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半生为几何

第两百五十六章 宫砂

韵兰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突然她轻笑出声,又忙伸手捂唇,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走上前,指着莫梓瑶还未放下的手臂,终是开口道:“娘娘手臂上的守宫砂消失了,看来您终是皇上行了云雨之欢了。奴婢呀,为娘娘感到高兴呢。”

莫梓瑶猛地怔住,心中一紧,忙放下胳膊去看那原来点有守宫砂的地方,却吃惊地发现臂腕如白藕般洁白如脂,而那颗守宫砂却是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猛地站起身,她用力的盯着光洁无瑕的臂腕,心中惊悸不已,除此之外,竟还感到莫名的心慌,她神色慌乱的看向韵兰,喃喃道:“本宫并未与皇上……怎么会这样!”

韵兰从莫梓瑶的神色中,也发现了不对,脸色也是瞬间一沉,说道:“奴婢回来的这段日子也未曾亲自服侍您洗浴,都怪奴婢大意了。”她觉得,既然莫梓瑶没有同皇上行.房,那么定是哪个服侍她的侍婢,趁其洗浴之时,用什么方法消去了她手臂上的守宫砂。

古老相传,用瓦罐一类的东西把一种奇特的晰蝎养起来,这种晰蝎躯体略扁,脊部颜色灰暗,有粟粒状的突起,腹面白黄色,口大,舌肥厚,四足各有五趾,趾内多皱褶,善吸附他物、能游行在直上的墙壁上。如果天天喂给它丹砂,大概吃到七斤丹砂的时候,就把它捣烂,用来点在少女们白藕般的手臂上,殷红一点,只要没有行房,那么就终身不灭,若有,宫砂便会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这只能用在未成亲的女子身上,已婚妇人是绝对不灵验。多用以验证她们的贞操。莫梓瑶进宫之前的验身,其中也包括检查守宫砂。

而如今,守宫砂消失了,这让莫梓瑶着实疑惑,知道她如今仍是处子之身的人并不多,除了自己宫中的几个近身的侍婢以外,就只有皇上和太后了。

难道是太后?

但这不大可能,如今自己和太后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她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选择向自己动手才是。

那会是谁呢?

莫梓瑶想了许多,觉得极有可能,还是身边的侍婢出了问题。

韵兰脸色凝重,蹙眉道:“不若把伺候娘娘的宫婢叫来问问便清楚了。”

莫梓瑶眸光微凝,轻轻摇了摇头,缓声道:“本宫总觉得身边服侍的人里有别人安插的眼线,只是,那人隐藏的非常好,连本宫也是找不出来。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让本宫愈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先不要打草惊蛇,本宫迟早要将此人揪出来。”

很早以前她就开始怀疑了,只因为玉瑶宫的一举一动,总有人能很快知晓,这也只能猜测为是身边被人安插了眼线。以前觉得是玉芝,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她。

早就想将宫里的奴才们重新洗一遍,只是这样动静太大,而且那人若是有心隐藏下去,也是寻不出来的。

“点掉守宫砂,那个人究竟想干什么?”莫梓瑶想来想去,也想不出那个人的动机。头有些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才感觉舒适些。

先不想这个,怕阮凌政今晚会过来,发现宫砂不见了那就不妙了。以她对阮凌政的了解,若是被他发现守宫砂消失了,定然会失去理智,甚至是发疯。

莫梓瑶害怕见到那样的场面,便对韵兰开口道:“你那里可还有朱砂,替本宫重新点上吧。”

韵兰想了想道:“奴婢这里刚好还有些。只是,这朱砂点上,起码也要十日左右的时间才能完全融入肌肤形成宫砂痣,而且,这段时间不能碰水,否则守宫砂还是会消失的。”

“管不了这些,先点上吧。”

韵兰叹了口气,起身出去找朱砂,而莫梓瑶仍低头瞧着臂腕,脸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来。

只消一会儿,韵兰便回来了,她一面小心的将朱砂替莫梓瑶点上,一面道:“娘娘这些日子要小心些,最好不要出宫的好。奴婢心中总是有着不好的预感,觉得这些天可能还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也许,就是在太后寿宴的那一日。”

莫梓瑶正要说话,韵兰却率先开了口:“还有,这几日最好不要与楚大人再见面。”她又补充道。

虽然前段日子韵兰不在,但她回来后,莫梓瑶还是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过。其中也有说道她和楚擎天之间的关系。

深深吸了口气,莫梓瑶点头道:“本宫会小心的,还有,此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韵兰点点头,收拾好,唤了玉芝进来帮莫梓瑶梳妆,才起身,便听得外头吉公公叫道:“皇上驾到!”

