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梅菜扣肉狮子头
年岁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 直到文萧赫朝她招手，她才确定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是文萧赫。
自从文萧赫离职之后，她就没再进入过年岁和身边人的视线，多日不见, 年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不过估计对方就是来吃饭的, 真的聊起来大家都尴尬。
年岁刚想离开, 就看到文萧赫犹豫着起身, 想要朝她靠近，却又有些胆怯, 年岁估计她有事想跟自己说，就率先走了过去。
“能尝出来不是蔡沧田或者蒲良洲的手艺, 但也非常好吃。”
文萧赫先开口，用眼神示意了面前的沙嗲黄金肚，嘴唇微抿，还在回想那股味道。
年岁点点头：“招的新厨师, 已经检验过了，手艺一流。”
文萧赫也点了点头，呼吸间有种微弱的叹息。
“大学食堂工作怎么样，有更舒服些吗？”年岁主动提起。
“哈哈......”文萧赫摇摇头, 僵硬地笑着, “食堂经理把我挖过去, 就是想让我带来和年家小馆一样的客流量, 可真的离开了年家小馆，我才发现吸引食客的不是我的做菜技术, 而是年家小馆本身。”
文萧赫的笑容又带了几分自嘲：“食堂经理一开始说的工资很高, 实际上工资和客流量是挂钩的, 现在还不如之前。”
年岁听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般花重金把别家店的骨干挖走的人，都带有很强的目的性，所以重利益也不奇怪。
那时候文萧赫还算年家小馆的骨干，现在完全不算了，现在的年家小馆又有了很多新鲜血液。
两人沉默了一阵，文萧赫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开口，紧张得声音都有点颤抖：“所以我想问问......”
说完她又停顿了半晌。
“你问。”
年岁说道，心里好像隐约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我知道这么说脸皮很厚，但我想知道，年家小馆还缺不缺我这样一个员工......毕竟现在店开得这么大，应该还是比较缺人手的......而且我现在知道现实是什么样了，之后也绝对会对我们店保持忠诚......”
文萧赫越说越急，语速加快了不少，额头上的汗也冒了出来。
年岁听到，叹了一口气，听到这声叹气，文萧赫停了下来。
背叛过她的人，际遇不顺了，在看到她的处境更好了之后又想回来，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身边呢？
年岁没说什么，只是礼貌而疏离地淡淡笑着，摇了摇头。
文萧赫愣住了，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她又自嘲地笑了：“也对，如果我是老板，我也不会答应这个要求的，是我唐突了。”
“年老板，祝你生意兴隆，打扰了。”
文萧赫刚想离开，又回头看了看那盘没吃完的沙嗲黄金肚，还有桌子上的其他几个菜。
年岁看出了她的意思，招呼服务生：“小婉，来帮这位客人打包一下。”
文萧赫尴尬地垂下了视线：“从食客角度来说，确实很好吃，好吃到舍不得浪费一点点。”
全部打包后，文萧赫快步走出了门，又在出门之后，抬起头久久凝望着“年家小馆”四个大字，长长地叹了口气，离开了。
年岁站在窗边，远远地看着她，而后也摇摇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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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萧赫不是这天来的唯一的旧相识。
早上七点多来的人虽多，但这个点能起得来床的还是少数，十点多迎来了真正的高峰期，此时一楼已经坐不下了，很多人拿着号码牌上到二楼，甚至好奇地走上了楼顶。
