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上枝头:妖王别乱来

第三百三十章 无解的选择

第三百三十章 无解的选择

在她心中,究竟是家人重要,还是萧炎栗只属于自己重要,这也是个无解的选择,其实,萧炎栗早就不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我错了,我白天不该说那样的话。”她是在跟他道歉,也更是在跟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道歉。

萧炎栗,对不起,孩子,对不起。

萧炎栗轻轻抬起了手,覆在她的头顶上,来回抚摸,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

“你没错,是我太慢了,总是无法赶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做好应对,是我……”

“萧炎栗,这不是打仗,谁都做不到……”她抢断了他的话,嘴里嘟嘟囔囔的又说了些什么听不清。

“虞儿……”他似乎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还是停住了。

虞鹊在他怀中仰起脑袋,只露出两个大大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他,蓦地,挣脱出去,拖着他的手,“走吧,外面冷。”

被拽着走在她身后,看着前面的身影,似乎还带着些雀跃,萧炎栗心里有些不解,可很快,便也抛在脑后了。

是啊,这样的时光还能有几回。

虞鹊一路牵着他走回了自己的院子,小时候他虽然常来林府,但大多数时候他们三个都在林煜的院子里厮混,这里也只成婚后回来住过几次,今天他才发现,原来清梨苑竟是这里的复刻版,连布景都相差无几。

“是不是很熟悉?”她回过身望着他,笑脸盈盈,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是他很久没有见到过的。

“其实我还在清梨苑里种了些菜,也不知活了没有,之前回去也没有注意看。”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有些活了。”

“啊?”

“金橘和红菖蒲长得很好,其他的恐怕要等来年了。”

她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脸腾的有些发热,也不知红了没有,只赶紧转身去推门。

木质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凉气混杂扑面而来,她本能的打了个寒颤。

可能齐叔以为自己今晚住在嫂嫂那,这里便没有点火盆了,屋子里温度与外面相当,甚至还让人感觉更清冷些,混杂着木质家具的味道,像是一个年久失修的老宅子。

萧炎栗默默无语,解开了大氅披在她身上,扭头就要往外走,虞鹊回过神来,赶忙一边抓着身上就要滑落的大氅一边捉住他的衣袖。

“你去哪?”

外头黑漆漆的,屋里也黑漆漆的,一个人呆在这实在有些害怕。

他回过头看见虞鹊脸上带着一丝慌乱,便一把将她拉到身边,拖着一起去了左手边的院子角落里,原是要去找火盆和碳。

“你怎么知道火盆和碳在这里?”虞鹊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走到他边上一起蹲下身,看他来回挑选银碳,有些惊奇。

“因为清梨苑的就在这个位置。”他答得理所应当,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分毫。

“这是在挑什么?”虞鹊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还像以前一样,跟在他身边问东问西,他被逼到最后每一个答案都精简概括。

可今晚,他没有不耐烦,而是好脾气的举起了手里的银碳,解释道,“要挑像这样堆在中间的,不易受潮,易燃着,能让屋子尽快暖和起来。”

他说着又凑近了些,探出干净的手背碰了碰她的脸,冰凉冰凉的,便不再多说,只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挑出十来根就起了身,一手端着铜盆,一手牵着她,重新回了屋里。

将火盆放在地上,又把她安置在了桌边坐下,点上了烛台上的灯,这才又出了门,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手上拎了个水壶回来了。

虞鹊弯着腿将自己整个人安置在椅子上,棕灰色狐狸毛大氅围了一圈,裹的严严实实,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萧炎栗视线里扫过她,淡淡一笑,蹲下身点燃了火盆,又将水壶挂在架子上,一边取暖一边烧水。

他则走到虞鹊跟前,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暖不暖,想起自己忙活了一圈还没洗手,便又去水盆边洗手擦干了才坐回身。

“一会儿水开了给你灌个暖手袋,抱着上床睡觉就不冷了。”

他捧着手哈了一口气,来回的搓。

冬夜本来就冷,干了这些许多事又用凉水洗了手,一双手都有些麻木了。

虞鹊看了好一会,凑近了些,从身上披着的大氅之间漏开一条缝,伸出手拉着他的手进去了。

萧炎栗被迫与她面对着面,双手被她捉进了披风里,仔细的暖着,不一会儿就恢复了知觉。

虞鹊感觉到他的手指动了动,知道他已恢复了,便松开他的手要推出去,刚推出一些,被他紧紧握住了,他的掌心还微微有些凉。

她挣了几次没有挣脱,只好任由他握着,面前就是他的脸,棕褐色的眸子上爬了些鲜红的血丝,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不大出情绪,仿佛一潭深渊,永远看不到底,半晌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她有些不知所措。

“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处了,对吧?”虞鹊清了清嗓子笑的有些尴尬,目光闪躲。

萧炎栗拽着她的手将她扳正回来,细细的盯着她的脸,比上次看起来好像更瘦了些,整张脸上似乎只剩下一对大眼睛了,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颤抖着遮出一片阴影。

他有一种冲动,想趁次机会彻底说清楚,把一切都说给她听,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慢慢的松开手,将她身上的大氅又掖紧了些,门窗的缝隙中灌了些风进来,她的发丝轻轻的浮动,飘散在空气中。

“还冷吗?”