莫梓瑶站起身来,心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不过算算,他都有好些日子不来玉瑶宫了呢。

此刻听到阮凌政的来,她心头的感受竟然也不是兴奋,那种感觉,朦胧的,说不出来。

与玉芝一道出去,阮凌政已大步跨了进来。

两人忙上前去行了礼,阮凌政的目光,从一进门开始,便落在了莫梓瑶的身上。他朝玉芝以及那些侍奉在房间内的宫婢挥了挥手道:“都出去吧。”

玉芝忙应了声,与几个宫婢匆匆退下去。

阮凌政朝莫梓瑶走来,拉了她的手过去坐了。他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莫梓瑶不免问他:“究竟有何事,让皇上这么高兴?”

阮凌政浅笑着道:“我收到消息,说平仁王和大皇兄会在今日申时之前进城。”

这么快?经他提起,莫梓瑶这才想起,今日已经是四月初六了,离太后的寿辰也不过区区两日。想必是他下旨要他们早些时候进皇城,想要先叙叙旧的吧?

不过令他这么开心的原因,无疑是因为平仁王也照常来了。想起他说的,要将尉迟帝之妹赐给他做王妃的事情来。呵,倒真是想看看这个敢在奏折上写“逆天而行”四个字的王爷,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而说到大王爷,莫梓瑶却是心下一叹,原本该是坐拥这阮南江山的人啊,如今,却沦落到不过是个没有丝毫权利的闲散王爷。也幸得他生性洒脱,将权位看得很淡,这也是阮凌政对他依旧亲近的原因。

阮凌政笑着道:“今日戌时,设宴泽宜殿,我要为我的皇兄与皇弟接风洗尘。”

莫梓瑶浅笑道:“两位王爷赶路也劳累,皇上竟一晚休息时间都不给他们么?”

阮凌政瞧了莫梓瑶一眼,倒是不生气,只道:“怕是我不急,倒是有人会急了。”

莫梓瑶微微怔住,尚未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却听他又道:“今晚是家宴,记得早些来。”

愣了下,莫梓瑶才道:“政,这是还要去哪里么?”她以为,他来了玉瑶宫,会与自己一道出席泽宜殿的晚宴。

阮凌政轻笑着点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顺道过来和你说一声,很快便走了。

“政……”你可真是来去匆匆啊。

阮凌政瞧她一眼,皱眉道:“嗯?”

莫梓瑶哑然失笑,开口:“没什么,瑶儿只是想问问政身上的伤,都大好了么?”

阮凌政大笑一声,道:“自然,我还等着在太后寿辰那日,射箭大赛上大显身手呢!”

莫梓瑶愣了下,这才想起原的狩猎比赛已经取消了,如今换做了没有危险的射箭比赛。

阮凌政语毕,便已经起了身,又朝后头朝她道:“瑶儿,我先走了。”

莫梓瑶忙跟着起身,低头道:“臣妾恭送皇上。”

独自待在玉瑶宫,哪里都没有去。到了天色将晚的时候,她才觉得有些乏闷,离戌时还有一个时辰啊,倒不如出去走走。这样想着,蓦然间想起韵兰的忠告,心道:就在宫殿附近转转,应该不会那么巧碰见楚擎天,毕竟,他是皇上身的侍卫,并不能来这后宫庭院。

于是只带了晚秋一人出去。走得累了,寻了处凭栏坐了,晚秋便说去帮她倒杯水来。莫梓瑶没有拒绝,由着她去。

才听她走出几步,便传来“嘭”的一声,猛地回头,见晚秋不慎撞到了什么人,自己冷不丁地险些撞倒在地上,幸好她身上有些功夫底子,这次没摔下去。

那人冷冷地看了晚秋一眼,什么话都不说,径直往前去。

莫梓瑶一怔,他的装束并不是宫中御林军,衣襟与袖口的黑色掺红滚边让她心中明了,那是亲王的服侍。心下一紧,阮凌政不是说他们要戌时才会进宫的么?

那个方向,是往泰仁宫去的!

那一刻,莫梓瑶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脱口道:“平仁王请留步!”

那男子一震,站住了脚步,猛地回眸瞧向她。晚秋听莫梓瑶如此称呼他,忙爬起来,低了头道:“奴婢该死,冲撞了王爷!”

他却并不看身边的晚秋,依旧直直地看着莫梓瑶。

莫梓瑶轻笑着,起身朝他走去,他微微蹙眉,启唇问:“你是……”

自己一直在深宫,他自是不认得的,便浅笑着开口:“本宫是瑶贵妃。”

他的眸中露出一片讶异之色,却只在一瞬,继而开口道:“原来是瑶贵妃娘娘。”

他依旧瞧着她,又道:“只是贵妃娘娘曾经见过本王么?”

莫梓瑶如何会见过他,只是方才阮凌政过来说两位王爷要戌时才会进宫,即便是早来了,也只会去驿馆歇息,如何会突然进宫来?还是朝着泰仁宫的方向去。

他急着进宫,该是找太后的。或许,便是为了狩猎一事。只因,阮凌政在收到他的奏折后这么久都不给他回复,甚至是照常要他们进城。他定是心中疑虑,时下还早,便过泰仁宫去听听太后怎么说。

所以,莫梓瑶不过是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