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颜红

第九十二章 臣不喜欢女子

久未来紫藤萝下乘凉,想不到这紫藤萝花竟已谢得这么快。凤轻歌伸手触向紫藤萝上依稀残留的紫藤萝碎花,紫白而柔软的紫藤萝碎花,纷纷落入手心,那般的脆弱,那般的易落……或许是因为已开到了尽头吧!

流霞绛紫虹叠瀑。 错节突兀, 苍劲虬龙柱。 七彩风铃, 不隐芬芳露。 藤缠树, 蔓结情慕, 恩爱千年固……或许这冰冷无情的皇宫本就不适合种这种为爱执着纠缠的植物。

凤轻歌轻轻坐在缠满了藤蔓的秋千上,一下一下地蹬着地面。微微垂眸,从袖中拿出楼君煜送她的白玉笛,微微出神。敛了敛神,将白玉笛凑到唇边,轻轻吹奏。

在众人面前向她伸出手,意味着自己将自己推向风浪尖口上,因而楼亦煊选择作壁上观,伺机而动,柳言曦选择暗地行事,傅秦翊选择独善其身。楼君煜……淡淡如云似雾,有时那种淡淡仿佛隐于了云尘之中,让人极容易忽视他的存在,如此淡然隐匿的人,不可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可他却总在她危难的时候第一个向她伸出手,默默而淡淡的护着她,也只是护着她,那样的自然,他这到底是为哪般?她看不透他,真的看不透他……

凤轻歌放下白玉笛,看着白净无瑕的笛身,眸光微闪,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他素来衣服上不锈花样,笛子上也不雕刻些东西,喜好素净,她就偏偏在这笛子上刻字!凤轻歌将匕首抽出,笨拙地在玉笛上刻画着。一个不小心。用力过度,刀划伤了手指,“嘶——”凤轻歌不由手一缩,眉头紧皱。血滴在白玉笛上,迅速融了进去,在白净的玉笛中形成红色的花瓣形状。凤轻歌见此不由面露诧异,用袖子擦拭了几下笛子,笛上的红色血迹却怎么也擦不掉。这笛子……

“这笛是由映血白玉制成,若沾上了人血,便会融入白玉之中,形成红色花瓣形状,当笛身全部沾染了鲜血的时候,便会重新恢复白净无瑕的样子,因而这笛又称映血笛!”清醇的声音忽淡淡响起。

映血笛?这笛子竟还有这般奇妙。看来她还是不识货了些!凤轻歌微微撇过眸子,将笛子细细看了一遍。

一条素白的帕子映入眼帘,楼君煜淡淡道:“陛下先止血吧,陛下若还想要刻字,便由君煜代劳吧!”

凤轻歌接过帕子,裹住流了血的手指。看着笛子上刻下的“歌”中的一横,不由皱眉,微微一叹,将笛子和匕首递给楼君煜:“还是刻吧!”既然已有了瑕疵,便刻下去吧!

“可是‘歌’字?”楼君煜修长的手接过笛子和匕首,看向凤轻歌淡淡道。

“嗯!”

楼君煜薄唇淡淡弯起,低头细细地刻下了一个“歌”字,将笛子和匕首递还给凤轻歌。

凤轻歌怔怔地看着楼君煜。淡淡地撇过眸子,接过笛子和匕首,将匕首放回了腰间。看向周边的紫藤萝,缓缓开口:“你可知,关于这紫藤萝的故事?”

闻言楼君煜黑眸微闪。淡淡道:“这倒不曾听说过!”

凤轻歌轻荡着秋千,眸微凝。缓缓开口:“这紫藤萝曾有个古老而美丽的传说:有一个很美丽的姑娘想要一段真挚的爱情,于是她每天祈求天上的红衣月老能成全。”

楼君煜黑曜石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凤轻歌:“原来是为了爱情的故事!”

“是啊。为了爱情,大多的关于花的故事,都和花有关!”凤轻歌微微一叹,继而道,“后来红衣月老终于被姑娘的虔诚感动了,在她的梦中对她说: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在后山的小树林里,她会遇到一个白衣男子,那就是她想要的的情缘。”等到春暖花开的日子,痴心的姑娘如约独自来到了后山小树林。等待她美丽的情缘——白衣男子的到来。可一直等到天快黑了,那个白衣男子还是没有出现,姑娘在紧张失望之时,反而被草丛里的蛇咬伤了脚踝。女孩不能走路了,家也难回了,心里害怕极了……”

楼君煜黑曜石般的眸子微闪,薄唇划起一个淡淡的弧度,白衣男子么……随即看向凤轻歌,淡淡开口:“然后白衣男子便出现了,是么?”

