秀身后的男孩。

云凤呆了,“你丈夫,他怎么能打自己的孩子呀?”

阿秀声音悲凉:“不是他亲生的,我……带着两个孩子改嫁的第三家了,先前两个,都死在修皇宫上……”

孩子的哭声一声比一声惨烈,而且殴打他的,似乎还不止磕巴一人。因为那个阿果婆也怂恿着别人动手,“打这狗崽子,谁叫他娘带人跑!害得咱们没了贡品,这下好了,土司又要来征咱们的人去修皇宫了!打呀,再用力打呀!”

可怜那孩子刚开始还能大嚷着“娘、娘,快出来救救我!”后来竟无声无息了。

阿秀气得全身剧震,眼泪横流,却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时,外面竟又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他们连襁褓里的婴儿都不放过!

云凤倏地站了起来,正想推门出去,却被阿秀死死地拖着不放。

“那是你的孩子!”云凤想把她推开,可没想到阿秀的力气忽然变大,也许已用了毕生所有的力气,阿秀的手力强到把云凤整个拖了进去。

“是我的孩子……可,你是我的朋友!”阿秀死活不放手,把云凤拖到最里面的一副棺材前,流着泪,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