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妖孽摄政王×傀儡假太子
他就这么直直从眼前倒下, 扑通一声,落入水里,不断往下沉。
迎面扑来时,安染看到了男人苍白无血色的面庞, 额头布满细细的汗, 嘴角的血不断往外溢, 像受伤或中毒。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 那么, 便没人知道她是女孩。她应该什么都不做,放任他死去的……
然而脑海的想法尚未形成, 她已经迅速游到男人身边。
这会儿, 他像一条濒死的鱼, 漂浮在水中, 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安染莫名感到紧张, 没有耽搁半分, 拽着他,开始往上游。浮出水面后, 男人比在水里明显重了许多,她花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推上岸。然后立马按压他的胸部,给他渡气。
声音有种不自知的慌乱:“你……你别死啊。”
折腾半天, 丰朔除了吐出一口水, 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但他的心跳还在,脉搏虽弱, 却也是有的。
安染随手披上新的外衣, 蹲在旁边, 抿唇看着他好一会,最终还是亲手帮他脱下湿衣服,穿上了他带来换的干衣服。
好端端的突然变成这样,她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守在一旁,时不时探下他的脉搏。
临近深夜,山间格外阴凉。
池子里的水,冒出来的似乎不再是热气,而是冷意。
他的身体太冷了,由内到外的那种冷,额头不热,不像是发烧。也不知是体质还是别的原因造成,体温在一点一点往下降。
这样下去不行。
就算没被水淹死,也会冻死。
地面全是冰凉的石头,继续睡这里太危险。
安染瞅见最近的一棵大树,把他从地上脱起来。刚一使劲,整个人直接栽倒在他怀里。
她默默盯着丰朔,这男人,看着瘦瘦的,没想到这么有分量。
叹了口气,她认命地使出全身力气,半拖半抱,终于把人带到了树下。
他安安静静靠着树干,苍白的面色没什么生气,眼睛毫无苏醒的迹象,像是沉睡,又像昏迷。
身体歪歪斜斜,只要她一松手,他就好似随时会倒下去。
安染只得坐在旁边,让他的头靠着她的肩膀,把自己新买的外袍盖在两人身上。彼此依偎,相互取暖。
她没敢睡着,隔一会摸一下他的心跳和脉搏。
直到天蒙蒙亮,男人的心跳逐渐平稳,脉搏也变得沉缓有力。
这是好转的迹象。
她心下微松,这才闭上眼睛慢慢睡着。
天边第一缕晨光浮出地面,丰朔也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埋在胸前的小脑袋。
昨夜洗过澡,安染一直忙着救他,照顾他,根本无心收拾自己。
此刻,头发披散着,如一幅轻柔的水墨画。
她靠在他胸膛,绵软的脸蛋贴着坚实的肌肉。两人都只穿着单薄的寝衣,除了脸蛋的柔软,还能感受到别处,可以清楚的感知出,她是一个女孩。
两件干净的外袍都盖在了身上,为了防止掉落,她把腰带系上了。
用他的腰带,捆绑住他们两个。
大概还是觉得冷,她几乎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两只手都放在了他胸前。
呼吸浅浅的,比清晨的风更加温柔。
丰朔忽然想到那个午后,她练完箭,有他在一旁时,她睡得香甜安稳。
他一走,她却醒了。
大抵是从那个时候,他便开始心软了。
然后,寸寸失守。
他轻轻闭上眼,胳膊圈着怀中女孩,下巴缓缓蹭了蹭她的脑袋。
心里记挂着丰朔,安染睡得不深,基本都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丰朔一碰,她便醒了。
当即抬头望着他:“你感觉怎么样?”
女孩长发裹着小脸,眼眸明亮清澈,肌肤压出一块粉嫩嫩的红印子,饱满绯红的唇微微嘟着。
倘若不用扮成男孩,每天醒来,她就会是这样一副颜容。
“承蒙殿下照顾,臣活过来了。”丰朔心情很好地说着。
“你现在没事了吗?”
安染不太放心,他昨晚的样子太虚弱了。说死也不像是开玩笑,真的好似随时都会死掉。
天色渐渐明亮,但清晨还是很冷,丰朔自然地把外衣往上拢,披在她肩上,不答反问:
“殿下不想臣死?”
她若是要他死,又何必救他。
安染很想白他一眼,到底没跟他作对,摇了摇头:
“不想。”
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听她亲口说出来,感觉还是不一样。
丰朔眼神变得温柔,弯唇轻笑:
“那臣,便和殿下一起活下去。”
他的话,别有深意。看她的目光,也和往日不同。
安染喃喃问:“一起……是什么意思?”
是从了……不,答应她的意思吗?
