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帝国

第九十三章 李广神威

第九十三章 李广神威

“地上有蹄印,前面有匈奴。快,追上去!”李广兴奋的声音响起,带着沙哑。

“匈奴?”

汉军惊呼一声,仔细朝地上一瞧,有不少蹄印,衰草翻倒。

匈奴自从越过长城以后,大部分失去了战马,只能靠两条腿逃命。并不是说,没有马匹越过长城,也有,只是数量太少。一般情况下,只有那些身在高位的匈奴才能把战马弄到长城上。

这么多的蹄印,那不是说前面有匈奴的大官?逮匈奴一个大官,可比杀一百个普通匈奴更有吸引力,汉军疲惫的脸上泛着欢喜,振奋异常,一拍马背,随着李广疾驰而去。

溅起一溜烟尘,好象一条怒龙,朝着北方扑去。

果如李广所言,朝北疾赶一阵,就发现数十个黑点,正向北飞驰,不是匈奴还能是谁?

在李广的率领下,这支汉军追杀的匈奴不知道有多少。可是,每次要砍匈奴脑袋,都是让人莫铭的兴奋,汉军忍不住欢呼起来。

“瞧,那就是匈奴!”

“匈奴就在前面!”

汉军兵士兴奋得象绿头苍蝇遇到臭鸡蛋一般,拔出汉剑,紧握在手里。

汉军手中的汉剑,早已不是以前明晃晃的样儿了,剑刃上布满了缺口,好象锯齿,应该叫汉锯更帖切。

这都是砍匈奴脑袋砍多了的结果。

望着急惶惶逃命的匈奴,汉军已经够兴奋了,可是,李广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更加兴奋。

李广目力不错,一双虎目睁得老大,打量着逃跑的匈奴,一双浓眉猛的一挑。

“咦!”李广惊讶不置,紧接着就是兴奋的大吼起来:“单于!单于!是单于!那是追风驹!是追风宝驹!”

追风宝驹,是李广见过最好的战马之一了。对这匹宝驹,李广是太熟悉了,若不是有追风宝驹,侯产儿和军臣单于早就死在他的箭下了,一见就能认出来。

有了追风宝驹,就有单于。仔细一瞧,骑在追风宝驹上的不是单于还能有谁?

李广这一喜,非同小可,尖着嗓子放歌。

李广数次追杀军臣单于未果,一直引为憾事,这次,又让他给撞上了,这份喜悦远非笔墨所能形容,猛的紧握大黄弓,搭上箭矢,大吼一声:“单于留给我!杀!”

一夹马背,战马长嘶一声,疾驰而去。

“单于?”

汉军本以为会撞上匈奴的大官,却是没想到,竟然撞上的是匈奴的单于,惊喜莫铭,兴奋得眼球充血,好象猛虎一般扑了上去。

隆隆的蹄声,预示着雷霆万钧的威势。

军臣单于早就看见汉军了,大吼大叫起来:“汉人来了,快走!快走!”

汉军人数比他们多,再者,汉军是追击,有吃的有喝的,体力比匈奴充沛。一旦给汉军追上了,这点匈奴还不够塞牙缝的。

就是他不说,匈奴也知道,唯有逃走方能活命,无不是死命的打马赶路。

他们**的战马,连日奔驰,又累又疲,有些已经快倒毙了,这一急赶,哪里还禁受得住。一阵战马悲鸣声中,几匹疲累过度的战马前蹄跪地,口吐白沫,倒毙当场。

匈奴猝不及防之下,给摔下战马,啃了一嘴的泥。可是,『性』命要紧,哪里顾得过来,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又开始逃亡了。

两条腿能与四条腿比?他们还没跑出几步,就听一阵急骤的蹄声传入耳里,一个个汉军挥着锯齿一样的汉剑,对着他们猛冲而来。

汉剑虽已变形,可是,依然锋利,要砍匈奴的脑袋却没问题。一颗颗头颅飞上半空,转眼功夫,这几个匈奴就成了汉军剑下亡魂。

汉军犹如趟入羊群的猛虎,横冲直撞,匈奴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只有任由宰杀的份。

不是匈奴不想还击,一是他们没有那个胆,二是他们没有武器。在汉军要命的追击下,匈奴早就斗志丧尽,哪敢与汉军交锋。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弯刀、弓箭,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把武器扔了,却是大部分。赤手空拳的匈奴,敢与汉军对抗么?

既带着弓箭,又带着弯刀的匈奴,只有军臣单于一人。可是,他一个人能济什么事?

更别说,李广好象凶神恶煞一般,直奔他而来。

“单于休走!”

李广沙哑的吼声如雷,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手中的大黄弓弯成弯月,四枝箭矢带起一片空破声,对着军臣单于就『射』了过去。

数次追杀军臣单于都没有成功,这让李广很是不爽,早就憋了一口气,乍见军臣单于,还不象绿头苍蝇遇到臭鸡蛋一般兴奋?

