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婢女

第十六章 仇将恩报2

这时,**并没有睡着,在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她听见有人上楼来了。她以为是老夫人、太太或老爷,就装作睡熟的样子,然后,她明显感觉到来人站在了她床前,一会,她又听到一种瓷器摔碎的声音,可她仍然没睁开眼睛。现在,她感到有人伏在了她身上,并把一串串热泪洒在了她的脸上。她才明白来人不是她痛恨的人,这时才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她看清了是王妈搂着她哭泣,顿时,所有对。妈不高兴的感觉全消失了,她立即想把自。遭受凌辱,像面对亲人一般,毫无保留地告诉她。想到这里,她动了动身子,颤抖着喊了一声:“王妈……”

王妈先是紧紧地握住**的手。好像害怕**会消失一般。她的嘴唇继续颤动着,心中似乎涌动着千言万语,却不知该怎样说好。半晌,才伸出一只手,一边抚摸着**憔悴的面孔,一边痛苦地问:“菊、**,这、这是怎么回事?发、发生了什、什么事……”

**听了,立即泪如泉涌。过了一阵,终于控制不住地把自己遭受的凌辱说了出来:“他、他们要借、借我的肚子生、生孩子,昨、昨晚上,老、老爷他、他……”**说不下去了,抱着王妈痛哭了起来。

王妈一听,果然证实了自己的预兆。她的身子像在寒风中的落叶一样籁籁发抖,一切想好的安慰**的话,都没法开口了。因为,她的内心,早被另一种更大的担心和恐惧给塞满了,等**的哭声稍小以后,王妈拿起了那只银项圈和长命锁,迟疑地对**问:“

这,这是你的吗?”

**看着王妈一双探询、痛苦的眼睛,不想再对她隐瞒了,便含泪点了点头,说:“是,是我的。”

王妈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片刻,她又一把抱住了**,哆嗦着说:“这、这是怎、怎么回事,快告、告诉我!”

**在王妈怀里,凄楚地回答道:“我,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来兰府时,我娘才告诉我。说我不,不是他们亲生的,是十九年前,从一条路、路边拾的。拾来,我的脖、脖子上就挂、挂着这只银项圈和长、长命锁……”

**还没讲完,王妈的头脑“轰”地一声,似乎炸裂开了。她的面容变得惨白,两眼无神地、惊恐地瞪着屋顶。半天,她才摇摇晃晃站起来,把**放到**,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趔趔趄趄朝楼下走去了。

**也愣了,她不知道王妈会这样,只以为王妈在为她遭受的凌辱感到痛苦。

王妈确实是在为**遭到的强暴而悲痛欲绝和怒火中烧。回到“止足亭”旁边的小屋里,王妈就一下扑在**,伤心欲绝地哭泣了。

现在,她真正相信了,**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是她十九年前不得不抛在路边的亲骨肉。

哭着哭着,积压在心头二十多年的悲怒伤痛,如滚滚潮水涌上心头,把她带进了惨痛的回忆里。

那时,王妈还不叫王妈。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王碧玉。十八、九岁的她也真如一块碧玉。她长得小小巧巧,妩媚动人。她被人领进兰府做丫鬓,一走进这后园,就把老爷——那时,她习惯叫兰洪恩的父亲为老爷,把兰洪恩叫少爷——给看得目瞪口呆起来。那时,老爷和太太也像现在对**一样,亲切、关怀、慈爱,使她那不谙世事的少女心中,时时泛起对他们的感激之情。

那是一个酷热的夏天的夜晚,她服侍老夫人一那时,老老爷的母亲还健在——洗完凉水澡后,也顺便从曲池里提了一桶清幽幽的凉水到自己房里、她掩上门,要痛痛快快冲一个澡,洗去白天的暑气。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她脱去了身上的衣服,一丝不挂地站在了屋子中央。此时,夜深人静,她才敢尽情地欣赏自己的身体。她才发现自己的身子是那么美丽。虽然她出生在一个穷人家庭,虽然很多时候,过的是衣不暖身、食不饱肚的生活,可人类对美的希望和追求,却爿。没有因为她是丫头、使女要比达官贵人少半分。她自我欣赏了一会,才慢慢撩起凉水,擦着身子,使全身心都洋溢在一种清凉和抚摸带来的快感中。

