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追妻攻略

第66章

许家娘子成婚着实风光, 身着一身王妃冠袍,金饰闪着粼粼的光,再由太尉和宗正卿二位正副婚使唱喏, 这才登上玉帏辇车一路吹吹打打入宫拜见帝后。

虽说风光, 可皇家妇并不好做,更别提是为了拉拢其父才成的婚,且七日后还有两位侧妃一同入府,更有位函州刺史之女, 她的父亲出力更比许家多, 要不是路上耽误,如今正王妃还不是许家娘子, 日后王府内的日子想必不太好过, 更别说安王想成的大事还是一场空。

纾意不言不语,跟着赵倾和郑十二娘看过热闹便领众女回了自己新开的香料铺子。

铺子里已布置得差不多了, 脚下铺着西市胡姬处置办的绒毯,花色更雅致些,也不会像番邦配色太过花哨,放在此处正合适。

铺子里的侍女轻声细语地为中女引路,一路到了上回说好的雅间。

屋内正中摆着一架黄铜镂空香屏,花饰后藏着香托,燃起来香烟氤氲流淌, 气味却不会过于浓烈, 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三娘果真厉害,我上次才说的宫中青鸾屏, 现下便制出来了?”郑十二娘抚过其上花叶纹路, 只觉处处好看, “这香也十分好闻, 不如咱们平日用的那般浓烈。”

纾意笑着将人领到后头去,左边制了几架香案小几,精巧柜架,便于今后来此制香,右边乃是一方柳木红漆大桌,在此宴饮最好不过,后头便垂了郑十二娘遣人送来的水晶垂帘,悬着的彩灯一照,映得彩光满室,让人着实不知先看何处才好。

“这坐障也是我特意嘱咐人定制的,后头屏上用了琉璃,再加上水晶垂帘映上来的光,就算只点一盏灯也能华光璀璨。”她早就知晓贵女们喜爱些什么,且如今盛世太平,白玉京内众人都爱这些亮眼的好物。

柜架上摆了她们送来的小物件,那头挂了她们送来的珠贝风铎,贵女们处处都能找见自己留下的一点痕迹,不由心中喜悦起来吗,赵倾看着墙上悬着自己送来的一把彩弓,不由欣喜地捏了捏她的手。

“我特意定了相辉楼的席面,还有王楼的三勒浆和凝露浆,今日咱们用个痛快。”纾意请诸位入座,再扬手让侍女们将精致菜点一一奉上,熏了满室的香。

刘孙两家的小娘子也十分高兴:“三娘前些日子问我们香料的事儿有了眉目,咱们家中先前便是做这项生意的,只需遣几个靠得住的长随侍卫来,咱们家便能领着他们去关外走上一遭。”

“本想带着妹妹一同做生意,可前些日子宫中来了旨意,选了咱们两家为皇商,还封了官爵,关外的生意便都停了。这次为陛下往南边开辟航道,也好与真腊、堕和罗等小国互通往来,寻些上好的珍珠珊瑚象牙犀角之物。”这下子刘孙两家不必再攀交安王来谋个一官半职,与郑家的金银供给自然也断了,郑十二娘并未说些什么,只举杯恭贺,再要见识见识南洋的好宝贝。

一时觥筹交错,席间十分热闹。

酒菜半酣,纾意还是开了口:“今日请各位姐姐来,原是还有一事要说。”

众女都笑,怎的三娘还有如此发愁的时候:“只管张嘴便是,姐妹们自有法子替你解决。”

她眨了眨眼,只说:“我原不姓徐,更不是徐三娘。只怕姐姐们听了像我在捉弄人似的。”

小娘子们面面相觑,只放了盏子继续听。

“我姓林,家中行四,乃是安平伯府三房之女,之所以改换名姓与姐姐们相交,是因为家中分了府,其中内情不便声张,这才假借徐姓。”纾意面上现出些愧色来,“还望姐姐们海涵,若是今后不愿再与我结交,我也无话可说。”

她再连饮三盏,举杯道:“向姐姐们赔罪了。”

郑十二娘听了安平伯府先是蹙着眉,又听分府,便想听听到底有什么内情:“你倒是瞒得紧,既都分了府,又有什么不好声张的?”

纾意看着像是有些为难,便将伯母张氏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迫使她与定远侯府定亲一事。

贵女们听此,面上不由浮现出嘲讽的笑来:“原当她真的那般清高不染铜臭,今日才知,也是个为了财帛高嫁能陷害姐妹的。”

郑十二娘饮罢一盏,淡淡道:“你若是当初直说你是安平伯府林家的女郎,咱们定不会带着你玩乐,你那二姐姐可是出了名的虚伪聒噪。”

几位娘子七嘴八舌地将林绮月贬损她们捧高清贵的话说了,纷纷赞纾意这府分得好,今日说了此事也好让她们听听笑话。

“现想起来,原是刚亲手丢下侯府的婚事,侯爷便好了。”

