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围捕

第99章 时间到了

黑色轿车驶入一家私人医院。

杜夏抱着奚闻下车。

其实当初他肯答应沈清野,再给他一个机会,除了想看看沈清野具体会怎么做,能做得多好,也有另一种考虑,他想在自己身边留一个牵制奚闻的人,万一日后会有用到的地方。

沈清野太有意思了,有意思到杜夏觉得奚闻还会被吸引,没那么容易走出来。

他把人带到三楼,叶永言已等了许久,见他抱着人走进来,急急迎前,看人昏迷不醒,有些意外,“他怎么了?”

杜夏压低了声,“我给他打了镇静剂,现在睡着了。”

叶永言摸了摸奚闻脸上渗出的汗水,“你说他发病了是什么意思?”

杜夏说,“反应激烈,有暴力举动,浑身**,止不住,瞳孔涣散。”他视线下移,看到了奚闻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腕,又加了句,“会自残。”

叶永言也看到了,他打了电话叫楼下值班的护士过来,帮忙处理一下伤口,“受了刺激?”

“嗯。”杜夏点头。

叶永言想了想,“会自残的话还挺严重的,先住院吧。”

杜夏答应。

独立病房,墙壁都用软垫包着,没有钝角的家具,都是铝的,很轻便,换了病号服,安置在**。杜夏看了一圈,“有点委屈他。”

叶永言在一旁看出来的检测报告,闻言,扶了扶眼镜,笑了笑,“行了,住不了多久的,我们这小医院哪有那么好的条件。”

杜夏瞧着**的人,若有所思,“他对那个人太认真了,能到这种程度,我是真没想到。”

叶永言说,“我早说了,你这样起不了作用。”

杜夏眼眸深了些,“是你说他在国外情况不好的,心病所致,要解心结。”

“嗯,”叶永言笑得无奈,“你就是这种解法?让他们两再好一次?”

杜夏放松一些,靠着墙,双手环胸,“人其实挺贱的,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渴望,越没尝试过的事越好奇,逼得太狠会引起逆反心理,疏导了反而就好了。”他说得冷漠,又有些不屑,“冯晴以前也是这样,她那时候为了和奚云在一起,拿剪子威胁过老爷子,说要一尸两命,老爷子被她气得心脏病差点犯了,我只想看看他俩到底有多真,最后还不是不过如此了。”

叶永言听得直皱眉,微微叹气,“要从专业角度,我会建议你也去挂一下门诊。”

杜夏一顿,冷笑一下,“我心理有什么毛病,你不是都很清楚?”

叶永言耸了耸肩不跟他争,边低头看报告,边摁着自动笔的按头,咔哒咔哒直响,杜夏嫌烦,伸手压住了,顺着手腕摸上去,握着小臂,轻轻一扯,把人拉进怀里。

叶永言有些猝不及防,被人抱住了,杜夏低头,嗅了嗅他的耳侧,“那你有什么主意?”

气息弄得人发痒,叶永言偏了偏头,侧着身转过去,仰首亲了亲杜夏的下巴,语气不乏兴奋,“看你想要做到什么程度了。我这些年都在研究这个病,纯粹靠患者自控能力不太可行,药物也是治标不治本,倒不如直接进行手术。”

“嗯?”

叶永言从他怀里挣出来,“我之前也给你看过,国际上已经认可这种其实是脑部疾病,病人的大脑就和常人的不同,我老师之前就给病人做过类似的手术,不算难,”他越说越兴奋,眼里似有光,“我这几年都在改进,有信心能做好。”

杜夏嗤笑,“有没有信心另说,你老师做违规手术把人弄傻了,把自己弄进监狱,倒是不假。”

叶永言一僵,攥紧手,眼中有疯狂的执拗,“这是老师的遗憾,也是我的遗憾。我一直想一偿他的心愿,他研究了近二十年,不能因为一次意外,就把他的心血白白浪费,全盘否定,他也是在帮助病人。”

“治好了会是什么效果?”

