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颜红

第三十章 侍读囧事(三)

傅太师缓了缓脸色道:“大家对这一议论可还有何想法?”

“在下俗人一个,此生是难得成为圣人了,也难以体会圣人的那种心境,也难以理解圣人的那种为他人意愿着想的思想,在下实在粗陋达不到圣人那般,也不想去达到。在下还是做俗人该做的事,找俗人该找的乐子!”傅秦翊懒懒道。

“没出息的小子!”傅太师暗自低声恨恨道。

贾文铭施施然站起身,一副自得的样子,拱手道:“圣人不为一般人理解的,傅公子不理解圣人也实属常事,在下理解圣人。”

……汗!凤轻歌暗自抹汗,想不到这贾文铭厚脸皮的程度与傅秦翊也有的一拼了!

仲黎一哼声侧头小声道:“不要脸!”

凤轻歌不由扶额微叹:小子……你这话冲击力太大了些,放在心里就好,就不要经常说出来了吧!上次把雪颜打击成那个样子……

果然贾文铭尴尬之极,脸憋的通红,憋了声,不自在地坐了下来。

楼亦煊站起身来微微拱手,一副温文有礼的样子:“在下以为无论是圣人还是寻常人都当修身养性,每日三省自身,向圣人学习,努力提高自己的德行!”

“嗯!”傅太师捋了捋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

凤轻歌微微起身道:“朕以为,人一生何其暂短,无须过于苛求自己,只要不违背自己的良知,一生无愧于人便好。致良知,使知中有行,行中有知,便也够了。”明朝王明阳的“心学”思想她一直很喜欢,其中的“知行合一”“致良知”的理念,她虽只是粗略了解,但却很喜欢像王阳明那般一生坦荡自如无愧于心又不受制于人。

“我不想当什么圣人,我只想当天下第一花匠!我也没有做过什么愧于人的事,不过以前曾偷偷挖过邻家院子里的海棠花,算不算有愧于人啊?”仲黎说道最后,声音有点变小,拿着眼睛偷偷瞄她。

“做天下第一花匠这个志愿很好!只是往后可不要偷挖人家的东西了,即便再想要那海棠花也得换个方法,过去跟人家商量便是!”凤轻歌微微一笑道。

仲黎小声叽咕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以前不懂事嘛!”

凤轻歌不由无奈一叹,你现在也不大懂事好不好!

傅太师一转眸见楼君煜淡淡的面上似若有所思,不由道:“楼公子有何见解?”

楼君煜站起身,微微拱手,声音清醇带着一股淡淡之意:“在下只是在细细想着方才陛下方才所说的话,至于关于圣人这一论议,在下只是觉得一切随遵循自己的心便好,并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凤轻歌不由抬眸看他,只见他一袭白衣,容颜仍是敛得极淡,将周身都似乎要敛去,整个人淡淡的像隔了一层雾,迷茫得让人不得忽略了他的存在,却又在不经意间让人感觉到他的存在。

傅太师闻言微微点头,楼君煜微微施礼坐下身去。

傅秦翊一抬桃花眼,语调懒懒散散:“我说傅老太师!圣人与咱们这些个俗人相去甚远,并未有什么大的关系,在下身为俗人自然只管俗事,懒得去理那些个圣人如何想,如何做的。您老也还是莫要讲圣人了,早些下早课,在下也好回去补补觉!”说完松了松筋骨,慵懒姿态尽现。

傅太师看着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浑小子,尽拆老夫的台!老夫课未上完,便不能提早下早课,你若是不想上,明日大可不必来了!”

傅秦翊桃花眼中流露着戏谑,悠悠道:“那怎可如此!傅老太师的早课,在下怎可不来,而且在下身为王夫候选人,进宫伴驾,便得时时伴随君王左右,在下必会每日来的,只是还望傅老太师每日缩减早课时间早早下课便好,也省的在下每日在课上打了瞌睡,惹得太师心中不顺啊!”

傅太师闻言胡子气得一翘一翘:“你这浑小子!尽丢老夫的脸!老夫不用你来!”说着随手抄起讲案上的铁尺扔了过去,老夫看见你都不顺!

本又埋在书底下打瞌睡的贾文铭隐隐约约听见傅秦翊的话,一抬头,又一抹口水,迷迷糊糊道:“啊!下早课了吗?啊——”

贾文铭一撑着桌子,做了起来,哭丧着脸:“为什么又会这样啊!”

众人定睛一看,贾文铭脸上出现大大的一个红叉,脸变得更是惨不忍睹。

傅秦翊桃花眼微闪,笑得欢快,悠悠道:“贾兄还是得小心些,这尺子怕是与贾兄有缘了,而且傅老太师喜好随手遗弃东西的这毛病,已有十多年了,要改怕是难了,贾兄就多多保重吧,在下也实在无能为力!”

“啊?”贾文铭闻言一脸痛苦,又一掏小铜镜,一照,脸苦的比苦瓜还哭,皱的比树皮还皱,一抚脸,一瘪嘴,“我的脸啊!呜呜呜~我不要活了!”

又一抬头看向凤轻歌惨兮兮道,“陛下!文铭俊颜变得如此,你不会嫌弃文铭吧!”

“呃……”凤轻歌干笑道,“这脸无碍,事后朕让御医为你开些药,不日自会好的,贾卿毋需担忧!”

“嗯!文铭就知道陛下不会嫌弃文铭的!”贾文铭一抹脸,展颜一笑,又朝凤轻歌跑了个“白眼”,呃……是媚眼!

凤轻歌看着那张惨不忍睹脸,还冲她……那啥,只得:“……”

“陛下!那贾文铭这么……”雪颜立于御案边一脸难言郁结的奇怪表情,脑中想起“假文明”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磨墨的手再次不由抖了抖,忿忿不解道,“您为何还要选他进宫作为候选王夫啊?”

凤轻歌闻言执笔的手顿了顿,轻轻一笑道:“贾文铭的父亲是谁,你可还记得?”

“雪颜记得,不就是光禄大夫贾寅吗!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雪颜面上更是迷茫不解。

凤轻歌微微一笑:“当初对选王夫一事存在争议时,那老家伙可是一度上奏让朕遴选王夫啊!而且那日早朝时朕也记得他在宁王与柳相之后第一个出列,他即是如此想让朕选王夫,朕不给他的儿子一个机会,又怎么对得起他如此苦心为朕着想!”

“啊?”雪颜更是摸不着头脑。

凤轻歌却是眸光一转,似不经意问道:“雪颜,你为何一直叫仲黎小公子?”

“啊?哦!”雪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些慌乱道,“因为仲公子比其他公子甚至比陛下年纪还要小啊!”

“哦,原是如此啊!”凤轻歌似不在意道,眸中却一沉。朕可记得清清楚楚你是还未见仲黎时便叫的仲小公子,这又是为何呢?朕让小咕咚替朕看过那些画像,调查过世家公子的背景,他知道仲黎只有十四岁,所以在朕挑选他作为王夫候选人是时候面露惊讶并不奇怪。连朕都是后来翻阅呈递的各个官员资料才知仲繇其实有两个儿子,而仲黎便是那个从小养在乡下的小儿子!你又为何会在还未见到仲黎之前便叫他仲小公子?而又在那天见到仲黎知道他只有十四岁时露出一副惊诧的样子。雪颜,你是真的不知道仲黎的真实资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