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心计:且拭天下

第四十七章 世外高人

第四十七章 世外高人

尉迟枭已经极尽温柔的按抚,云裳还是疼的咬紧下唇,扭伤时都没见这么疼,也不知这人到底行不行,别是趁机拿她解气的吧。

“疼就喊出来。”最看不得她这样的隐忍模样,明明就没有那样坚强,非要装的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

简单一句用强硬伪装的关心,让云裳佯装的坚强找到决堤的突破口,轻轻压抑的痛楚从嘴角溢出声来。

是尉迟枭让云裳出声的,可是真的出了声,他又恨不得给堵回去。用自己的嘴也好身体也好,只要能缓解她的疼。

不得不说尉迟枭还是有些本事的,片刻功夫,红消肿散,只是伤了的骨头还是隐隐的有些疼。

活动活动纤细的脚踝,云裳谄媚的笑笑:“没想到王上还会这个。”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尉迟枭靠在马车内的柱子上,按摩还在继续,与其说是按摩还不如说是抚摸。有一下没一下的搭在上面,内力输到掌心,那温度就是最好的热敷。

云裳舒服的恹恹欲睡,在马车轻微的晃动下一点点瘫软在尉迟枭的怀里。

马车不得不再一次停下,这是一个小山谷,谷里稀疏的几户人家,找了一圈,才看到一个破旧的布幡,上写着医馆两个字,在漆黑的夜里,墨迹被雨雪冲刷的看不清楚。

“扣扣”的敲开房门,开门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身白色里衣,身披灰色长衫,秉着一展烛火,睡眼惺忪的走出来。

老人并没有因为深夜被扰了清梦,而面露不悦,定睛瞧了瞧风尘仆仆的几个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是远方的客人?”

夜立在最前面,这老者慈祥的样子,让他不禁放松防备,深鞠一躬道:“打扰先生了,我家夫人伤了脚,能否麻烦您给看看!”

彬彬有礼的年轻人,甚是得老者喜爱,只是这眼光深处带着一种审度:“老者开口道,医者父母心,几位进来就是。”

云裳还是尉迟枭的怀里沉睡,已近子时,尉迟枭不忍惊醒她,更是不忍她痛,索性点了她睡穴。

老者在伤处针灸过,又用药酒推拿,折腾了半夜,天也渐渐放亮。

看得出老先生医术很好,这里又幽静,尉迟枭生出想把云裳留在这里的想法。

还没等尉迟枭说出口,老者倒是先说话了:“这位夫人的脚虽然没有大碍了,但是她的体质太弱,禁不得这样长途跋涉,不如就在我这里休息几日吧,也让老夫给她调养调养”。

“既如此,那就麻烦老先生了,只是我还有要是在身,就先把夫人和这两个下人留下,几日后我的事情办完了再回来接人。”

到不是尉迟枭突然要着急起来,而是听说淮阳一带出了疫情,他已经紧急调太医、草药过来,现在这些应该可以离开王城了。

那样危险的地方实在不适合云裳去,就如老先生所言,云裳体质弱,到了疫情区,很容易被感染上。

此时尉迟枭真的有些后悔带云裳出来了,这伤正好给了他一个借口,可以让她留下。有袭燕和夜照顾,他也可以放心。

即使尉迟枭不开口,老者也是打算让夜留下的,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他寻了已久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让过。

“接人就不必了,待尊夫人身子养好,老夫会把她送出谷,你们商量好会和的地方就好。

倒不是老者太过热心,实在是他们误入棠花谷已是偶然,这棠花谷若是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那他也不必在这里隐居了。

为免尉迟枭疑心,老者并没有说出关于棠花谷的事情。

尉迟枭最后给云裳盖好被子,深情的吻了吻眉心,轻语道:“等我回来接你。”

云裳这一觉睡得深沉,夜里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梦里是铺天盖地的白雪,她一个人牵着一匹马,在皑皑白雪的荒凉大地中举步维艰,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两个人影晃动,她却是用尽全身力气,怎么也走不到那里。

这时候耳边响起苍老的声音,吟的是一首短诗“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苍凉的声音,在空阔的雪地里,向一道指引,云裳就循着那声音而去……

“夫人……”老者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云裳张开迷蒙双眸,映入眼帘的那里是什么皑皑白雪,倒是真真切切一张老人的脸孔,上面还挂着慈爱的笑。

云裳支撑着就要坐起身来。一道女声响起:“夫人慢点。”循声看过去,正是袭燕端着一碗热粥几碟小菜过来。

“这是哪里,他呢?”他不是说这附近没有村庄镇店,难道又因为自己停下来在民居借住?