叶永言想了想,随后抿唇笑了下,“抑制情感输出,阻隔情绪反应,虽然有一点不太好,他可能没法再喜欢谁了。”

杜夏冷然,没直接表示。想了想,这决定挺难,他到底还是不太舍得,舍不得做到这种地步。

毕竟是他看护了二十几年的人。

他受够了夜夜被冯晴尖叫的样子和奚云哭泣的样子所折磨,唯独和奚闻待在一块儿的时候能感受到一刻平静。

他喜欢这个小孩儿,从出生就喜欢,模样轮廓很像他母亲,眼睛湿润黑亮得像一头小鹿,很黏他,又乖顺,自带一股软绵绵的娇气儿,却没有冯晴那种目下无尘的清高。这导致他对奚闻和对冯晴的感情全然不同。

他对冯晴,更想要把她身上那种虚伪的清高劲儿扒下来,通过玷污她口中纯洁高贵的爱情开始。

他从前跟着冯耀辉创立寰宇,有时候也不得不自己出去陪人睡觉,他可能天生就那方面的雷达失灵,他对这种事既没有羞耻也没有快感,就好像例行公事,情感或许总会与肉*贯通,但肉*却可以完全与情感脱节。他只是在工作,为在这个家里生存下去努力。

他有一天晚上回得完了,头发凌乱,衣服浸满了红酒渍,裤子也松松垮垮,斑斑驳驳,他一手拿着外套,一手解着胡乱套上的领带,困倦又疲乏。

走上楼梯,抬头,却恰好和穿着白色睡裙的冯晴打了个照面,月光透过顶层窗户投下,他站在底下往上看,冯晴一半脸浸在水银一样的月色里,黑色的秀发披散,居高临下地垂眸,白色的睡裙被夜风吹拂起,露出一小段光洁的小腿,好像一片白色花海在月色里起伏延绵。他看得傻了,那时候的冯晴刚刚20岁,正是最姣好的年纪,娇柔干净得好像春雨下冒尖的嫩笋,不沾染一点俗气。

他们两擦身而过,杜夏下意识地往旁边靠,紧紧贴着扶梯栏杆,生怕她闻到自己身上那股气味。但在经过时,冯晴还是察觉到了异样,皱起眉,抬手掩了鼻,杜夏更加尴尬,低下头,几乎不敢呼吸,他听到一句轻飘飘的话落到耳边,“恶心。”

他像一尊冰塑一样冻结在了原地。回到房后,他细致地用热水洗了澡然后躺在**,明明很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躺到一半,突然感觉恶心,然后起身到卫生间呕吐,跪在瓷砖上,扒着马桶,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冯耀辉让他做的事给他带来的屈辱感,以及他和这个家庭的隔阂。

至于奚闻,许是怀了对奚云之死的愧疚,再加上冯耀辉摆在面上的偏爱,无论是做给冯耀辉看还是出于私心,杜夏都竭尽所能地对他好。这样子对待久了,就成了习惯,好像奚闻就应该也值得被这样对待。

八年前他制造事故把奚闻送出国,是为了打乱老爷子的计划。但他没想到奚闻在国外会因为沈清野的伤而发病,而且那么严重,八年了也没有走出来。奚闻回国后,他干脆把沈清野重新送到他面前,既作为补偿也是希望奚闻能尽早丧失兴趣。

他不太喜欢看到奚闻为另一个人这样痴迷,他可以容忍他玩乐游戏,行事荒唐,却见不得他栽死在一个人身上,好像那个人对他有多么特别,多么独一无二。

他养了一头小鹿二十多年,怎么可以容忍他跳出掌心,去认别的主人?

杜夏先走了,叶永言还留在病房里,他拿了电脑过来,边处理手上的工作,边等奚闻苏醒。

敲了一会儿键盘,他就停下来了,他能听到奚闻的呼吸节奏变了。

叶永言抬手支着瘦尖的下颌,镜片有一刹的反光,让他的双眼有一点冷意。从杜夏的状态看,不会坚持太久,手术应该能很顺利地被提上日程。

他了解杜夏,他本质就是一个自私冷酷的人,既没有爱人的能力,也没有被爱的感知力。他只会为了自己的私欲行事。

如果目的达成,这样一来,他曾经给奚闻植入的心理暗示就没什么作用了。

叶永言合上电脑,放在一边。

奚闻迟钝地睁开眼,目光仍涣散。

叶永言微笑着,伸手到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声音轻柔,“好了,现在时间到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周四,周四的更新会晚一点,不要等了哈,早上起来看正好。相信大家都发现,我们要开始走狗血了。八年前的事之后还会再详细解释,不用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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