在人群中，年岁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是之前焦记大排档的女老板焦怀远和他的丈夫余良。
在年岁还在想要不要上去打招呼的时候，两个人先看到了她，或者说，两个人就是来找她的。
“年老板！”
焦怀远的视线锁定年岁的那刻，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夫妇俩就要往年岁这边走。
餐厅里人多，要是站着打招呼闲聊什么的，实在太惹眼了，年岁在他们朝自己走过来之前，就率先走到了他们桌边。
“年老板，快坐快坐。”焦怀远拉开空着的凳子，迎着年岁落座。
年岁笑着瞧了瞧夫妻二人，他们的状态比起几个月前好了很多。
几个月前他们还在为焦记大排档的存亡担忧时，两人的气色都很不好，身上穿的衣服也明显是洗得发白的旧款。
如今二人面色红润，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甚至发际线都前移了不少，衣服换新了，穿着体面却也不张扬，看着就很舒服。
“焦老板最近生意好吗？”
年岁笑着，轻声问道。
“好，可好了！还是要感谢年老板当时帮助我们，把好的店铺位置留给我们，从开业第一天，客流量就好得很，现在也是红红火火的。”
焦怀远感激地握住年岁的手，余良看上去不善言辞，听到妻子说话，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
“我也没有提供太多帮助，主要还是你们店的美食质量确实可以，大家才喜欢去。”年岁听到这，放心了，笑着回道。
店铺位置确实能带来不小的客流量，这不假，但要想留住食客，还是要靠硬实力，比如食物的美味程度和食品质量安全，否则客流量再大也会慢慢消散的。
“年老板真是谦虚，可能在您眼里，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我们夫妻两人来说，却是莫大的帮助。”
焦怀远觉得言语的感谢有些苍白，看了丈夫一眼，余良立刻明白了，把桌下放着的礼盒拿了出来：“这是我们两人的一点心意。”
“不用不用，心意我领了，收礼就算了。”年岁看到那硕大的礼盒，连连摆手。
“年老板这边不是开店第一天吗，这份礼物也是祝福您生意兴隆的，您收下来，也算是让我们沾了沾喜气，讨个好彩头。”
焦怀远又把礼物朝着年岁推了推。
这理由倒是让年岁没法拒绝了，她也有点好奇，这礼盒里装的是什么。
以年家小馆和山海加工厂现在的盈利能力，年岁倒是不看重送来的礼物是不是贵重，毕竟她不缺钱，但拆礼物这件事实在太好玩了。
“那这礼物我就收下了，太感谢你们了，之后有空，我也会去你们店多捧场的。”
年岁接过礼盒，里面沉甸甸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年岁和焦怀远夫妇又客套了几句，而后她把礼物带到杂货小屋的干净桌子上，迫不及待地打开看看，究竟是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刚一打开，她就震惊了。
礼盒里是一只很大的金色招财猫，笑得憨态可掬，猫爪还会前后摇摆。
年岁本来对招财猫之类的摆件无感，但这只招财猫并不是轮廓粗糙，只讲究寓意不讲外形的糊弄摆件。
相反，这招财猫身上的纹理纷繁精致，做工格外精细，看上去就不俗，能感受到夫妻二人挑选礼物时的用心。
礼盒里附赠的卡片和证书，证明了招财猫外镀了一层厚厚的纯金，怪不得沉甸甸的。
年岁捧着这个招财猫，心里怦怦跳。
这招财猫起码得小一万，太贵重了。
但此时已经拆了礼盒，用“太贵重”的名义把礼物还回去，又显得好像是她不喜欢礼物，可能会让焦怀远和余良失落。
年岁思来想去，从小屋里朝外看着吃得正开心的夫妻两人，准备送他们几道菜，算是对这份贵重心意的报答。
送什么鸡肉猪肉做的菜，都是几十块钱的事，有点寒酸了，正好秋天到了，吃螃蟹再好不过，送螃蟹做的菜，又美味，价格也合适。
但年家小馆的备菜里没有螃蟹，年岁联系了固定的进货商送来一些螃蟹。