今日来的贵女中有位封了乡君的小娘子,她知晓旁支宗室们的家事,便幸灾乐祸道:“她原是个惯会窝里横的,在家中母亲护着,仆妇们捧着,只会欺负妹妹,嫁去了淮阳侯府便像鹌鹑似的,整日怕得罪了婆母怠慢了夫君,让她主持家事也不成,宁昌县主正烦呢,日日耐着性子教她,谁知还是个立不住的,带出去见宗室勋爵家长辈还是唯唯诺诺的模样。”

“她只敢在平辈里横一横罢了,这是她自己求来的婚事,又能怪得了谁?”自行算计来了高嫁,却没那份经营的本事,她们这些曾被得罪过了谁还盼她好不成。

众女笑过,又说纾意也是因祸得福,能得一位定远侯这样的好郎君。

“你既能与我们坦诚相待,前情过往便都过去了,这些日子咱们十分融洽,也并未在乎什么身份,”郑十二娘一笑,“你不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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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琅下值后天色已然晚了,特意穿了一身宽松的圆领袍服,领侧系扣未系将领子翻了过来,再捧起那只火烤过一般的糊脸小猫揣进领中暖着,一手拢着胸腹处的袍服去寻纾意。

“絮絮。”他倚在窗边叩她窗棂,只笑着等她出来。

纾意寻了只装针黹的篾箩,里头铺上软毡,便当做是小猫儿的床榻,她小心翼翼推开窗,面上的笑意教卫琅移不开眼去。

“娘子是见了我开心,还是见了猫才开心,”他神情十分委屈,只想先牵过自家娘子的手亲昵一番,却被她伸手抵住。

“小猫呢?”她将脑袋伸出窗来上下打量卫琅,却未见着小猫,不免扁了嘴有些失望,嗓音也软了几分,“今日没来吗?我特意备了羊乳的。”

他哪里见得了纾意失望的模样,连忙放软了腔调去哄她:“自然是来了,你看,它已睡着了。”说着便牵过她的手,隔着一层衣袍触碰到小猫温软的躯体,让人不敢加上一分力气生怕碰坏了它。

“你放在袍子里裹着?”她伸指轻轻去挠它,终于让小猫挣动起来,它像是才想起要从这温暖处所探出头来看看,在卫琅怀里拱着小脑袋。

终于,它从卫琅领中探出头来,一只毛茸茸的耳朵怕痒弹了弹,十分娇气地咪了一声。

“哎呀!”纾意喜欢极了,双手将它捧了出来,小猫毛色黑黄相间,在她眼中如锦绣毡绒团子一般,像是还未睡足似的,又在她手中转着圈嗅闻寻去处,这才团团地卧下来舔毛。

二人都被这柔软的小东西勾去了心神,又将它轻轻放在篾箩里任它安眠。

“它怎么就不好看了?你看它多漂亮,耳朵生得也好……”她上下打量着它,止不住地向卫琅夸赞,“果真被我聘回来了吗?”

他实在爱看纾意满面欣喜的模样,却不免生了些醋意,自己这般俊朗无俦的郎君,在她面前还比不上这灰扑扑的小猫吗?卫琅看了她一会儿,便将自己的脸凑至她与小猫之间:“娘子这般喜欢它,都瞧不见我了吗?”

她不免失笑,伸出双手捧了他的脸道:“自然瞧得见你,你不会……连一只小猫的醋都要吃罢。”

卫琅不依不饶揽了她的腰肢:“自然,从我见了你还不曾被你正眼看过呢,实在伤我的心。”

小猫在篾箩里睡得扭动起来,不一会便肚皮朝天,纾意软软亲在他唇上,再和他闲谈了许久,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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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珠为自家娘子备了朝食,方摆至桌案,再想捧茶盘来,抬眼便见屋内窜过一抹立着尾巴颠颠跑过的黑影,一下子便失声喊了出来:

“呀!那是个什么精怪?娘子房里进了耗子不成!”说着便要去寻柳枝帚来,急着要将那东西赶出去,又被纾意哭笑不得地拦了下来。

“那是只小猫,哪里是什么耗子。”她掩唇笑着,又起身将小猫从衣桁下抱了出来,“瞧,它多惹人喜欢。”

小猫在纾意怀里打着滚儿,咪呜咪呜唤着又抬着花色相间的下巴让她磨蹭,一双金绿的眼也眯了起来,尾巴尖儿勾着她的腕子,瞧着十分舒坦惬意,还发出阵阵软绵的呼噜声。

“娘子何时聘回来的?咱们竟都不知。”联珠十分好奇地探指去点它的小黑鼻头,再让缀玉也来看。

“卫琅替我聘来的。”

她二人整天和自家娘子呆在一处都未见着侯爷前来,睡上一觉便送来了?缀玉连珠对视一眼,低下脑袋轻笑,再和自家娘子说些该用什么喂养才好。

纾意想了想道:“家中厨下每日留些鱼虾,或是鸡鸭边角,它还小,再喂羊乳便好。”

“那起个什么名儿好?”联珠原以为自家娘子会聘一只雪团般的长毛小猫,没想到是只玳瑁,“它瞧着像只未烧尽的炭球似的,鼻头四爪都是黑的。”

她笑道:“哪就像炭了,它也是位小娘子,可不好这样说它。”

小猫眸中闪亮,瞧着机灵,纾意沉吟片刻:“便唤它狸狸罢!”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