“公子事急先走了,留我和萧夜照顾夫人,过几日夫人大好了,我们再去找公子。”

“嗯,知道了。”云裳气馁,心里不舒服,他竟然就这样扔下自己先走了,碍于有外人在场,也不能说的多问。

起来随便吃了几口,就又躺回去,尉迟枭不在身边,感觉好像哪里空了一块,人也懒了。

老者对云裳颇为照顾,特地腾出一间房来给她住。只是毕竟是偏僻的山谷,房间不多,所以云裳和袭燕一处,夜便和老者挤在一起。

“既然夫人醒了,我便嘱咐几句,夫人的脚伤问题不大,我开个方子服上几副药也就好了。多休息休息,这房间里我点了点凝神的香,容易困顿。夫人就是心事太重,才睡也睡不安稳。有这香料辅助,睡着最好,庄周梦蝶时候记得,所有事情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神神秘秘说了一大推话,云裳云里雾里的没记住几句,或许真的是这香的作用吧,不一会便又睡过去。

这谷里安静,所有居住的人家相隔甚远,开轩面场圃,打开门就是一望无边的阡陌农田。往来无所纷争,简直就是一处世外桃源。

夜从来没有这样清闲过,打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是带着使命生活着,每日里读书习武,忙的感觉不到时光飞逝。

只是现在……低头又看一眼自己捣药的手,常年舞枪弄棒,手上已经满是老茧,双手宽大,把这小小的药杵握在手里竟是有些拿不稳。

一根竹子呼啸着奔着自己的后背袭来,风声凌厉,夜虽有刹那走神,不过丝毫不影响他的敏锐。可是察觉到了归察觉,夜并没有闪躲,而是任那竹条打在自己的后背上。

夜并没有运功抵挡,这一下结结实实的打在皮肉上,疼的他一皱眉,心里暗骂“怎么这些世外隐居的高人都是一副古怪脾气,这种事也能让他遇上,自己也是够倒霉的了。”

一道责备的声音响起,是这屋子的主人:“捣个药也这样的心不在焉,你师父都是怎么教你的。”

夜的脸上难得有一丝表情,身上冷凝之气丝毫不亚于尉迟枭。别人说什么他都可以无动于衷,这世上唯有两个人说不得,一个是王上,另一个就是他师父。

心底聚积的愤怒让他想要杀人,被强行留在谷里也就罢了,还要捣这劳什子的药,他堂堂大统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然沦落在此,还要给这怪脾气的老头捣药,哪里肯甘心。

手里的药杵使劲一摔,夜不耐烦起来,紧皱着双眉,眼神凌厉的和老者对峙良久,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好汉不吃眼前亏,夜心里自己都鄙视自己,长这么大,他从来就没这么怂过。

灰溜溜的捡回药杵,继续学小白兔捣药,一张苦瓜脸哀求着:“师叔,您就饶了师侄吧。”

十几年不见,刚见面就被拉来做苦力。看着药房里堆积如山的草药,夜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来过这里。

奈何师长面前半个不字不敢说,更何况还是灵族出了名的脾气古怪的老毒物。

这人治病救人的技术一流,施毒下药的技术更是一流,他小时候没少吃苦头。见了这位师叔老远就跑。

可是事与愿违,这老头还特别喜欢他,每次都要好好**一番。夜心里留下阴影,看见师叔就害怕。

可是师叔不是该在长白深山的灵族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有模有样的做起了郎中。

老者坐在摇椅上优哉游哉的喝茶,口中却是责问:“我师兄也舍得你,连那种药也给你吃,他就不怕毁了你。”

“是我求师父的,这件事与师父无关。”夜抗议。

“你是他徒弟,怎么能和他无关,你求他他就要给你吗,不给不就结了。再说你可以来找我啊,我的方法比他有效多了!”老先生说的义正言辞,对他师兄满是不屑的神情,好像他师兄犯了多大的错一样。

只是造化弄人,有一天他要是知道也会被这个得意的师侄,不要命似的跪在门外求药,还说不说得出这样一副慷慨陈词来。

夜心里嘀咕,也得找的找你啊,躲在这么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别说是他,就是师父亲自出马,也是要费些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