不过食材运送需要一些时间，年岁先让后厨准备了梅菜扣肉和红烧狮子头，先给夫妻俩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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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点这两道菜，是不是送错了？”
服务生把菜送过来时，焦怀远还有点奇怪。
“没有送错，这是我们年老板送给你们的菜品，她还让我跟你们说，重头戏还在后面，请二位先品尝这两道菜，稍等片刻。”
服务生带着优雅的笑容，将两盘菜放在桌上，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了。
“年老板真是好人啊，真是好人。”
余良感慨道。
“既然都送过来了，我们先吃吧！”
焦怀远刚才尝了年家小馆的两道菜，觉得口味不俗，此时又多了两种新菜品，她也忍不住想要尝尝。
“行！开吃！”
那梅菜扣肉切成了十厘米长，三四厘米宽的片状，每一片都很薄，片片有层次感地堆在盘子里，形成了一座小山。
梅菜不仅平铺在“山顶”，也散落在“山脚”下的肉汤里。
整道梅菜扣肉呈现黑茶色，按理说这个颜色并不能勾起人的食欲，可那浓郁的肉香味道从菜放到桌上开始，就大团消散在空气中。
不仅让夫妻两人香到流口水，附近的几桌客人也瞬间捕捉到了肉香，转头搜索着香味的来源。
梅菜扣肉附赠了一盘荷叶馍，每个荷叶馍有半个掌心大的，那馍边是波浪形状的，像是一片完整的荷叶对折了起来，白生生的馍光滑小巧，看着讨人喜欢。
焦怀远把肉夹在荷叶馍中，又夹了点梅菜进去，咬了一口。
松软的馍带着馒头的温和香气，里面的肉瘦的部分紧实，每一丝肉都带着力量感，肥的部分滑嫩疏松，咬着没实感，嚼起来却是肥美润滑。
整块肉都饱含着晶莹丰沛的酱汁，被两扇馍片挤压之后，酱汁混合着肉汁析出，浸润了软乎乎的馍皮，梅菜又带着几分别致的微苦，嚼上去满口浓香。
“哎，这梅菜扣肉真是不俗啊。”焦怀远感叹道，“生意红火真不是靠运气，这店太有实力了，好吃得让我想拍桌。”
“谁不是呢，这肉太鲜了！”
余良说着，又夹了一片肉放在面前的米饭上，混着米饭扒拉进了嘴里，嚼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焦怀远从丈夫的吃法上得到了灵感，用筷子插了一颗狮子头，放在了米饭碗里，又舀了些汤汁，拌着米饭吃。
之所以用筷子插而不是夹起来，是因为那狮子头每个都有拳头大小，夹着滑溜溜的，实在夹不起来，这一插，能感受到狮子头内部的肉比较松软，更让人有食欲了。
狮子头外面是金棕色的，表面微微的凹凸看上去很有质感，咬开来，里面是粉嫩的软肉。
整颗狮子头在油中炸过，又经过红烧焖煮，外壳从焦脆变得松软，既含有油香，又因为酱油的软化调和一点儿也不腻味，唯有肉、油与酱的三种香味混合在一起。
外壳稍微硬一些，里面的软肉已经软到骨子里、软到灵魂里，轻轻嚼上几下，就碎成了肉末，颗粒感十足。
每一粒细小的肉末都被香浓的汤汁完全浸润，嚼的时候嘴一点儿也不干，满嘴都是丰沛浓香的汁水。
将狮子头捣碎了和米饭混在一起，汤汁浸润了每一粒米饭，肉末又和米饭完全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
呼噜呼噜把夹杂了狮子头碎的米饭扒拉进口中，浓郁的香味蹭过嘴唇，划过舌头，落入口腔，激活了每一寸的味蕾，简直香到让人说不出话。
夫妻两人也顾不上讨论食物的味道，端起米饭就是一顿猛吃。
焦怀远放下碗时，碗底已经完全空了，连最后的一点汤汁也被她用筷子划拉着吸入口中。
余良也放下碗筷，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发呆，好像还没回过神，碗盘就空了。
两人意犹未尽地擦擦嘴，看到服务生端着餐盘再次向他们走来。
这次送的东西好像非常不一般，因为服务生经过的一路，所有食客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吸引他们的不仅仅是视觉，更是气味。
服务生就在几十人的注目礼中，将那金灿灿的绝味，放到了二人面前。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