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蹈

2、途中追来的白衣女子

我下了车,愣住了。

老仰呆站在路边,双手抱在胸前,抬头仰望着天空。天空中雪花飘舞着,下落着,迷茫如白色的碎形的雾片。他的脸颊上湿湿的,像是泪水又像是融化了的雪水。路两侧的田野和迷离的远山,都罩上了一层白色的被子,阵阵冷风游荡着,把雪花吹得飘摇不定。

城市里落雪很少有风的,除非是暴风雪。可这不是在城市里,这里是空旷的山野,老仰就那样地站着,孤独地立在雪花中,他的姿势让我感到有些不安。

“老仰,你这是怎么了?”他这个样子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他。

老仰面色惨白,没有搭理我,只是隐约看到他的嘴唇在轻动,似乎在默念着什么。

突然,我们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

一辆中型白色面包车停在了车的侧面,是我们的车挡住了进山的路。

我看清了,那面包车是宛城至平和山庄的往返线车。车窗都开着,露着很多人的脑袋,往外喷着白色的哈气。里面坐的大都是去城里购物回家的山里人,司机是个穿红夹克的年轻小伙子,嘴里叼着个烟屁股,迷着眼睛还在不停地按着喇叭。

老仰突地放下双手,回头冲面包车怒喊道:“妈的,催什么催?追命啊你?!”然后就走向自己的车子。打开了车门,上了车。

我头一次看到老仰这家伙发这么大的火,忙跟着上了车。

老仰在报社开车三、四年了,平时看上去忠厚老实,更不爱说话,连个屁都很少放,今天这是怎么了?中邪了不成?他在看什么呢?又在叨咕些什么东东呢?不会是在祈祷吧?可也没听说过他信什么教呀。

车子启动了。老仰打着冷舵,几下就把车身调整好方向,一加油门,车子便冲进了雪花飞舞的世界。

“这样的天气,视线不清,你还是慢点开为好。”我小心提醒着他。

“哦?”老仰好像突然间醒悟过来似的,扭过头来瞧了我一眼,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我回头看看渐渐跟上来的面包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真的想叫老仰停车,坐到面包车上去。那样也许会比较安全一些。难道老仰与这次采访的目标有什么牵连么?为什么他一听到白狐说话的事情就如此的反常呢?不对!是通知他去平和山庄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反常了。老仰在调入宛城报社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真的不知道。我每天早出晚归都忙得要命,怎么会关心一个司机调动的细节呢?我注视着老仰,发现此刻他对我来说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神秘莫测。难道又有什么诡异的事情要发生?

我有点后悔此行了。让老仰把车头调回去的想法只是在我的脑海中一闪就消失了。我想自己应该去目的地看看。

车子驶过了荒芜的大草滩,终于进了峡谷。我抬腕看看手表,已经快四点了。若是好天气,三点前就该到峡谷了。过了峡谷就是背靠大山的平和山庄了。据老人讲,平和山庄在乾隆年间就有了,那里曾是城里府台官员修建的一个避暑纳凉的去处。都是用清一色的木板建造的楼阁和平宅。名曰“平和山庄”。后来传说是因府台大人的四个小妾相继在深夜里失踪,说是闹鬼,吓得府台大人连夜搬出了山庄,从此平和山庄便萧条下去,无人敢进去居住。时间久了,就被山里的猎户给占了,做了自己的家。但我翻阅过《宛城县志》,,并未发现有这方面的记载。所以我想,谣传的事情,也不见得是假的,更不见得是真的。因为我们当时谁都没有在场呀,您说呢?

峡谷不长,也就一公里左右的样子。车窗外的风很大,雪花狂舞着,很不愿意落到地面上去的样子。

老仰仍然把车开得很慢,慢得就如我他妈的坐在牛车上一样。他处处小心谨慎,不时地左右观察着车窗外的风雪,看他的眼神,似乎在找寻着什么,又好像害怕看到什么。

他没有看到,但我看到了,我看到车前闪出一个白色的影子......

