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将

第二十一节 柔然的远望

“所以,两路之外,还会勾连魏博,淮右,青州路!这三地虽然贫瘠,也正因为贫瘠,年来有册可查已数万户陆续来投,三节度深恨之而无奈,太行大山隔绝南乡之东,关中军马甲于天下,他们不敢放肆,能自保已是不容易,可是看到这样机会也不会放过。”

如此,原来真是他曾经说的,十面埋伏之局。

诸将都是豪气之人,看了地图上各路围困也为之忐忑,唯独堂上邓海东面不改色,谈笑自若:“已请法师前去藏地,请赞布安排军马阴伏祁山之侧,请论钎岭入川看护后路,安西暂且无忧,而烧了赤壁之后沈帅镇守,江东又暂且无忧,再如公明所言,等待他来到官渡厮杀,如此不过抵挡两面敌手。”

“再说!”邓海东大笑,也不去看山川图,直接道:“陷阵二营守太行,龙骧步联合,后路安放赤骑一旅,请左帅宋缺坐镇,天刀不曾老,如此东去无忧。”

又道:“然后,以尉迟白起领陷阵张开声势,从澜沧赤水关过河,引诱他们东去,而某则领明历,希平等,以及你们,突然北上,从官渡处尽是骑兵过河,武校领透阵斩他后路,如此定能杀他个干干净净!”

当即下令薛礼所部开始准备,薛礼领命,邓海东这就起身回洪城去,去会见各处武门领袖。

等他回了洪城,这来回已是半月过去,时,三月春风如剪刀,犹冷冽入骨,但树木已开新芽,漳水上游为之解冻,渐渐澎湃奔涌。

各武门长者得了号令不敢怠慢,已经在洪城聚集,邓海东不曾回头,他们只能等着,终于等到主公抵挡。

邓海东入城即进虎堂,见了他们,有宋缺和颜真卿已经和他们说过,并且此次召集他们也是防止关中空虚时,或有人生不轨之心,外敌凶残再加内乱,那怎么得了?而坐在堂上,各武门长者就算已经晓得,还是被这厮说的局势惊的汗流浃背,川中望族长者法正带头,各门领袖跪于地上:“主公还请三思。”

“你们不乱就行,你们各家子弟为某的亲卫,某倒不担心你们会做什么,只是叮嘱你们定下心神,这天,塌不下来!”

“另,本帅早有明言,胆敢再劝则斩,诸君牢记。”

“是。”法正等不敢再说。

邓海东又道:“尔等皆是武校武尉手,今日局势正要各位出力,便是我家族公也亲出,这次调拨你们归缺公领袖,帮助镇守太行山去,本帅则亲帅大军北渡,杀贼救民固我边疆,定为天下敬仰万世流芳,诸君努力!”

“臣等,领命。”

于是法正带头,这群上至六十,下至四十的各门族公,又去拜了邓族的老族公等,随即归于宋缺帐下。

此时,邓炎武飞信回头,禀告他,论钎岭领命,已准备入川,而李希平宋明历骑兵已至,尉迟李广则领陷阵在后,不几日,又有庞德来信哀号,求主公调他去喝口汤水也好,邓海东哭笑不得,晓得这些年把这厮憋坏了,可是祁山怎能离人,内防不轨,外抗安西,是重将才可镇守。

于是去信喝斥,并允诺,下场厮杀定会调他,且李广几次要入野战军内,邓海东已经准备厮杀完,按着功劳,就让各部将领调换一次,如今关中人才济济,后辈也要上进,何况一军长久为一将掌握,也不是好事。

不多久,法师有信,赞布允诺,若安西寇剑南,他会出兵,其中条件法师全盘主持便是,邓海东才懒得去问,直接丢给颜真卿,颜公想了想,建议让杨国忠去,邓海东大惊:“这次不可派奸商去,国舅兴奋起来,不顾情面只晓得利益,伤了盟友之心。”

杨国忠正好进来,气的浑身发抖,也顾不得主从之分,话说当时面对薛礼利刃,国舅慷慨一回后,少年时候有过的泼皮的性子,临老更坚,于是咆哮虎堂上,对了邓海东叫道:“主公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国忠就不晓得轻重?过去也是好心为主公想的,却被取笑成奸商!不干了,老夫找平阳儿说礼去,要你好看。”

颜真卿大笑,赶紧先走,邓海东狼狈不堪,堂下亲卫等也窃笑。

最终,邓海东诡辩,说晓得他来,故意激将的,杨国忠哪里肯信?只是发泄之后不敢真计较了,气哼哼的就非要去干这些事情,邓海东点头,又拍马屁,说国舅如今是他的财神,迟早盖过刘邦的名头取而代之,杨国忠恼怒:“那厮是个无赖子,不是好汉。”

