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上枝头:妖王别乱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 除夕

第三百六十八章 除夕

萧炎栗跟着站起身来,唤人进来拾掇了桌子上的东西,“外头都准备好了,把这些带着出去就可以走了。”

“那就赶紧出发吧,别弄晚了倒不好了,哥哥他们怎么走?除夕夜家里黑灯瞎火的会不会惹人注意?”

“无妨,牧清的父母正好在京城里,此番就要委屈他们二老在林府过年了。”

虞鹊应了声,知道他做事向来稳妥,这些自己都能想到的事自然是全部考虑到了的,倒是自己总是捡着现成的,这一点倒从未变过。

说着话的功夫清平她们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系在一个包袱里背着,两个丫头都还留在书院里,照常过年,外头一样由侍卫守着,都还想往常一样。

都交代好了,便要离开院子,从后头的小花园里绕到别院直接出门,临走前虞鹊回头看了一眼,松开手,回到里屋拿了事前剪好的窗花,小心的贴了两幅,这才出了门一起离开了。

马车早已经在别院新开的小门外等着了,并不是王府里惯用的马车,连车夫的脸也都是面生的。

等到坐定了,马车开始行驶了,一颗突突跳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忍不住拍着心口自言自语道:“出趟门倒跟以前偷着出去玩一样的紧张。”

萧炎栗拿起边上的毛毯替她细细的盖好了,轻声道:“靠一会吧,还早,到了叫你。”

“我不睡,才醒的你又叫我睡。”她嘴上说的强硬,可屁股底下垫着厚厚的暖垫子只坐了一会儿便有些犯迷糊。

记得大夫以前说过,怀孕初期觉多些也是常有的,但自己这样睡看着着实有些恐怖了。

她强忍着精神,灌了杯水,摸着身下厚厚的垫子笑着道:“这马车上的垫子一次比一次厚实,再过不了多久,我坐着就得比你高一个头了。”

萧炎栗也跟着摸了摸,笑着道:“舒服吗?”

“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她的眼睛弯弯的,睫毛轻轻颤动,“怎么你不坐,我们一起多好。”

萧炎栗只像以往一样,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不言不语的,只那么温柔的看着。

两个人说说笑笑很快马车就停了,虞鹊还有些惊奇:“怎么今日这么快就到了?”

记得那日好像也是上午出发,拖到傍晚时分天都擦黑了才到,今日看着天还大亮着呢。

萧炎栗先一步下了一车,扶着她也下来,走了几步才回过头道:“那日我就想住在外头而已。”

她愣了一下,机械式的跟在后头走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番话的意思,抿着唇笑得厉害。

等进了王陵,被萧炎栗带着绕开了大批祭礼的王公贵族们,从小路一路插到了将军墓,郑重的祭拜了之后又坐在蒲团上,话家常一般坐了许久,这才起身要离开。

走到石柱门外头,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看着很熟悉的样子,好似在哪里见过这一身装扮。

等绕过了门前的树丛,这才看清楚,是塔娜来了。

虞鹊吓了一跳,就好像偷着出去玩被抓了个正着似的,不由紧张的攥紧了衣袖,身前的人却不动声色,仿佛早已料到了一样,只本能的将她往身后挡了挡。

对面的来人看见他们好像没有什么惊奇的样子,慢慢走到跟前行了礼问安。

虞鹊觉得这么躲着也不好,正要走出去行礼,刚一动作就被萧炎栗背在身后的手跟拉了回去。

“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冷的像三九天里结了冻的冰窖。

“祭拜父母亲。”塔娜只淡淡的答了,语气都没有半点起伏。

萧炎栗顿了顿,牵起身后人的手,目不斜视的直接离开,“既有孝心便拜吧。”

擦身而过的瞬间,却又被叫住了。

“王爷!”她的声音里没有了方才硬撑着的平静,有些嘶哑,又带着颤抖:“今晚上可是除夕。”

虞鹊夹在两人之间,沉默的低着头,不知怎的,有些不敢看她。

萧炎栗回过身,视线略过她,薄唇轻启,“坤鲜也照着农历过新年吗?”

塔娜举起的双手颓然的垂下,脸色刷白,再也找不出一句话,视线扫过面前这个女人的腹部,突然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躺在**,满是鲜血的场景。

那一天,盛着水的木盆反复进出房间,她的视线里只看得到一盆盆鲜红的水被端了出去,整间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那是比战场上更加令人作呕的味道,让她不禁想吐,恨不能将五脏六腑全数吐个干净。

她曾想过,如果她的生命定格在那一天,随着腹中的孩儿一起就那么消失了,那么,是不是会成为萧炎栗心中的一个永久的缺憾和悔恨,至少,一点点的可能。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可是塔娜心里全明白,她好像听到了那段冗长的警示。

牧仁说得对,王妃如何,汗位又如何,都只是个虚名而已,现在,眼看着坤鲜大乱、家人离散,才觉得报应来的这样彻底。

只要这个女人受过的,老天一定要她都受一遍罢了,只是,她有的孩子,自己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了。