洗完了澡,她正准备穿衣服,忽然木门无声地地开了,老爷挂着一脸**邪的笑容走了进来……

在老爷一次又一次的**中,刚进入二十岁的王妈怀孕了,她真正的要做“妈”

了。怀了孕的王妈惊恐万端。起初,她拼命掩饰着不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躁躏她的老爷。她用布带紧紧缠着肚子,也不让别人看出破绽。到后来,分娩期即将临近,肚子越鼓越大再也无法掩盖了,她才在一个晚上,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了老爷。她以为老爷听了,也会惊慌失措。可出乎她的意料,老爷只淡淡地说:“怀孕有什么要紧?打下来不就得了”

她一听,犹如五雷轰顶,惊诧地望着老爷,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爷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不高兴地说:“不打下来,你想让他生下来,坏我兰府世世代代的名声,坏我的名声?!”说完,一拂袖,忿忿地走了。

老爷离开后,她一下伏在**哭了。天啦,他要打掉这个孩子!尽管是孽种,可自从怀上后,她仍然感到了一种即将做母亲的充实和满足。正是这种女人天生俱来的天性,抵消了她思想上的担惊受怕和拖着沉重的身子劳动带来的疲劳。可现在竟要打掉!她松开缠腰的布带,抚摸着隆起来的肚皮,感到了孩子在肚里不安的躁动。她不禁在心里大声叫了起来:“不,我不打掉他!”

可是,事情由不得她。

第二天早晨老爷就拿来一包中药,对她说:“这是打胎药!我不能让你在兰府小产,因为这里人多嘴杂。我让管家把你送回家去。你要是不把胎儿打掉,就永远不要跨进兰府的门坎了!”

她知道事情不能拒绝,就随管家一道回家了。

当贫穷的父母亲听她说了事情的经过后,并没有责备她。他们认命了。母亲抱着她痛哭一阵以后,便去为她熬好了打胎药。

她端起那碗散发着苦涩味道的药汤,眼泪籁籁而下,在心里说:“孩子,别怪妈心狠,妈实在没办法呀……”说着,刚要喝,腹中的婴儿像是得到某种感应一样,一阵剧烈的躁动。她端着药碗的手颤抖起来,一种恒古旷有的母爱,像气流一样迅速漫过她载负痛苦的身子,她突然将药碗摔在地上,大声叫了起来:“不,我要生!生下他——”

在一个明月璀灿的夜晚,在一阵几乎让她死去的阵痛中,一个粉嘟嘟的婴儿终于挤开她的生命之道,“哇哇”地哭叫着来到了人间。

一个女孩。

她那时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孩长大以后,会遭受和她相同的命运。她当时抱起她,只是不知所措地流泪。

她把这个女孩带了几天。那几天是她一生中幸福的日子。但是,她知道,她不能留下这孩子,她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送出去,不能让老爷知道半点风声。

几天以后,她噙着眼泪,将一只银项圈和长命锁挂在了孩子脖子上。这只银项圈和长命锁,原是少爷兰洪恩脖子上的宝物。那天晚上兰府看戏,兰少爷嫌累赘,把它们取下来放在看戏的地方,散场时却忘了带上。那时,她已怀上了孩子,就悄悄藏起来。第二天,夫人发现兰少爷的“宝物”

不见了,四处寻找。兰府闲杂人多,找了一下没找着,也就算了。此时,她一边将这两件东西往孩子脖子上挂,一边祝福她落在好人家里,无痛无灾,长命百岁。挂好后,她在熟睡的婴儿脸上亲了一口,便将孩子交给了老娘。

老娘流着泪,遮遮掩掩地将孩子抱了出来。她沿着山路往前走,在好几个十字路口都想把孩子放在草丛里,可都不放心。直到走到一个地方,她看见路边地里,有一对年轻夫妇在干活,看起来他们像是新婚不久,十分亲昵和幸福的样子。老娘想了想,就把孩子放在路边。然后害怕被人逮着似的,匆匆地离开了。

她在眼里的眼泪流干以后,又重新回到了兰府。老爷看了她半晌,责怪她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她撒了一个谎,说是打胎药下猛了,她差点失去了小命,所以养了一段时间的伤。老爷听了,这才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