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迷情

第505章 伤口(2)

第505章 伤口(2)

我忿忿地说,我的行为很正常,所有该说的话该陈述的东西我都有讲过,你们认为是假的,你们不相信没有关系,但是不要污辱我的人格好吧?再一次重复:我没有精神病,也不存在心理问题,不需要任何鉴定,更不需要律师的辩护。

我说,对于我来说,死真的不算什么,我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而这一次,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这个死刑不是我的耻辱,而是你们的——真相会把你们在座所有人,全部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超!

所有人都在冷笑,我的声音不够高,也没有话筒,他们可能听不清楚,就算听见也无人理会。

公诉人指着我问钟律师,你觉得他的样子,象是有精神病吗?需要作鉴定吗?

钟律师看着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坐了下去。

然后就是法庭审理时间。

由于事实确凿理由充分,合议庭没有退场,审判长站起身来,敲过法槌后,予以当庭宣判,我的所有罪名均告成立,同时驳回辩护人对我进行精神鉴定的诉请。法庭认为,我的认罪态度极其恶劣,对抗法律对抗人民,无任何悔罪表现,理应从重处罚。

审判长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充满法律的正义和威严。

“……沈宜修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爆炸罪(未遂),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力终身;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犯绑架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犯罪(未遂),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犯非法持有枪械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犯……合并判处,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念完了,全场一片鸦雀无声,我淡然一笑。“我不上诉。”我说,“没有不同意见,你们可以马上执行。”

“不不不,反对!”钟律师慌了,赶紧跳起来,“他精神有问题,大家都看见了——我们要求上诉!”

“允许上诉。”法槌敲击在案桌上,呯然大响,大家的表情都很欣慰。

上诉的后果是什么,所有人都清楚,当然就是驳回上诉,维持原判。但是因为有机会让我在一次精心准备的盛大节目中当众死去,让所有人都有快慰的感觉,这是他们要的。

不是我要的,但是也没办法,我感觉很恼火,冷冷地盯着钟律师,我在想这个家伙应该有精神病,行为毫无逻辑。

审理完毕,大家次第退席,但是我却没有被立刻带走。法警们小心翼翼地把我押解到法庭后边一间办公室,在这里,我见到了省委书记一家子,他的女儿,他的孙女,以及他的女婿楚正。

很意外,很惊奇。

办公室里气氛沉闷压抑,进来的时候,他们都看着我,没有谁说话。

法警们将我摁倒在地,手和脚分别铐到桌腿上,几个法院领导走过来,又反复检查一遍,然后大家不声不响地带上门出去。

沉默,好久好久。

省委书记的表情失去了往日的高远飘渺,也不再镇静儒雅,他盯着我,眼神有点焦躁,手上夹着一支烟,狠狠地吸——在我印象里,他好象一向不好这玩意的,有点稀罕。长公主站在他身后,也是眼也不眨地瞪我,表情充满仇恨,好象恨不得当场生吞活剥了我似的。

与她们相反的是楚正,跟法庭上一样,他的表情显得沉稳自如,雍荣有礼。站在老周身旁,他的眼神充满关切,嘴里还轻轻提醒岳丈老大人,别恼火,当心身体,云云。

我同情地看着琬儿,小姑娘拉着妈妈的手,样子无比郁闷,眼眶红红的,肿得象个桃子,以前那种天真活泼劲儿全不见了。我清楚,这个事情让她受到的伤害是很大的——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个轰动世界的案件里没有出现琬儿的名字,只是含糊地以某领导亲属带过,但是地球人都知道那是指的谁。

说来老周一家子也挺倒霉,按照风俗民情,外边传得邪乎,说我跟省委书记一家存在什么恩怨情仇瓜葛蹊跷那是自然的,而且估计很难听,他还不能声张不能去辟什么谣——这谣言没法辟啊,那是越描越黑,心里很堵那是肯定的,我理解他们的心情。

我摇摇头,对于这些情况,我能够理解,但是爱莫能助,不是我的错。

“沈宜修。”好久以后,老周才开口说话,“我是来感谢你的。”他长长地吐口气,“感谢你为琬儿上了一课,也为我上了一课。”

“不敢当啊老板——你真相信我做过那些事情?”我无可奈何地笑笑,“我的供述,你有看过吗?”

周老板没理会我说什么。“我以前相信过你,觉得你的人品可以信赖,我告诉琬儿,你是一个纯粹真实的人,世俗外表下,存有一颗高洁的灵魂,虽然不合时宜,但是值得尊敬。”

“是吗?”我说,“谢谢,但是——”

“但是事实证明,我是错误的。”省委书记抬起眼皮,淡淡地说,“我没有考虑到,一切都是假相,人性竟然恶劣到如此程度。”他说,“这几十年来,虽然也有受蒙蔽的时候,但是从未出现这种情况,对一个人的看法会错得如此之远,简直是缘木求鱼,背道而驰,南辕北辙!你让我受到一次彻底的再教育。”他说,“但是我告诉你,沈宜修,你没有玩弄到别人,最终最后,受到惩罚、付出代价的依然是你自己!”

省委书记的声音渐次提高,清越森冷,充满决绝和痛恨,楚正站在他身后,嘴里不停温言劝慰,他的表情镇定从容,但是眼眸里飘过一丝无言的怔忡。我知道,老人罕见的咬牙切齿让他恐惧了——但是只有我,才能看出来。

依然感觉无奈,我试图分辩几句。“周老板,如果你是一个智者的话,应该去探寻事情真相,而不是在这里怨天尤人。”我说,“你看到的那些所谓证据证言,也是一面之词,难道你从不怀疑吗?你真相信我会如此疯狂——”

老周残忍地笑笑,打断我的辩解。“继续骗,继续伪装,继续说故事,欺骗他人,欺骗自己。既然从未正常过,那你应该去世界另一端继续你的表演,这个世界不适合你。”他说,“上天要让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其实上次省里的会议上,你的疯狂和无法无天已经现出端倪,中央领导们批评我们是在姑息养奸,我承认,没有坚持对你的处理,确实是极其错误的。我当时以为,至少在人民利益的代表性上,你还是没有问题,我想继续观察一下,给你一点时间证明自己——识人不明,我有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