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颜红

第二十五章 他的袒露

凤轻歌看着他宁静的侧脸,并没有看一眼她所在的地方,不由有些怀疑。他真的又看到她吗?还是只是试探?凤轻歌趴在屋顶上,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凤轻歌决心绝不下来的时候,楼君煜抬起头,看向她所趴着的地方,恰恰对上她的眼眸。薄薄的唇角轻勾,似月华初开般:“趴在上面那么久,不累么?”

影在黑暗中的她顿时无可遁形,凤轻歌颓然地撇了撇嘴,令穆风将她抱了下去。

楼君煜眸光淡淡地看着她,唇角一挑:“陛下,方才都听到了?”

穆风闻言扶着腰间的刀,冷硬的眸中是露出防备。

凤轻歌一挑眉头,对于楼君煜不避不讳,明明知道她在上面,还让她偷听到那么多,很是不解。与他对视的眸中不由透着些警惕,点头应声:“嗯!”

楼君煜将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穿着一身溶于夜色的夜行衣,梳着利落飒爽的发髻,黑色的眸子亮亮的,似小猫一般警惕的看着他,唇角不自觉勾起。

凤轻歌对他的如此自然打量的目光有些微恼,黑眸一眯:“你,真不是宁王的亲生儿子?”

楼君煜收回目光,淡淡道:“正如陛下方才所听到的!”

闻言凤轻歌不由面色复杂:“为何不避讳让朕听到这些?”

“没什么好避讳的!陛下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么?”

“嗯?”凤轻歌面露不解。

“我的心思!”

凤轻歌一愣,她的确一直想知道,他的心思,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却没想到他会猜到并且说出来,凤轻歌一时间有些无措!

“你不怕朕将这些都散播出去?这样的话,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如果不是宁王的儿子,他便也跟平常百姓没什么两样了!不过。她倒是对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产生了好奇。

“这样做,对陛下有好处吗?”他问。

凤轻歌摇头:“对朕并没有任何好处!”让天下人知道楼君煜不是宁王的儿子,对于宁王来说,不过是知道,一个不讨喜的儿子并非自己亲生的而已。实质上并没有什么损失,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只是。宁王真的丝毫不知道,楼君煜不是他的儿子吗?若是不知道,又为何莫名地不喜楼君煜。可若是知道的话,又为何在听到这些传言后会发怒?

楼君煜挑唇一笑:“那就是了!既然陛下不会说出去,我又何须避讳?”

凤轻歌看着他风轻云淡的模样,有些微怔。他如此态度,也就是说,方才楼水漪说不小心告诉她,他不是宁王的儿子时。他并没有怀疑,那些流言是她有意传出去的?

还未回过神来,手腕已被一直清凉的手握住,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他牵走了。

凤轻歌有些慌乱地诧异道:“做什么?”

穆风见此冷硬的脸色一凛。

“带你去见我母亲!”清醇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凤轻歌微愕的同时,朝穆风丢了个眼神,让他莫要轻举妄动。穆风脸色一僵,跟在了他们身后。

他没有像以往一样用敬称说“陛下”而是说的“你”,那口气,就像是在现代的情侣里,男方带女方去见自己的家长!可是凤轻歌知道,他带她去见他母亲,定是有什么要说!

虽然他不是宁王的儿子,可宁王也毕竟算是他的养父。他真的能这样轻易的告诉她。她所想知道的事吗?

走至映月夫人的屋门前,楼君煜却蓦地停住了脚步。眼眸看着屋门,清淡的面容隐隐透着一股清冷之意,一双黑眸幽深莫测。

凤轻歌正欲问怎么了,却听一个声音从屋内传来。

“本王今日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背叛过本王?”冷酷的声音明显带着压抑的怒意。

凤轻歌诧然,是宁王?转眸看向楼君煜幽深莫测的眼眸,被他握着手腕的手不由触了触他的手。

楼君煜松开她的手腕,转而顺着她的手滑下,握紧了她纤细的手。凤轻歌心中一悸,明明是那样清凉的手,她却觉得,被他握住的地方有些炙热的发烫。挣了挣,试图挣开他的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呵!在王爷眼里,什么是背叛?”屋中传来映月夫人带着讽刺的冷淡的笑,“王爷难道忘了,当年是王爷在战场上将妾身强行掠来的!也是王爷强行要的妾身!并非妾身自愿!”

凤轻歌闻言心中掀起惊涛,映月夫人是被宁王强行掠来的?

“不管怎样,你都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的女人永生永世都决不能背叛本王!”

“从来就没有属于过,又哪里来的背叛!”

