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情人血
第十三章 情人血
王大康是某国营企业的部门经理，杨警官翻阅着历年来公司高层对王大康的评价，大体都是说这个人工作上谨小慎微、忠诚可靠，生活上妻贤子孝，家庭美满。
这表面上看是一份不错的评价，但杨警官办案多年，一看就知道这些只是场面上的套话。就好像他儿子的期末成绩单一样，考得好，老师就说他聪明，要是考得不好，那就往勤奋、努力、团结同学这方面说。
所以王大康的这份资料，说明白点，就是他的上司觉得他为人比较怂，事业上没有进取心，更没什么能力，只有老实木讷这点算是比较可取。
其实想想也是了，要是王大康单反做得好一点，凭他的资历也不可能混了几十年都还只是个部门经理。
而生活上呢，所有的评估书里都没有提到王大康本人如何，而是转了个弯夸他的家庭成员。
这就耐人寻味了，杨警官一边命令下属再去详查，一边向王大康做笔录的房间走去。
王大康看起很紧张，不停地抹汗，并且眼神闪烁，回答问题也吞吞吐吐的：
“警察同志，我也是受害人，我老婆发疯，把我妈给砍了，我的两个孩子还在危险当中呢，你们不去救他们，在这里问些有的没有，这是把我当犯人审啊？”
负责做笔录的是个女警，叫小江，听到王大康这么说也不生气，轻声细语地解释道：
“话不能这么说，王先生，我们来的都是有经验的警察，绝对不会浪费宝贵的救援时间的。你刚才也说了，伤人的是你的妻子，一个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就发疯吧，作为赵秀琴女士的丈夫，你肯定比我们了解她，所以我们肯定得跟你了解了解情况，这样更有助于我们快速解决问题，你说是不是？”
杨警官没有进屋，只悄悄地站在王大康看不见的方向旁听。听到小江这么说，他赞许地点点头，心里想女警果然是个宝啊，说话温温和和的，又让人挑不出错来，只能按照她的节奏走。
房间里，王大康正如杨警官想的那样，拿看起来十分和善的小江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强忍着脾气说：
“那你想问什么就快问吧，如果耽误了时间，我肯定回去投诉你们的。”
小江依旧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好，不过我还是要严正声明一下，我们这是在给你做笔录，并不是在审问你。”
“知道了知道了，快开始吧。”王大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杨警官看到这里就不再看下去了，他知道小江一定会从王大康嘴里问出有效信息，因为王大康刚来的时候，虽然表现得很胆小怕事，但是眼神却非常镇定。而现在，光是从他的语气里就可以听出来，他已经开始乱了。
……
正巧这个时候萧青和凤梧也赶到了，杨警官迎了上去，他现在对萧青有种说不出的佩服，行动上就恭敬了很多。
“情况怎么样了？”
“基本上控制住了，那老太太的伤口已经没有再流血了……”说到这个，杨警官就忍不住盯着萧青看，真不知道李局长是从哪里找来的人，这个萧大师看着年纪轻轻，本事也太神了。
那目光太过直白，凤梧“啧”了一声，紧接着，杨警官就感觉眼睛一阵刺痛，好像被灼热的阳光烫伤一样，控制不住地流泪。
同时，一道冷冽的声音闯进他的脑海：
“管好你的眼睛，不该看的别看。”
杨警官这才反应过来眼部的刺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强忍着痛感，往凤梧的方向看去，无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遵守规矩。
凤梧这才哼了一声，解除了杨警官的痛苦。
杨警官受了这无妄之灾，一时间也不太敢凑上去和萧青说话。倒是萧青对两人之间的无声官司毫不知情，在仔细观察了赵秀琴的状态后，回头问道：
“王大康怎么说？”
“还在问，不过看那样子，也不像是对他老婆有感情的。”
在了解到王大康对一取血这件事抵触的态度后，萧青就已经料到了这一点，所以也并没有感到意外，于是又问说：
“那赵秀琴的娘家人呢？”
“这个我们也粗略地了解了一下，她娘家不是本地的，而且和家里关系也不太好，十几年没联系了。”
杨警官说完后，小江刚好从旁边的屋子里出来，接口说：
“如果说血缘关系的话，赵秀琴还有个弟弟在本市工作。”
萧青一摆手，说：“他们家不是还有两个孩子被关在里面吗？我看就选他们吧。”
“唔……”杨警官托着下巴考虑一会儿，说，“倒也是，王大康不常在家，平时孩子都是他老婆在带，肯定和妈妈关系比较好。只是……”
萧青听出了杨警官的顾虑，解释了一句：
“有**，并不一定指爱情，亲情、友情都可以算在里面，而且以我的经验来说，后者往往比前者更靠谱一点。”
凤梧全程一直默默地站在萧青身后没有开口，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挑了挑眉头，他本能地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有些烦躁，这种情绪只有在越靠近萧青的时候才越能消解，于是行动更快于思考地，他伸出手去勾住了萧青的小指。
