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红颜

第九十八章 蜡炬成灰(二)

唐商来到若水床前,查看她的伤势,肩上的伤口虽已包扎过了,可**的手臂上一圈圈的血痕仍触目惊心,一看就是受了刑。他不禁冷笑了:“这就是你最爱的女人?我唐商荒唐半生,可即使对负了我的女人,也未下过如此狠手。

“唐神医,她的伤势到底如何?”蓝晧尘顾不上他的冷嘲热讽了,只问他最关心的。

“她那么重的内伤,本来就受不了一点刺激,你还对她用刑,你说她会如何?”唐商反问他。

“你说什么?她受了内伤?”蓝皓尘变了脸色。

“她是忧郁成疾,七情郁结于心,早已肺腑俱伤,病入膏肓了才来求医,为时已晚,救不了了。”唐商起身要走,蓝晧尘拉住他:“你是说,她的病由来已久?”

“公子竟未发现她近来神思恍惚吗?”

蓝晧尘猛然惊醒:她今天说话的确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自己当时只顾和她赌气,竟未留意。她竟然为了萧正锋伤心至此!自己当初千方百计拆散他们,最后害到的竟然是她吗?思及此,心中止不住的疼。

“那......那如何能救她?”他不死心的问。

唐商瞟他一眼:“以内力护住她的心脉,力道不能大,也不能小,是以极伤心力。公子愿意一试的话,只要熬过今晚,她还能有十天八天的活头。”

“十天八天?”蓝皓尘脑中瞬间空白:“你是神医啊,怎么会有你救不了的人?”

“神医只能医人,医不了心,她的心结不除,神仙也救不了她。”唐商说完,扬长而去。

*

蓝皓尘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竟忘了送。转过头看着若水:“若水,为何又把这么毒的东西放在自己身上?”他小心地取下她身上的鹤顶红,轻轻换下她沾满鲜血的罗裙,眼前这个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此刻却毫无知觉,脆弱得似乎一碰即碎。

“若水,我可真傻,你在意识不清的时候还告诉我那些话,告诉我他不要你了。你是在下意识的想找个能替你分担痛苦的人,想得到一丝怜惜,可是我竟然听不出来,还出手伤你,我真是该死,我又错过了让你爱上我的机会。可你知道吗?我伤你一分,便伤己三分,我的心比你还疼。”他喃喃自语着握住她冰凉的手,将内力缓缓运至她的掌心,汗水一滴滴落下,可时间却一再漫长,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直到**的人轻咳几声,睁开双眼。若水看到抱着她的蓝皓尘,蓦地一惊,挣扎着想躲。蓝皓尘赶紧按住她:“若水,别怕,我在给你疗伤。”

“若水姐姐,我也在这儿呢!”翠儿凑到她眼前:“你是太累了,睡会儿就好了,我们在这里守着你。”

“翠儿......”若水无力地闭上眼睛,又陷入沉沉的梦境。翠儿松了一口气,蓝皓尘却是一阵心酸。

许久后她终于有力气在梦中含糊不清地呓语了,好在叫的不是萧正锋,而是爹娘。只有若水知道,爹娘在梦中向她招手,而她是怎样万分愧疚地迎上去。

*

若水再次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翻身想抱住被子,剧痛却让她呻吟出声。

“若水姑娘,你醒了!”青儿赶紧跑过来,“你的伤还没好呢,别乱动!”

“翠儿呢?”若水下意识地问。

“她刚扶公子回去休息,公子昨天守了你一夜呢!”青儿边说边扶她从**坐起来。

若水无力地kao着枕头,努力地想理清思绪,不知过了多久,她恍惚感到自己身上凉凉暖暖的,睁开眼睛,却见翠儿在用温水给她擦洗身子。

“翠儿......”她低低的叫着:在这里,只有她才能让她安心。

翠儿抬起头,对她笑笑:“看看你的身上,一身的伤,一身的血,我帮你擦擦,你会舒服点儿。”

若水红了眼眶:“你也守了我一夜呢,怎么都不去休息?”

“别人照顾你,我不放心。”翠儿轻声说,“你别生公子的气,他——”

若水苦笑:“我都这样了,犯不着和他生气,你对我好就行了。”想想又说:“翠儿,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真的美到连女人都动心了?”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自恋的女人,真受不了你。”翠儿拧干了毛巾,又换了一盆水,才接着说:“当初我还小的时候,公子怎么看我都不顺眼,要不是我聪明,只怕都死了多少回了。后来有个美人儿,说我像她的妹妹,说她喜欢我,不止在公子面前说尽我的好话,还教我怎么对付公子;于是公子就爱屋及乌,也开始喜欢我,有时我犯点儿小错,他都觉得可爱,还逗我玩儿,他的那些姬妾也不敢再欺负我了。可是我不明白,你那么了解他,对他那么有办法,为何要一再置他的真心于不顾,一再的激怒他?”

“这么说,你的好日子,是我给的?”若水含笑看着她。

“我真的像你的妹妹吗?”翠儿问,这个问题她早想问了。

“当然,你这直头直脑的性子和玉儿如出一辙,所以我才那么喜欢你。玉儿......她现在可是将军夫人呢!”

“你是说总和我打架那丫头啊!你还别说,她嫁人了,我还真有些寂寞呢!”翠儿笑道。

“翠儿是不是也想嫁人了呢?”若水想刮刮她的鼻子,才发现手臂也疼得不听使唤了。

“你别乱动!”翠儿白她一眼,“自己有伤都忘了吗?真不明白你们。你和公子当初不是好好的吗?每天吟诗作对,郎情妾意的,天生的一对璧人,你怎么就成了萧正锋的师妹,还和他跑了,你不知道公子那时有多消沉......”话未说完,若水一阵猛咳,翠儿赶紧拍她的后背,顺势从掌心传过内力,护住她的心脉,她才没又咳出血来,待她喘息渐匀,翠儿才松了口气放开她,小脸已吓得苍白:她知道是自己说了不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