看他这么**,邓海东哑口无言,杨国忠这才甩了袖子离去,但他想起了刚刚忘记纠缠颜真卿了,于是又到了颜真卿官衙内闹了一顿酒才罢休。

第二日开始,眼都是绿的去干活,其实真想取代刘邦为后世财神,所以劲头十足,尤其还听说邓海东回去后,真被平阳儿收拾了一顿,所以他的斗志也十足,勇烈都吃老夫的亏,那天下何人是老夫对手?得意洋洋,赶的手下团团的转。

关中紧锣密鼓的准备不为外人所知,而柔然果然不轨。

信使正如邓海东所言,秘密前往魏博节度张邦昌处,青州吕惠卿处联络,两节度早对关中不满,深恨之,得柔然许的重金,皆为心动,但碍着名义也不敢声张,不过随即两人接触。

相会于彭城。

此时已是四月天,柔然子拓跋度,张邦昌吕惠卿会聚一起,拓跋度再次提及王汗所托,言本族以及附庸联军合计二十万将横扫河北,到时候勇烈必定北上,如此,两面攻杀安西江东也会复仇,等到那时,柔然定相助两位占据关中。

青州于魏博之东,于淮南之上。

吕惠卿面色不虞,因为关中对他来说,乃是飞地,除非吞了张邦昌所部才行,张邦昌也是心怀鬼胎,口称和吕惠卿共治中原,柔然在北,联合先破勇烈再灭安西,吕惠卿冷笑:“张公当某无知小儿?”

“岂敢,老夫所言是真,吕公若是不信,且待来日。”

吕惠卿不屑一顾,只看着拓跋度:“回告王汗,若是真有心,某也不要什么共治关中的空诺,许我良马才是真。”

其后又是一番计较,张邦昌也不去管,柔然已经暗自许诺,一旦开战之后,再联合断绝吕惠卿的后路,说什么帮他取关中是假,吞青州是真,所以这厮看吕惠卿已如死人一个。

但吕惠卿也在暗笑,他要良马,是得了安西秘密许诺,一旦开战之后,联合一起杀了张邦昌,便得魏博境,至此两界合并才可和关中抗衡,他是不信关中的那人会连剑南也丢了的。

真正更怀鬼胎,商议了半响,其实心中都有定计,等到散了,私下又各自联络拓跋度。

拓跋度这王族新起之辈,当时在木华黎军阵内为参赞,颇有见识,也见了多少次和中原的厮杀,心中甚是不齿这两人,但他们越是贪利,他自然越是游刃有余。

这时,两人不晓得,淮南节度司马望面前还坐在一柔然使,这三方边境接触,越是穷苦越是窘迫,私下斗的本就不少,而这三方之中,最是淮南苦闷,因为他靠了江东,江东不敢去惹关中的那厮,打起他们来却是痛快的很,当年逍遥津一战,司马望丢尽了颜面……

柔然说,要和他联合,等了张邦昌吕惠卿筋疲力尽时,借机杀了他们,从此他得柔然军马庇护,纵深有宽广了数倍,柔然和他划澜沧,一治河北,一治河南,如此帮他成为新镇。

司马望听的心花怒放,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和张邦昌吕惠卿的见识不同,听的出柔然是真心话,因为柔然都将和张邦昌吕惠卿的条款放了他的面前,两份合一,让他过目之后告知,军力有时尽,来日或许和他厮杀,但此刻却是真正盟友。

于是就此商定,司马望开始着手准备,可怜这厮防备了江东多年,坐在虎口,以为迟早要亡,却得了翻盘的良机,怎能不去努力?

更可怜张邦昌吕惠卿,算计再三,不屑于往日被他们小觑的淮南,以为江东牵制,却不晓得,能在江东虎口下存活如此之久的司马望,岂是真正废材?

谁能笑到最后,现在不得而知,唯独柔然只手之间乱了半壁中原,已无侧面忧患,现在只需大军卷来,趁了春过夏至,水草最盛的时候浩浩荡荡而至,就可稳踞平卢,横扫范阳,甚至展望整个河北地。

但他们也晓得安西关中都不好惹,做足这些准备后,还是以吞范阳为最好结局。

留出一片地,让关中安西厮杀,更晓得长安是中原数千年帝都,如今无人是假,若是外族一入,或许就会激出中原各路的心思,生出事端来,毕竟柔然兵败连年,此战也是不得不为之,不然内讧定生,这样情况下当求稳妥,养足实力再图远望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