萧青诧异地抬眼看向凤梧，这个男人今天很反常，明明前一刻还是那个温情又腹黑的书生，后一刻却能马上变脸。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萧青打算问清楚。一会儿行动少不了需要凤梧的帮助，他如果掉链子，那才是真正的麻烦大了。
凤梧微微俯身直视萧青，因为背对着窗，他的脸被笼罩在一片阴影里，萧青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说呢？”
“有话快说，少打迷魂阵，现在情况危急知不知道？”
凤梧说道：
“我头先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
“什么话啊……”萧青话说到一般，忽然顿住了。
——
“不喜欢别人碰你”，不知怎么的，这句话一下子在她的脑海里清晰起来。
说不清为什么，萧青就是直觉地认为，凤梧指的就是这句话。
萧青的脸微微发烫，她傻傻地看着凤梧，脑子里有些慌乱，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不过，”凤梧故意顿了一下，说，“这当然不怪你，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怪你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又恢复了温柔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刚才阴沉暗黑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萧青总算明白了，这男人就是性格恶劣地一直在逗她玩。她没好气地推了凤梧一下，转身吩咐杨警官他们需要他们配合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这样，萧青没有看到，在她身后，凤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背影，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呢喃道：
“所以都是别人的错，我不允许，除我之外的人碰你……”
那边萧青和杨警官沟通完，最后决定由萧青带着两名警察，吴正义和夏晓龙，到案发现场和赵秀琴正面对峙，而杨警官留在这里，用最佳视角掌控全局。
值得一提的是，那名叫做夏晓龙的正是先前义愤填膺，对王大康百般看不上的小警察。
夏晓龙自告奋勇要近距离接触现场，可对于这样一个没有多少经验的年轻人，杨警官起初是不同意的，直到萧青说了一句年轻人阳气足后才通过的夏晓龙的申请。
……
夏晓龙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危险的任务，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当一行人走到王家所在的单位楼的时候，这种紧张感攀升到了一个新高度。夏晓龙有些慌张，脑子里唯一紧记的就是杨警官吩咐他一定要跟好萧青，听她的指挥。
所以当萧青将一条奇怪的纸环挂在他身上的时候，夏晓龙丝毫不敢反抗。
“别紧张，等会儿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不会让你受伤的。”萧青笑着安慰了一句。
夏晓龙咽了口口水，郑重地点了点头。
王家是一层两户的格局，根据杨警官提供的情报，王家对面的那户暂时没有人住。
萧青看了一眼那家厚重的防盗门，问身后的两个警察：
“会开锁吗？”
夏晓龙和吴正义相互看了看，脸上的表情都有点怪怪的。
凤梧忍不住笑出了声：
“问警察会不会开锁，你真想得出来。”
萧青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这你就不懂了，开锁应该可以算是所有警察的必修课了好吧，居家旅行必备技能。”
说着，她拿下头发上别的一枚细小的发夹，三两下就弄开了两扇防盗门。无视两个警察欲言又止的表情，萧青又掏出一根红绳塞给吴正义，说道：
“你就在这里等着，等我们进去以后，你就用绳子在地上铺直线，从王家门口开始，一直铺到这家的客厅，在地上围出一个圆圈，不用太大，够两个人站就行。”
吴正义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手上还是仅仅捏住了红绳。
“有三点你要注意。”萧青又说，“第一，一定要等我们进去，关上门以后再开始铺。第二，守好王家的大门，除非我叫你，否则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擅自打开。第三，围圈的时候，你必须站在圈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