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父子

39、女人的战争(2)

大马娘从没敢这么骂过我大姥娘,今天她是吃了豹子胆了。但是我大姥娘却一声没吭。她气得是浑身打颤了,却怕出了声我姥爷的病就好不了了,所以她忍了。

大马娘骂过之后,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才是犯了大忌的,庄于氏只是咯地一笑,而自己却开口大骂,如果老爷的病好不了的话,担罪过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啊。如此一想她就害怕了,再也顾不得吃醋,赶紧跑回后院睡觉去了。

这一夜,我大姥娘没有睡在我姥爷的**,她满胸口都是怒气,再也没有那个心思了。她就那么坐在太师椅上,一边想着许多与大马娘有关的往事一边流泪,她后悔这些年来对大马娘太好了,当初发现她和福儿爷有那种事时怎么就不大闹一场呢,大闹一场老爷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倒有可能为了顾全脸面把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赶出门去,而自己偏偏容忍了她,压着心里的不痛快与她同纳一个男人,到头来怎么样呢,她非但不感激自己,倒仗着儿子的威风一天天张狂起来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呢,你不过是庄家的奴才罢了,你全家也不过是庄的奴才罢了,你有什么张狂的呀!你是看我和庄唯义之间没有礼法吗?可我给他生了儿子,我是为了给他传宗接代出了力的呀,你能和我比吗?你一步步地想占头份了,休想!只要有我一口气,我就看你占头份的!你有儿子我也有儿子,庄家的基业是我的儿子去承接的,你的儿子本事再大也只能当当狗腿子,闹将起来,咱倒是看看庄唯义要谁!

天要亮的时候,我姥爷突然喊了起来:“刘贵财,你这个老杂种你给我站住,你凭什么打俺爷呀!”

我大姥娘赶紧跑过去,说:“老爷,老爷,你醒醒。”

我姥爷哎哟一声醒过来,浑身都是虚汗,他懵懵懂懂地看着我大姥娘,说:“刚才刘贵财打咱爷呢,你看见没有,他说咱爷不给他挑水。”

我大姥娘说:“你这是做梦吧,肯定是做梦呢。”

我姥爷说:“不是做梦,是我亲眼看见的。他拿着条帚打咱爷,咱爷在头里跑他就追,我就在他后边撵,整整撵了一晚上,还没撵上呢,你喊我,我就回来了。哎哟,我的腿怎么这么疼啊,你快看看,是不是肿了。”

我大姥娘掀开被子去看,我姥爷的腿果然肿了,一时大惑不解。说你还真是去撵了?这怎么可能呀?

我姥爷说:“不行,我还得去撵,要不刘贵财把咱爷打坏了怎么办呀。”说完,竟又昏睡过去了。

太阳染红院子里的枣树时,我大姥娘把门打开了,她看到很多人都在门口站着,他们是:大马、靠儿、二仁、狗儿、福儿及三个户长和村民男女若干名。他们一见我大姥娘就问:“怎么样,好了吧。”我大姥娘来不及回答他们,却先长长地“嘎”了一声。这口气整整憋了一个晚上了,她早就想这样“嘎”一声一直没敢“嘎”,现在怎么也得先“嘎”完了再和众人说话。

我大姥娘说:“大伙都放心吧,老爷已经醒了一次了,现在正睡呢,估计这就好了。大伙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不用挂牵。”

大马娘在众人散去了之后才从后院过来,她有些忐忑,当听靠儿说我姥爷夜里已经醒过一次后,她才心安些了。但是看见我大姥娘她没有跟她说话,咳嗽两声就直接去堂屋里看我姥爷去了。我大姥娘憋着一口气要与大马娘吵一架,但她知道现在不能吵,就没有理会大马娘,到厨房里做饭去了。

吃过饭后,我大姥娘打发我舅、狗儿、大马分别去了庄家的三个女儿家。我大姥娘说:“你们去把三个闺女都给我叫了来,老爷病了这么些日子了,她们都不知道信儿,谁也没来看看,再不让她们来看看实在说不过去了。”

男人们都走了,家里只剩下了三个女人,我大姥娘想,现在可以与大马娘论论短长了。于是她对靠儿说:“你去陪着老爷,醒了的时候你就喊一声,我和你娘到后院有点事商量商量。”然后就叫上大马娘到后院去了。

“商量什么事啊?”一进屋大马娘就说。她的心里在打鼓,她知道我大姥娘找她没好事儿。

我大姥娘的脸色立时变得极为难看了,“我想看看你那嘴里长了几根舌头!你不是能骂吗?现在你就再骂几句我听听,我听着还怪好听来。”

大马娘理屈辞穷,她靠在墙上扭了头,“我没骂,我什么时候骂了,就你那耳朵尖。”

我大姥娘就气得双手发抖了,“你没骂,那是狗在窗户外头叫吗?是千人操万人捣的烂货浪急了在那里叫吗?”

大马娘说:“我骂了怎么着?我那是气得!你给老爷治病来,你咯咯地笑,你怎么那么欢喜呀?”

“你放狗屁!我什么时候咯咯地笑了?我手里端着一碗火烤得手指头钻心的那个疼,我怎么那么恣就咯咯地笑啊,你可真会放屁!”我大姥娘说。

大马娘说:“那是驴笑得狗笑得?”

/game.do?method=gameInd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