“你说什么?”屋中传来杯子打碎的声音和“咔嚓”的声响以及映月夫人痛苦的一声呻吟。

手骤然被人握的更紧,凤轻歌转眸,看着楼君煜愈发深黑的眸子,不由面露复杂之色。

“王爷不是怀疑煜儿不是王爷的儿子么?王爷又没有想过,妾身进王府不久就被诊出怀有身孕。按时间推算,若煜儿不是王爷的儿子,那便只能是妾身被王爷掠进王府前与人有染,如此的话,怎能说是背叛?倒不如说,是王爷你巧取豪夺罢!”映月夫人声音仍是冷淡。

按时间推算,从映月夫人进王府,到生下楼君煜一共是八个月,那么也就是说,在宁王将映月夫人掠进府前,映月夫人就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明明是掠夺了自己母亲的人,明明不是自己的父亲,却要忍辱地叫着宁王父亲,而且在宁王让他吃终生不能好好习武的药后,还如此淡然的面对,他到底承受了些什么?反手握住了他清凉的手,想将他的清冷捂热一些。

“强取豪夺?你一直就这么认为的?二十年了,都捂不热你的心,本王也没有耐心了!”宁王冷凝的声音透着滔天的怒火,屋内传来一阵“砰砰”的声响。以及压在**的“吱呀”声,“本王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强取豪夺!”

凤轻歌闻言心上一惊,攥紧了楼君煜的手。

手中却是一空,楼君煜轻松地挣开了她的手,将她推向了角落里穆风身边。声音清冷:“不要出来!”

屋门被推了开来,楼君煜看着床榻上。被钳制住的母亲,以及覆在她身上的男人,黑眸一缩,清淡的脸上冷寒毕露。

宁王见他进来,剑眉一皱,大掌一挥带起雄浑的掌风和难以阻挡之力:“滚出去!”

楼君煜被掌风击中,后背撞在门上,跌坐下来,一口血猛地从嘴角溢出。

角落处被穆风拉住的凤轻歌看着他如破布般撞在门上。缓缓滑下,不由心上一紧。

楼君煜缓缓站起身,清淡的面容清冷如雪,目光直视着宁王:“我母亲她不愿意。你便不能勉强!”淡淡的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

宁王目光一冷,眉头紧拧,冷峻的脸上凝着欲爆发的怒意。又是一挥掌以掌风将他打了出去,楼君煜双膝重重地磕在地上,脸色骤白,却是低低地笑了起来。

凤轻歌见此,攥紧了手,强抑制住走出去的**。

楼君煜抹去唇角的血迹,黑眸朝她的方向扫了一眼。勾唇一笑,嘴角的血似绽放在彼岸的曼珠沙华般。原本清淡的面容显得妖娆邪魅。看着宁王。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清冷:“你敢动她?”

宁王冷峻的眸一眯,似第一次如此正视他这个“二儿子”。半响冷哼一声,含怒地一挥袖走了出去。在楼君煜面前顿住脚步,冷眼地看着他:“来人!将二公子压下去,关进地牢!”

说完一挥袖,带着满身的怒火和寒气离开了映月夫人屋前。

楼君煜看着他离开,漆黑的眸子闪耀着什么。

凤轻歌靠近铁栏,看着牢狱中靠在阴湿肮脏墙壁边的楼君煜,心口骤然紧缩.走到离他近的铁栏边,轻声开口:“楼君煜!”

他抬起一双漆黑的眸,淡淡的看着她,半响轻轻一叹:“陛下不该来的!”

凤轻歌闻言瞪眼看他,霸气十足道:“朕想来便来,有什么该不该来的!”看着他一身染血白衣,脸上苍白无色,唇角残留着血迹,心上一疼,却是撇过眸子,狠狠道,“难得见你如此狼狈的模样,真没用!”

楼君煜轻轻一笑:“是很没用!”

凤轻歌听着他的话,一种难言的感受堵在胸口,闷得发慌。

“宁王的家务事,朕不便插手,你……”

楼君煜清淡的一笑:“顺其自然罢!”

顺其自然?这事能怎么顺其自然!人都关到大牢了!凤轻歌不由一瞪着他,看着他一副归顺天命的模样,不由气闷不已道:“顺其自然就顺其自然!朕才懒得管!”站起身,声音冷硬,“朕走了!”

“嗯!”

“这件事,朕不会管的!”

“嗯!”声音仍是淡淡,连头都没抬一下。

凤轻歌不由一阵烦躁:“真走了!”

抬起头,挑唇淡淡一笑:“君煜听到了,陛下不用重复!”

凤轻歌气结,瞪了他一眼,转身让穆风带出大牢。

背后,楼君煜低沉的笑在牢狱中轻轻荡开。直至凤轻歌离开,眸中的笑才转淡。低下头,看着膝盖处映在衣袍上模糊的血迹,眸底闪过一道冷光。

凤轻歌直至一路吹着冷风回到寝宫,将头脑吹清醒了,才忽然发觉,自己太过心急了。楼君煜不像是会鲁莽行事的,虽然关系到自己的母亲,但不会没给自己寻找退路。她倒好,皇帝不急太监急了!只是,宁王已经怀疑楼君煜不是他的儿子了,要摆脱现在的境况还真是难!

凤轻歌忽微微一怔,她在想着如何帮他吗?对他,她不是一直心存戒心的吗?怎么……躺在床榻上前思后想纠结半夜后,随即释然,以前对他心存戒心是因为他是宁王的儿子,与她立场相对,而且弄不清他的目的。而现在她明白他不是宁王的儿子,而且可以说,宁王还是掠夺他母亲的人,也明白当初他为何要帮着她对付宁王了。因而他们两个之前存在的矛盾通通都化为齑粉。再加上之前他那么护着她,救过她好几次,所以她当然要帮帮忙的!想通了,凤轻歌自然而然也就踏踏实实地睡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