回身看了一眼火盆上的水壶,开始微微冒出些热气了,顶上小小的壶盖时不时的被热气轻轻的顶上去又掉下来,发出一阵阵细小的声响。

“不冷了,你把披风都给了我,自己该冷了。”她说着本能的吸溜了一下鼻子。

萧炎栗的表情重新松弛下来,摇了摇头。

屋子里慢慢开始有些热气了,整个人也没有先前那么紧绷了,他扭过身子坐在桌前,双手交叉握着,眼睑低垂,眼下一片淡淡的青色。

虞鹊坐在一边,盯着他看了好久,双手躲在大氅下轻轻抚着肚皮,默默的在脑子里自言自语:萧炎栗,你说这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你说我们能不能等到他出世呢?你说他会不会成为一个万众期待的孩子呢?

她就这么想着想着,眼前腾起了一片白雾,模模糊糊的,只看得到黄黄的一片烛光左右摆动,下一刻,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滴落下来,轻轻的砸在膝盖上盖着的披风上,泪珠从皮毛上滑过被分成无数个小水珠,晶晶亮亮的。

不动声色的擦了擦,她站起身,解开大氅披在萧炎栗身上,萧炎栗抬起头本能的就要站起来,被她强按住不让。

“你坐着,水开了,我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已经开了,热气顶着盖子一阵阵的抬高再落下,水汽堆在盖子与壶身的缝隙间,争先恐后的想外涌。

虞鹊熟练的取了个巾帕裹着把手将水壶取了下来,走到桌边先倒了两杯热水,又去拿了两个暖手袋灌下了,给了萧炎栗一个,剩下的全都倒进了盆子里,掺着冷水揉了揉毛巾。

“给,擦擦脸和手,暖和一下。”

他摆摆手,“我不冷,你擦吧。”

虞鹊没有听到似的,自顾自的帮他抹了把脸,又擦了擦手。

“还说不冷,冰块似的,你总是这样,什么也不愿多说。”她瘪瘪嘴,有些埋怨,但不知是在埋怨这个还是别的了。

他一定不记得了,他从来不在意这些事,这些幼年时的美好的回忆至今都总被她翻出来回味,尤其一个人苦闷或寂寞的时候,这些都是最好的良药。

萧炎栗的眼睛动了动,抿了抿唇,声音低沉又好听,“记得,那天是我受了罚,硬被你拖来上药。”

他总是这样,涉及到自己的事就说的云淡风轻的,就好似打仗一样,若不是跟着去过一回恐怕她这一生都以为打仗就是双方战场上拼杀,杀完就结束了。

“你那天明明是被打的皮开肉绽了,自己都忍不住了,才会遂了我的意。”她想起来仍有些抱怨。

萧炎栗性子倔强的很,无论是在大事还是小事,认定了的理绝不会变,林煜不过拿他们开了个玩笑而已,就叫他生生疏远了她,也让虞鹊追着自己的亲哥哥骂了好久。

“萧炎栗,如果那天不是我硬拉着你进了我房间,你又被林煜诓的认定了这事关我的清誉,是不是就不会娶我呀?”她仰着脑袋,来了兴趣。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想问他,可又怕他耿直说出自己不喜欢的答案,也就一直没敢问,现在想起这一段往事,倒觉得不像自己的事情似的,轻快了许多。

她问完,还把身子向前探了探,满脸的期待,等着他的回答,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现在的她仿佛回到了以前,什么都还未经历过,什么也都还未发生过。

这一晚,就这一晚,让他们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做回最开始的萧炎栗和林虞鹊。

萧炎栗沉默了半晌,捧着茶杯反复抿着热水,似乎在认真思考。

虞鹊叹了口气,“唉,你真是,说句讨人欢喜的话也不会吗。”

“没有……”

“啊?什么没有?”怎么没头没脑的蹦出这么一句话。

他转过脸,重新面对着她,眼神里有种奇怪的情绪,看的虞鹊有些紧张,心脏砰砰跳的厉害。

“那日我未曾受过夫子的惩戒。”他的眼睛眨的很慢很慢,说话也很慢很慢,短短的一句话分字往外蹦,一个字一个字的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瞪圆了眼睛,嘴巴也微微的张着,整个身子往他的方向探了过去,再多探出一分就要栽下椅子了。

萧炎栗拖着椅子坐近了些,双手扶着她的肩将她摆正,脸凑的很近,眼睛盯着她的,薄薄的唇轻轻开合,“你说的皮开肉绽是林煜的点子,风言风语是我让林煜传的,因为我觉得光苦肉计还不够。”

“啊?”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好不容易清醒的头脑好像瞬间又有些迷糊起来。

“虞儿,是我早已认定了你,费了千辛万苦才把你娶进王府,不是你追赶着要嫁给我得了逞,这么多年,你还没想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