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蜡炬成灰
若水垂着头，无力的kao在石柱上，长发挡住了脸面，看不到她的表情，而她的脚下，是一地的尸首。
蓝皓尘有些欣慰，上前捧起她的脸：“若水，我就知道你聪明，你把他们都杀了？”
若水给他一个苍白的笑：“我让他们打，他们就真打起来了，最后赢的那个，被我收拾了。”
蓝皓尘微微一惊，他还是低估了她的聪明和蛊惑人心的美貌，轻声说：“你可真厉害！”
若水努力收回涣散的神智，低语着：“正锋，带我走，这里好冷。”
“你说什么？！”蓝晧尘如坠冰窖，手中的匕首狠狠刺进她的肩头，缓缓的切开她的皮肉，鲜血顺着渐渐延长的刀痕流到罗裙上。
“疼啊！”若水呻吟出声：“干嘛弄疼我？”
“让你看看你面前站的是谁！”
若水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他，竟邪笑了一下：“你手下的那些猪杀不了我，你亲自来了？”
又是一刀刺下来，若水皱紧了眉头：“混蛋，你不知道我最怕疼吗？就不能给我来个痛快的？”
“我凭什么让你痛快！”蓝皓尘狠狠地拔出匕首，鲜血瞬间涌出来。
若水无力地摇摇头：“算了，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还和你计较什么？你随便吧。”说完疲惫地闭上眼睛，“我累了，我要睡会儿，活着真累，死了也好......”
听到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蓝皓尘却瞬间红了眼眶：为何她每次都给他这句话？她是算定了他舍不得吗？
“若水，你不能死，即使谁都不要你了，我也要你！”
若水的眼泪流下来：“可我恨你，是你把我最爱的人一个个夺走，是你让我落得如此可怜......”
“我会还给你，我会加倍还给你。”蓝皓尘吻上她苍白的唇和一脸的泪，全然不顾她一身的血。
“真的要还吗？你自找的，你自找的......”若水喃喃自语，心中却又是一阵剧痛。
“蓝晧尘，你放开我，否则，我立刻死给你看！”她终于忍不住喊出声来。
蓝皓尘心中一冷，嘴唇从她的身上移开，暴怒地扳过她的脸：“你赢了，我还是舍不得你死！你这个狠心的女人，要我如何待你，才能化开你的铁石心肠？！”
“可这次是你赢了。”若水颤抖着开口：“看到我胸口那颗红痣了吗？那是鹤顶红，你差点儿就碰到它了，你差点儿就死了，我还是狠不下心......你知道我有多少杀你的机会？都是因为你的舍不得，我才一直下不了手，我们的帐，只有来世再算了......”心中的那口血喷出来，她终于不再疼了……如果心真的可以碎掉，那么又可以碎几次？
“若水！”蓝皓尘泣不成声地抱住她，拼命扯断她身上的绳索，手上瞬间鲜血淋漓，“若水，是我错了，你不能死，你醒醒啊......”
*
当翠儿看到蓝皓尘抱着若水一身是血地冲进来的时候，她简直惊呆了，随即反应过来：“我去找唐先生！”
……
唐陆急急赶到，见到若水，二话不说，赶紧止血，这么重的刀伤，有多少血够她流？
手脚麻利地给她上药包扎后，他搭住她若有若无的脉搏，皱紧了眉头，半晌才开口：“她是受刑不过，怕是救不活了。”从地牢里出来的人，还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怎么会？她是习武之人，怎么会连两刀都捱不了？你必须把她救活！”蓝皓尘瞪着血红的眼睛怒吼：“否则，你也得死！”
唐陆闻言从怀中取出匕首就要自尽：士可杀不可辱，当他是他的奴才呢！
翠儿赶紧拦住他：“唐先生，公子是太着急了。你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唐陆叹口气：“老夫实在无能为力。不过，有一个人或许能救她。”他能说出这些话已是难得，若不是他认出**这女子是唐宁过命的朋友，打死他也不肯承认还有人比自己的医术高。
“谁？”蓝皓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大哥，神医唐商。他这个季节应该在长安的府宅里。不过，我们一向不和，我若去找他，他是断不肯来的。”
“他住哪里？我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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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府门口，一匹快马疾驰而来，蓝皓尘下马扣门，半晌后，年老的管家才打开大门。
“神医唐商在吗？”他急急地问。
“老爷已睡下了，公子明日再来吧。”管家话音未落，已被扣住了咽喉：“带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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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公子夜闯寒舍，有何贵干？”唐商起身下床，斜睨着气势汹汹的来人。
“晚辈是来请前辈救命的！”蓝晧尘放开管家，低头拱手。
“现在想起礼数了？”唐商冷冷一笑：“老夫行走江湖，善恶还是分得清的，无尘公子的人，老夫断不会救！”
“唐神医，医者父母心，若见死不救，岂不有违医德？”蓝皓尘心中一怒，立刻回道。
“教训起我来了？无尘公子杀人无数，又何时救过谁？”唐商一挥衣袖，“公子请回吧，恕不远送！”
“恕晚辈无礼了！”蓝皓尘欺身上前去抓他，唐商竟是动也不动，冷声道：“公子若再敢妄动，我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蓝皓尘被他一喝，方才惊醒过来：唐商用毒的功夫出神入化，不能小觑。可若水还等着救命呢！心下一乱，跪倒在他面前：“唐神医，算晚辈求你，她现在已经人事不省了，晚辈无法带她前来，请你屈尊去趟无尘山庄。”
唐商没想到一向冷傲的无尘公子会有此举，心中一震：“她是什么人？值得你为她这样？”
“她是我的女人，我爱的女人，我不能让她死，她是我全部的生命。”蓝皓尘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你的女人？那死了不是更好！”唐商冷笑。
蓝皓尘怔住，随即又哽咽着开口：“晚辈知道前辈对我有成见，可她也是令嫒的朋友啊，就请你看在令嫒的情面上，救她一命！”
“宁儿的朋友，怎么会在他那里？”唐商心下狐疑，沉吟一下，拿起药箱，“好吧，老夫跟你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