到头来,她也好,坤鲜也好,不过就是汉人皇帝严重的俎上鱼肉罢了,现在,怕是到了要收割的时候了。

萧炎栗,你真的觉得自己的人生会这样圆满了吗,其实我们都一样,都是人家棋盘山的棋子罢了……

从出了王陵一直到马车行出一炷香的功夫,萧炎栗的脸色一直铁青,一言不发。

虞鹊坐在边上也不敢出声,只低着头看衣服上的刺绣。

袖口处沾了许多香灰,还有一些地方有黑黑的灼烧的痕迹,看来是刚才祭拜燃香时不小心带到的,这些事情,丫头不在身边自己是永远也发现不了的。

仔细的搓着衣服上的灰,看着它们一点点的掉落,留下细细的一道烟灰,散落在空中连个痕迹也没有。

“回府之后我们便搬去别院。”

安静的车厢里突然响起一个沉稳的冷漠的声音。

虞鹊本能的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人,他只盯着前面不动声色,好像刚才的话只是自己的幻觉,并不是他说的一样。

“行啊。”她咧开嘴,很开心的样子,“别院好久没去看过了,只有你默默在打理,也不知道弄得合不合心意呢。”

萧炎栗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眉头却依旧轻蹙着,“回头有什么不满意再改就是,都听你的。”

“那就好。”虞鹊挑着眉愈发得意起来,终于叫他也彻底放松了表情。

等到马车再停下的时候外头已经能听得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了,似乎是在搬运着什么东西。

虞鹊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就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哥哥!”她叫唤着出了车门,被萧炎栗硬拽住扶着下了车后赶忙跑上前去,一把圈住林煜的胳膊。

林煜手上还搬着东西,听到声音本就惊了一下,又被突然绑住,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才勉强稳住。

他皱着眉道:“这种时候走路还这样跌跌撞撞,何时才能长大。”

虞鹊瞪了他一眼,继续我行我素的挂在他的胳膊上,撇着嘴道:“你们怎么都这样,大男人倒比女人家还小心翼翼的。”

“不是我要说你,这一点上牧清可是深有体会,她的教导你得仔细的听着。”

“知道了,嫂嫂的信我都小心看了,大夫也隔三差五就来,还有某人三两天就是一副苦药,稳妥的很呢。”

“你自己不仔细,旁人当然要帮着多操心,光是娘就担心的不得了,要不是王府里不方便,只怕每日都要过去。”他进了屋子走到桌边,放下了东西,拍了拍灰,这才空出手来轻轻点了她一下。

“哎呀,疼死了,”虞鹊咋咋呼呼的叫嚷着,松开手冲进里屋去找牧清,还没进门就张口喊着:“嫂嫂替我做主。”

房间里的**坐着的确实林夫人,看着自己女儿这副模样,无奈的笑了笑:“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虞鹊顿了一下,走上前去,坐在床边抚着母亲的手,“只在你们跟前没大没小罢了,这么多天都没出来过呢,连哥哥送来的戏本子也不叫看,可憋闷死了。”

“不叫看就对了,你们兄妹俩看的那些书,我早就想要叫停了。”

“娘你也太虚伪了,看着萧炎栗在故意这么说,明明与我们一起看的开心。”她不满的撅着嘴,一副控诉的模样。

林夫人转过脸,果然看见萧炎栗立在门边,笑着点头打了招呼,又转回去“训斥”自己不懂事的女儿:“竟瞎说,回头你爹来了看你还敢胡说八道。”

母亲这一提让她顿时提了兴致,仿佛已经看见了爹爹一般身子端坐的笔直:“爹爹何时来?”

林夫人摇了摇头,看着门边的萧炎栗。

萧炎栗拱了拱手,“正要与母亲说呢,怕是今年要过个晚年了,得等到亥时左右,若是大家饿了,便先吃些垫垫肚子。”

“不饿,我们吃过了才来了,你们两怕是什么都还没吃吧,外头有牧清准备好了的糕点,先吃些垫垫肚子吧,”她说着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人:“虞儿你不要吃糕点,厨房里备好了饭菜,一会叫洛玉热一热再吃。”

“洛玉也来了?”虞鹊睁大了眼睛,全然听错了重点。

“跟牧清一起,在府里跟你牧伯伯牧伯母一起提前吃年夜饭,怕再有一会也该到了。”

“今年劳烦牧伯伯牧伯母了,为了咱们家的事还得在林府里过节。”

林夫人叹了口气,“今后你们可得多多照顾着,我跟你父亲怕是感谢不到了。”

“娘,大过年的被你说的这么伤感,爹的事皇上既然同意放出来就一定是心中有数的,咱们一家人没准明年就能在家里过年了呢。”

“是了是了,你说的对。”老夫人这些天一直心里不安,一会觉得林鹏的事情含糊不清没有定论,一会又觉得麻烦了牧家二老,这会子被虞鹊无事人一样的安慰了一番,反倒很有些作用,心里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看着母亲的心情好转了些,虞鹊这才放心了,又闲话了一会时余的事,听了林煜在外头的叫喊声这才赶紧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