“停车!老仰停车!你要撞到人了!”

我看到老仰身子向前倾斜了一下,车子就很稳地停了下来。我知道,这是车速慢的原因。

我打开车门,跳下了车,脚下已经是半尺厚的积雪,踩上去很柔软。风很冷,让我打了个寒颤。舞动的飞雪中,我看到了她:ru白色的羽绒服大衣下是两条细细的裹着牛崽裤的小腿,颈上围系着一条鲜红色的纱巾,乌黑发亮的秀发,嫩白的脸蛋上一双乌黑水灵的大眼睛正忽闪忽闪的看着我,我感觉她在笑,因为我还看到她的两腮露着一对甜甜的小巧的酒窝儿。

这是个来自城市里的美女,年龄在20左右岁的样子。身子上还挎了个小巧的粉色的皮包,很时尚的装扮。

“您好!您是周正老师吧?”她的声音很脆很好听。

“我是,您是?”

她朝我走来,并热情洋溢地向我伸出了的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修长的指甲上绘着精致的梅花图案。我忙伸手握了上去。

谁会拒绝和美女握手呢?

“我是报社新来的实习记者董玉湖。是乘你们后面的小客车追来的,好家伙,你们开得好快啊……好在这时慢下来了,我就忙下了面包车来拦你们的车子……”她松开了我的手,双手捂在嘴旁吹着哈气。

“报社新来的实习记者?”我怔了一下,心想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我们上车说吧,可冻坏我了。”董玉湖开了车门就钻了进去。

我回头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面包车,又想了想,索性也和她一起坐到后排座上去了。

老仰没有说什么,继续开他的车子。甚至于都没有看这个小女子一眼。

“你是?”我想问她是什么时候来报社实习的,因为这样的美女出现在报社里我是不会放过多瞧上几眼的机会的。

“哦,魏总没有给你打电话么?他应该在你出来不久就给你打了电话的,告诉你我来追你的呀。”她的身体她的衣服散发着夹杂着寒气的清香的味道,我猜不出是不是香水的味道,但很好闻。

“你不能追我了,我已经有老婆了。”我开了个玩笑,我这人在美女面前就是喜欢“幽默”。

“去,谁追你呀!”她大大咧咧地用肩膀靠了我一下。

“哈哈,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来报社的?”我随手摸出了手机,打开后很随意地看看,就又收了起来。“我的手机前天摔了一下,天线坏了,还没有来得及修理,信号不太好。”我又补充说。

“那……那你是没有接到魏总的电话啦?算了,我帮魏总给您老传达一下吧。我前天来报社的,一直没有看到你,你真的很忙哩!”

我说我也没有看到你呢。我努力回忆着,还真的没有人跟我说报社来了实习记者。

“但我很想见到你呢,我读了你在《宛城晨报》连载的小说《鬼葬礼》,很恐怖,不过也很吸引人呢……还有《红棺新娘》和《血**人》,我都买过了,可惜没有您的签名,所以想认识下你,这回好了,能跟您一起工作了,做您的跟班就更好了,我正在求魏总……哦。对了,上午魏总让我去给文联的秘书长送稿费,中午又去了商店买化妆品……回来的时候你刚走,我就坐线车追你来了。”她絮絮叨叨的说着。

“看,又说来追我了不是?”我继续幽默。

她笑了,笑出了声。

“我只是想跟着你学点东西,对了,把我留在你的《诡异天地》栏目怎么样?我在大学里特喜欢看恐怖小说,那时我们自己还在网络上建了个恐怖故事网站呢。”

我笑了笑没有言语,心里说老魏这次还满够哥们儿意思的,派了个这么鲜嫩的美女陪着我采访。我扭头看了看车窗外那越来越浓的如白色粉末般的雪花,有了种预感。今天要在山里过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