丰朔低着头,这些时日,她表现得总是精明聪慧,敏锐果敢。就连示好,也总透着毫不掩饰的目的性。鲜少会像此刻这般,娇憨中带着点天真的傻气。
两只大眼睛懵懵的,一脸的不确定。
丰朔没再像之前那样,和她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身体坐直,微微颔首,轻声说:
“如殿下所愿。”
话落,女孩眸底,浮现一道亮光。一双璀璨的眸子,比天边日月更加耀眼。
她灿然一笑:“本宫定不负王爷。”
丰朔不可置否,他接受她的条件,答应她的求婚。
同样的,也要她的承诺,享受自己该有的权利。
安染其实有些意外,丰朔看着脾性温和,平日里几乎没对谁发过脾气,甩过脸色。可这温和的外壳就像是他的盔甲,里面都是对这世间,对世人的无视淡漠。
正因为什么都不在乎,他才怎么样都无所谓,也自然就没人能挑起他的情绪。
所以之前,她都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甚至想好了下下策——跑路。
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她。
是因为她昨晚没眼睁睁看他死,选择出手救他吗?
思及此,她仔细看了他会:
“王爷已经没事了吗?”
昨夜水池边,他可是一副奄奄一息快死了的模样。
丰朔动了动腿,又捏了捏胳膊,确定没什么异样,才回:
“臣旧时中了毒,毒性凶猛,治疗多年,仍有些影响。不过,尚不会伤及性命。昨夜遇到一细作,交手时,引发了毒症,现已无大碍。”
此时,他说得轻描淡写,全然不当回事。
安染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不是简单地中毒,而是中了蛊。
厉害的蛊虫,能操控饲主一辈子。
丰朔曾是天之骄子,一身傲骨不折,岂愿屈于一只虫子。
自第一次蛊虫发作,便一心要除掉体内的虫子。
西域蛊虫,噬万虫,万毒炼成,轻易不可除。
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被迫受其控制。
但他,偏偏不信邪。
既是活物,总有办法对付。
他选择的办法跟蛊虫旗鼓相当,以毒攻毒。
对于杀死蛊虫,他也会毒发身亡,他嗤之以鼻。
活这一世,与其任人摆布,不如死了。
他断断续续尝尽人间各种毒物,最终机缘巧合,得到了鬼医圣手“无解”。
可解万毒。
又无药可解。
据说是最厉害的毒药,但他当时没有丝毫犹豫,喝下去了。
那药确实厉害,蛊虫在他体内没了动静,后来又经放血彻底引出。
除了蛊虫,他本以为自己也时日无多。
可鬼医圣手临死前告诉他,无解是毒药,更是解药。
不会杀人,只会救人。
和他不一样,他鬼医圣手毒了一辈子的人。
最后救那么一个,就要救个彻底。要这世间,再无毒药可毒他。
所以说,他现在的身体,算是百毒不侵。
只是在喝无解之前,喝了太多其他毒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行排一次毒。待毒素清除干净,便不会再发生昨夜那样的情况。
安染这会不知这些,听完他的话,慢慢理出逻辑,疑惑地问:
“你既说,这毒不会伤你性命,为何还要说你会死?”
丰朔很坦诚,直白地说:
“臣以为,殿下不会救臣。”
不仅不会救,见他毒发晕倒,兴许还会补上一剑。
毕竟,他知道了她的秘密。
唯有一死,对她而言,才最安全。
安染张了张嘴,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他说的死,指的不是毒,是她。
他觉得她会对她见死不救,或者更狠一点,亲手杀了他。
“既然你以为我不会救你,为何还要来?”
丰朔掀起眼皮,定定看着她,悠地轻挑眉梢:
“赌一把。”
在女孩微微震惊的目光中,他有条不紊地说:
“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得到,就连殿下也是。”
她想招揽他,能使出的手段都使上了,包括她自己。
“普通人想得到什么,尚且很艰难。而殿下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尊贵之人,想要你,必定是难上加难。若不付出更多,凭什么得到?”
以性命试探她的真心。
他置之死地,放手一搏,虽然有被掩埋的风险。
但若赌赢了,他将得偿所愿。
一开始,他还会考虑亏不亏的问题。
可后来,转念一想,既是他想要的,又谈何亏与不亏?
丰朔声音不大,表情平静。然而所言的每一个字,都力量十足。
这个男人,时而妖媚,时而深沉,总是温和疏离,冷淡漠然。
骨子里却这般浓烈,如飞蛾扑火般炙热又决绝。
即便他们都知道,这飞蛾扑火的背后,藏着多少心思与计算。
却也挡不住此时此刻,依然剧烈的心跳。
他的目光太烫人,安染微微别开脸,小声说:
“我没骗你。”
真心也好,利用也罢,总归,她说的都是实话,绝不会用谎言去诓人家一辈子。
晨风轻轻拂开颈间发丝,衣襟不断摇曳。
丰朔倾身过去,唇畔缓缓落在女孩半隐半露的锁骨:
“嗯,殿下让臣,赌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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