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开始远游（下）
走了好几天翻山越岭的路。看着眼前又是一座巍峨大山，我只能哑口无言。臭道士笑嘻嘻地安慰我：“翻过这座山，我们就到谦安城。那是一个很大的城市，可以好好享受一番。”
享受？我看着他的笑脸，心里上下翻腾着。这家伙，他知道我憧憬的享受是什么吗？吃了鸡蛋泡个澡——这就是我的享受！我身为一蛇妖，却爱上了洗澡的感觉。当初在地上爬的时候从来不觉得脏，现在做了人，一天不泡个澡我一天不舒服。
没日没夜地赶路，又不是去救火，连个洗澡的机会都不给我。臭道士屡教不改，捏了我的脸颊狠狠用力。我丫！拍飞他！明明说是带我出来玩的，结果哪有玩的影？我想要摘朵路边小野花也被他拖了拽了去。
灵犀踩了狐步过来仰首望着。“走不走？你们一路上打情骂俏的，腻不腻啊？”
这叫打情骂俏？不用说了，灵犀脑袋里进的水比我的多。抬头看看那座山，寒毛都竖起来了。好高哇……偏了头打量臭道士，他灿笑如花。后悔中，敢情臭道士的出来耍着玩就是急行军？
“但愿你说的谦安城很好玩……不然……”我揍扁你！最后四个字我含在嘴里转了半天，还是咽下去了。臭道士是个间歇性暴发揍蛇狂。天晓得我要原原本本地说完这句威胁，会不会又变成猪头？不敢想像、不敢想像。
爬山就爬山吧，我又不是没爬过。还从小爬到大呢！不过，是蛇样的爬……
鹅！撂起袖子！爬！
……到底是人的脚哇，不比蛇。山路陡峭一点，就特别的难行。还只能走规定的路。有树的地方碍着事，有水的地方也碍着事……我爬了一半（还真是手脚并用地爬），就气喘吁吁。灵犀撇开一边不提——人家是只是狐狸，四爪踢哒踢哒就上去了。臭道士也是用两脚走路的动物，怎么他动作比狐狸还敏捷？我不行了我！先坐一会休息休息。
臭道士和灵犀走前面拐了个弯就没见人影了。我也不急。有啥关系，你把我丢下吧。没事，大不了我自己又爬回道观去。如果迷了路，我就在这荒郊野外地安了身；以前是条小蛇我还能活，现在我变成人了反而活不下去？我偏不信这个邪。
不一会儿，臭道士又折回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怎么不走了？”
我抬头看他，好想在他脸上找出一点点蛛丝马迹啊。凭着我生为蛇的直觉，我认为这趟远行肯定不单纯。有隐情！不然，他不会拖上懂法术的灵犀，还象个急行军。
可是，鹅主子是个多聪明滴人哪！笑得灿烂如花，稳得不动如山。只要我不问，他就啥都不说。天生一装B的才子！好吧，我问。就看你答不答。
“我们出远门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还敢骗我说是来玩的，我非咬死你不可！
臭道士笑。“当然是有事。”
“什么事？”
“臭道士出门能有什么事？”灵犀飞过来——看来它心情好啊，可以用飞的法术了。娇小玲珑的火红身影落在地上，悄无声息；我kao，还是千年不改的鄙视万物之表情。“当然是遇妖降妖，见魔伏魔。”
我瞠大眼，感觉灵犀它说了神话变成了怪物。
“你说啥？”我可能没听懂，劳您的驾，再说一遍好了？
“遇妖降妖，见魔伏魔。”灵犀见我呆得象傻子一样，立即恍然大悟。“臭道士，难道你从没和牡丹说过你的本行？”哎呀呀，这只聪明绝顶的狐狸啊。
灵犀莫名其妙地暴跳如雷。“你什么都没说，就收她为仆？你疯了啊，臭道士！”
奇了，这和收我为仆又有什么关系？我又转向臭道士，把所有产生的问号都砸他脑袋上。
灵犀跳起来，浮在眼前挡住我的视线。“牡丹，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我送你回去。”
回？我傻眼。回什么回？我第二次出远门，还好不容易是伴在臭道士身边。我为什么要回？
灵犀用前爪狠狠巴了我一掌。我“哎”地叫了一声——也不是痛，灵犀那收起尖指甲的肉爪巴到脸上没啥感觉。我只是惊讶这小子居然打我。过去呆在狐狸洞一年半载中，他被我气得跳脚有无数回，从没动过粗。现在反而打我？把所有的事情关联在一起的话，我隐约升出一种不详的感觉。情不自禁地绕开灵犀，直直地注视着臭道士。
灵犀问过我，臭道士不过是把我从蛇变成人，我为什么非得对他死心塌地？
灵犀你不明白啊，其实我在当蛇的时候就已经对臭道士一见钟情了。虽然最初我并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看见他的脸，我就心跳得厉害。后来因缘际遇，被他变成人。我又和他相处了那么久，自然会加深对他的迷恋。臭道士笑得那么真，那么切，是谁都会迷恋啊。当初你不也是动了心，执意要嫁给他吗？我这么迷恋着臭道士，自然要深信臭道士说的每一句话啊。
灵犀，你不明白吗？
何况，臭道士他从来都是笑得云淡风轻。好象这世界上只有阳光没有黑暗？我只想听臭道士说话。“臭道士，我想知道。”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得象死水，无风无浪。可是我的心去跳得很激烈。我一直知道臭道士很照顾我。同时他也瞒了我很多事。可是我脑子里全是风花雪月，根本无法想到深层次的问题。
我好奇臭道士每次固定出观的原因。我也想追究他把我丢在狐狸洞一年的原因。如果只是单纯地为了保护我，让我寸步不离他不是更好？就象在道观里的每一天，他睡醒了去拉屎，我不一样是守在离他十五步的地方等着他？
我隐约察觉这次远行的目的不单纯。本来是抱着“臭道士不说我就不问”的消极态度来面对。可是灵犀暴跳如雷的样子激起我心里千层浪。我想知道，我很想知道！
“就象灵犀说的啊，我们去降妖。”臭道士永远是吊儿郎当。我看他笑得没心没肺，心里的鼓躁也渐渐安定下来。灵犀还在一旁跳着脚，非要送我回去。
不用说，灵犀担心我是真的。恐怕这趟旅行有危险——嗯，应该有危险。不过，臭道士没让我回去，我就不回去。更何况，他现在看着我的表情，貌似也在忐忑不安地等着我的决定。
你决定吧，想回去还是想留下？——臭道士的眼睛就是这么说的。
呵呵，这傻子。你在哪我就在哪啊。于是我笑了。我一定笑得很好看。灵犀本来就喜欢看我笑，它望得呆了，忘了接下来要骂的话。臭道士也呆了，一脸惊艳的表情。我喜欢臭道士看着我，特别是象现在这样呆呆地看着我。好象这世上只有我存在一样。为了让他这么看着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我才不回去！我要跟着臭道士。”嘿嘿嘿……我是牛皮糖、我是牛皮糖，你别想甩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