凤轻歌微微一笑,继而道:“是啊!就在姑娘感到绝望无助的时刻,白衣男子出现了,女孩惊喜地呼喊着救命,白衣男子上前用嘴帮她吸出了脚踝上被蛇咬过的毒血,女孩从此便深深地爱上了他。”凤轻歌看着仍是一脸淡淡的楼君煜继而开口,“可是白衣男子家境贫寒,他们的婚事遭到了女方父母的反对。最终二个相爱的人双双跳崖殉情。”

“因家境贫寒而遭父母反对的男女的确不少!”楼君煜清醇的声音淡淡道。

凤轻歌微微敛眸:“在他们徇情的悬崖边上长出了一棵树,那树上居然缠着一棵藤,并开出朵朵花坠,紫中带蓝,灿若云霞。”凤轻歌微微起身,抚向紫藤萝树,“后人称那藤上开出的花为紫藤花,紫藤花需缠树而生,独自不能存活,便有人说那紫藤就是女孩的化身,树就是白衣男子的化身,紫藤为情而生,为爱而亡。藤缠树,树为藤,生死纠缠,这便是紫藤……”

楼君煜抬眸看向花已零落殆尽的紫藤萝,黑曜石般的眸子微闪:“是么……”

“可惜,这紫藤萝已经谢了,要再看到盛开的紫藤萝恐怕要等明年夏末秋初的时候了……”

他若护着,她便接受,只是她不会像故事中的那个姑娘一样,爱上护着她的白衣男子,她的心只能为自己,为天凤国坚若磐石。因为不能爱,也爱不起。她说那个故事说与楼君煜听,故事中的白衣男子和楼君煜有几分相似之中,这样一来,便有一番隐约的诉情之意,她便是想看看若楼君煜以为她喜欢上他了,会怎样!而他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华灯初上,街上已满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男男女女成双成对地结伴而行,你依我浓,眼里满是情意。画舫上传来歌姬琵琶弹唱的声音。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 今夕何夕,见此粲者。 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凤轻歌站在华灯之下,喃喃重复道。看着四周挂起的灯笼,唇角微挑,呵!不知这乞巧节究竟能让多少女子遇到一生的良人,又不知能将多少对有情的男女凑在一起,更是不知有多少男女要在今日伤情了……

凤轻歌看着酒家攒聚的饮酒作诗猜谜的青年书生,不由微微疑惑:“这云安何时多了这么多书生?”

“再过一个月便是秋闱,各地的考生皆要赶来赴考,这云安的书生自然便多了!”紫苏微微一笑解释道。

“原是如此,走吧!”凤轻歌微微一转身道。

此时花满楼中,已是人声鼎沸,人满为患,歌舞已起,凤轻歌噙着茶,看见人群中一身青衣,一脸清冷的男子,不……女子,不由眸微凝。

她每每出宫,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花满楼。而与几个王夫候选人纠缠诸多的亦是花满楼,看来这个花满楼,不简单啊……

步凌寒一转身恰恰与她目光交汇,不由微微诧异。

“不过来坐吗?”凤轻歌嘴角一挑,扬声道。

闻言,步凌寒微微一顿,走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紫苏见此,忙为他倒了一杯茶:“步将军,请喝茶!”

步凌寒微微点头,接过茶,将茶饮尽。

“听闻花满楼今夜要竞卖为伊的**?”凤轻歌一挑眉道。

闻言步凌寒眸微微一缩:“不值要竞卖**,她还要将自己整个人卖掉!”

“是为伊自己做的决定?”凤轻歌不由微微诧异,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花满楼从来不强迫楼中的姑娘,无论是接客还是还是卖掉自己皆属自愿,她自然是自己做的决定!”步凌寒一撇过头,冷冷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情绪般带了些气闷道。

“为了阙央?”凤轻歌轻啜了一口茶,抬眸看向步凌寒道。

步凌寒不由目露诧异:“陛下知道阙央!”

“天下第一邪医阙央,朕自然知晓,而且见过!”凤轻歌微微挑唇道,“为伊心中喜欢的那个人便是阙央吧?”

步凌寒微微垂眸,对阙央似极不待见般,有些不甘地点头:“是!”

“替朕去月老祠求两个姻缘符!”凤轻歌忽转过眸子,对紫苏道。

紫苏不由微微诧异开口道:“姻缘符是要求姻缘的人自己去求的,而且陛下求两个做什么?”

“一个自然是让你自己给自己求,看看紫苏的良人何时出现,另一个嘛,替朕给步将军求求姻缘!”凤轻歌眸光一闪,笑道。

闻言,紫苏不由脸一红:“陛下尽会开玩笑!”说着向花满楼外走去。

凤轻歌看着紫苏红着脸离开,不由转过眸,挑眉一笑:“若不是朕知晓你是女子,方才朕可要以为你是喜欢为伊的了!不过……即便是女子,女子喜欢上女子倒也不是不可能!”

闻言步凌寒清冷的脸上蓦地似裂了一条缝,寒气暴涨,半响才憋出一句冷冷的话:“臣不喜欢女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