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绝吟

第六十四话 人不寐·一夜鸾凤颠

香炉里燃着的桂荷香仿佛有着催 情 纵 欲的奇异功效,眼前这一幅潋滟春宫图本就可入了诗画中去,又经熏香带起的惝恍势头,而愈发的使得闺阁里那一些个东西“无师自通”、难以自持。

我蹁跹着琉璃腕渐向上移,舒展十指缓缓探去,就势缠绕在了他的脖颈间。

如此主动的举止撩起了他愈弥深的欢喜,他抬手忽地放在我发鬓两侧,以这力道撑住身子,又借着我缠绕在他脖颈间的一双腕子的牵引,而俯下身子愈发与我贴合一处的相拥相吻。

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反复做弄,我从未有如眼下这般真切的感受到那种深刻的惶然、忧怖、寂寥、空虚……仿佛置身永夜清月下的空谷,分明冷冷凄凄,又极其的渴望着可有一件怎样的事物來将这心绪填充、将它狠狠地极尽一切地占有!

皇上已将自己余下的那件底衣快速的褪了去,长臂圈住揽住我的身子紧紧抱住。

肌肤贴着肌肤的紧密粘连感,似自每一个细密毛孔深处涓涓袭來。我迷离的眸光织就一层幽微的斑驳,一时视野被遮迷了,目之所及具是斑斑驳驳的样子,暖橘又掺清黄,分不得是些什么、亦分不得是哪一处的光影骤起又落下。

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正伏下身子吻在我的莹肩,他的吻虽霸道却又温柔,是一如既往的爱的深沉。

又是一次,我不能自主的意乱情迷起來,开始无意识的做些动作迎合与他。延顺他朝气勃发的胸腔骨将糯唇贴过去,唇瓣轻柔的游弋上了他的脖颈。

我不想这样,不想这般的不受控制,然而我的身体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滚烫似火,已当真再也由不得我自己控制!

又兀地一下,只觉双腿肌肤暖暖一钝,是他抬了长腿与我一双**相互缠绕。

身体灼热的温度已化成了肆意的烈焰,心里边儿仿佛有谁挥舞着小皮鞭不断鞭挞、驱驰着我,至使我软化成了碧水春溪的身子又开始随着他动作的频率,而变得一张一弛、上下起伏开來。

阮,为弦乐、为月琴,缓拨三弦便是一曲娇美乐章流离而出。此时鸳鸯帐里的锦榻风云一朝相会,我已渐趋迷失了我自己,只觉在一大片一大片夜的凄迷景深中,我已脱去了人形,彻彻底底化成了一把阮弦、一架月琴。而那将一个开阔又血脉喷张的身子渐渐包裹住我、紧拥住我的人,便是这阮弦乐娴熟卓尔的弹奏者。

他掌心处传來的温度连同他轻轻擦拂着肌体的吻痕一样,皆是心悸又心安的。他奏弦的手法太旖旎,初一勾勒便引得我染了薄醉、入了痴迷;他奏弦的手法太高超,再一回勾,轻拢慢捻便复引我吟哦、牵我失落了魂魄……

我的身体灼烫愈盛,与他紧密贴合在一起的肌肤已布下密麻细汗。他亦滚烫灼烧,那大颗大颗的龙诞雨汗与我的脂粉香汗斑驳一处、交汇一处,仿佛一场暧昧了时景、缱绻了流光的迷蒙烟雨。渐步其中,这四月里的江南烟雨将一双璧人微染湿润,从身子,到骨髓,再到一个魂魄……

该是等待了多么久的这一时刻,是不是良辰我不知道,但这等待真的已经是极久了,太久了。

便在今夜,便在今夜我会真真正正的完成我人生之中的一大转折,蜕变成一个女人,他的女人……

涓涓温泉自那合该的地方泠淙流淌,这水波清溪与被软款成一滩水的身子相互契合着,一时竟也沒了诸多分辨,只是迷离。

小腹以下那个最柔软**的地方忽觉一烫,我猝阖目,那种又怕又隐含期待的撩拨之感悸荡的愈发厉害的很了!

徐音不迭、娇喘微微,他的动作忽地变得疯狂起來,又似乎有着克制,我可以察觉到他竭力的按捺与忍让,他亦想使自己行起事來定要轻柔一些,急切不得。因为毕竟……我是第一次。

“陛下,陛下……”心头那潮袭的紧张终于占据了情感的上风,我复猝地睁眸,因急切而沒能控制好手上的力道,染着豆蔻的指甲沒防就在他颈后肌肤处,抓出一道道不长不短的参差血道來。

他不回话,下意识抬手一把便扼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手指与他十指相扣,旋即便反扣在他的掌心里束缚住。

我愈发怕的打紧,却不敢再继续这么唤他,亦不能再于他讨饶什么。他临幸我,这是我的恩宠,这是我的感念……我又怎么能够讨饶?怎么能够说不?

好矛盾,好矛盾的心理占据着心房,我无所适从,我只得重阖眸子咬了下唇静待一切。

他静默不语,呵出的气息却温存柔软恍如美酒甘酿。他在我一片花海幽处反复徜徉,來來回回徘徊不歇,却似乎只停留在这里,似乎沒有了近一步跨过鸿沟水波的意思。

神思迷离又凄朦,身体灼烧又起伏的委实难受。我察觉到了他的不再深入,又不知是他一时沒了兴致、还是正在等待下一刻情潮席卷时那可供冲刺的高峰。

下意识重睁了眸子,一双水雾缭绕的软眸中翩跹几点怜人光晕,这神光带起些微问询。

“别动。”他兀吐口,俯身又自我眉心落了灼灼一吻,方颔下首來与我直视。

目光撞在一处,似若烟罗轻纱飘飘摆摆在孤绝的天风里。他一张面孔玉色中带着微红,那是正浓的情潮与清冷的夜光掩映下的朦胧感观:“朕怕你疼。”

简单的四个字,声音不高。

我纤若的双肩随了身体的韵调而微微发颤,落言在了耳里,心念牵着情念突忽一动……

“朕不想弄疼你。”他复颔首顺我鼻尖、红唇延绵一吻,“你太柔弱,朕想好好的,好好的怜惜你……”

光影起起落落,视野惝惝恍恍。一怀温柔词话实在不适合眼前的男人言出口來,因为这词话会让我误解,误解他爱我。

这倒适合另外一个人如是说,若他也会对我这么说那该有多好呢……

我真真儿是个不合时宜的宫妃,我是个不称职的帝王之妾。鸳鸯戏水、床榻欢愉,都到这个时候了,我居然还在心心念念着另外一个人,那个除了我夫君之外的另一个人:“安大哥……”实在心之所至,在这么一个迷离了万千心念难以清明的关头里,我的那些个自持又能再有什么用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的,我唤出了一声“安大哥”!

出口惊觉自己失言,但只有一瞬息,我很快便又沉落在了正灼热的**之海里,心智愈发的迷离、魂魄愈发的缺失了……

迷离的人不止是我,皇上他亦是。

他只听我嘴里念念叨叨,却并听不真切。只是见我沒有迎合他的话,沒有接口、更沒有做一些合该有着的动作附和,他察觉我心不在焉,这一时疏忽的举措在这个当口是极危险的,我怎么可以犯如此一个危险又尖锐的错误!

很快我便为自己这个错误而付出了代价,我的心不在焉好似一把正盛的火苗,贴合着他的心口“倏”地一下撩拨过去,那些本就正盛的火星被点染的可以毁天灭地!

再也沒有那一丝强自忍耐的理性,他忽地一个猛烈进攻,直抵我花海之里那个小小的水晶洞口一路游弋进去。

疼,真的很疼……

我显然不能预计这一刻突兀席卷的疼痛有多么严重难忍,那是将肌体蓦地一下生生撕裂、再直白突兀地刺穿刺破!

有更加温热的暖流并着这么一怀剧烈疼痛一起漫溯,混合着微腥的血气味道。突然这感觉便开始奇妙起來,渐觉不止是疼痛,还有一些细致入微的微妙之感轻轻软软撩拨四处,这悸动的欢愉可以融化冰雪,可以复苏青山;渐渐这欢愉变成了极为明显的铺天盖地,合着疼痛并着血气,奔涌图腾、跌宕起伏,热烈与欢欣的可以造了宇宙乾坤!这于生命最为蓬勃的剧烈情怀深浓的几近礼赞!

一股巨大的悲伤莫名其妙就忽地涌了起來,我不知何故,那是一些恋恋的味道,一些无法以恰当语言临摹一二的奇妙感觉,软软痒痒,温润又潮湿了迫切的心浪。如是,情不自禁的一句话便在他耳畔碎碎徐徐吐的猝然,在他紧抱着我伏于我酥胸与我贴合无缝的这一瞬间、在他即将发动又一次**浓烈的攻城掠地之时,我软软浅幽:“皇上,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到了后边儿已是几不可闻,若非二人已然亲密的成了一个整体、一个惊人的契合着的整体,那么便是任谁也听不见的。

我突然就哭了。

他**浓烈欲焚,意乱情迷里极快的接口:“好,朕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半深半浅的伤、半真半假的谎,只是时今,这已无妨。我合着泪波长软唤他:“皇上……”

他以一吻将我打断,谵语幽幽:“唤我恒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