听着李广如雷的蹄声,军臣单于头皮发炸,脑袋里嗡嗡直响。要是来的别人,军臣单于还不至于如此惊惶,偏偏来的是他最怕的李广。

即使是剧孟追来,军臣单于也不会如此惊惧。剧孟的身手的确了得,堪称举世无匹。可是,剧孟善长近战,而李广善长的是箭术,远远就能杀人,更具威慑力。

遇到剧孟,打不过,以军臣单于不凡的身手,自保逃命还没问题。可是,遇到李广,在他的绝世箭术下,往哪里逃?

李广箭术无双,傲视千古,要想从他箭下逃生,机会极为渺茫。对于这点,军臣单于数次亲身领教过了,要不是战马好,他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还是老办法,只能靠追风宝驹救命了。军臣单于一拍马背,追风宝驹好象绳子拉住一般,拽了出去,避过三枝箭矢,还有一枝给军臣单于闪开了。

军臣单于饥饿交加,疲累不堪,可是,为了活命,身手之灵活竟然不下于寻常时日。

仗着追风宝驹逃命,军臣单于又不是第一次干。以前,李广总是气得大叫大嚷,这次,李广不仅不气,反倒是开心已极:“哈哈!单于,看你这次往哪里逃?”

军臣单于听在耳里,奇在心头,即使箭术不如李广,要逃生还不是问题,谁叫追风宝驹如此神骏。

李广紧接着为他释疑:“哈哈!单于呀单于,追风宝驹如此神骏,看得我李广都眼热,你就不知心疼下吗?如此不要命的骑乘,就是天马也禁受不住。你瞧,追风宝驹已经疲了,躲避箭矢已不如以前灵活轻便。”

他是何等眼力,一眼就看出追风宝驹已经疲累不堪了。只要追风宝驹累了,军臣单于还能从李广箭下逃生吗?

一句话提醒了军臣单于,适才避箭的情形闪现脑海,果如李广所言,追风宝驹疲累不已了。追风宝驹是军臣单于唯一的依仗,追风宝驹疲累之下,他还能逃走吗?

这一明白过来,军臣单于只觉天旋地转,似欲从马背上摔下来。

把军臣单于的惊惧样儿看在眼里,李广大是欢喜,并不急于放箭。反正军臣单于跑不了,能活捉是最好。

对于匈奴其他的大臣,杀也好,活捉也罢,无足轻重。可是,对于军臣单于,活捉是最完美的。

军臣单于明白李广的用意,虽然暂时无『性』命之忧,可是,他不仅没有丝毫欢喜之情,反倒是更加害怕了。做为匈奴的单于,一旦给汉军活捉,那会是什么结果?

汉朝杀他的可能『性』很小,相反,还会让他衣食无忧,吃穿不用愁。可是,他会成为笑柄,成为千年笑话,后人会讥嘲他无能。

为后人嘲笑固然可耻,让人无法接受,可是,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别的不说,每逢汉朝有重大庆典,汉朝皇帝就要他『露』面,接受人们的冷嘲热讽,那种滋味真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真的是生不如死。

“绝对不能让李广生擒,哪怕是死!”

军臣单于在心里告诫自己,猛拍马背,追风宝驹奋蹄疾驰,好象一划白光在草原上掠过。

要是在以往,追风宝驹如此奔驰,一定能把李广摔开。可是,现在却是不行,奔出老长一段距离,两人的距离一点也没有拉开,李广打马急赶,握着大黄弓,只要需要,随时会一箭『射』杀军臣单于。

他这是猫戏老鼠,军臣单于心中的憋屈劲远非笔墨所能形容。

其实,倒不是李广存心戏弄他,而是李广左右为难,不好下手。追风驹虽然疲累不堪,可是,仍是能避箭矢。若是李广放箭,说不定就把军臣单于误杀了,这与本意不符。

李广的箭术虽是独步千古,傲视当世。可是,他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此时的李广已经疲累不已,眼睛布满血丝,目力大为减弱,箭术远非正常情况下的水准。

最好的办法就是『射』杀追风驹,即使不『射』杀,『射』伤也不错。只要控制住了追风驹,就能活捉军臣单于。

问题是,李广对追风驹是喜爱异常,要他对追风驹下手,不是难,是很难,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下手的。

对追风驹下不了手,对军臣单于没有绝对把握,李广只能追上去,寻找最佳出手时机。

就这样,两人在草原上你追我逐的奔驰起来。一口气功夫,追出了好几十里路程,李广都没有找到绝佳的出手时机。

要不是李广疲累不堪,目力减弱,箭术首重目力,早就一箭把军臣单于『射』于马下了。

再这样追下去,不知何日方休,李广失去了耐『性』,搭上劲矢,猛的一拉弓弦,一张粗大的大黄弓变成了弯月形,对准了疾驰的追风宝驹。

追风宝驹是很可爱,可是,比起活捉军臣单于来说,又有所不足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只有舍去追风宝驹了。

大黄箭好象毒蛇一样,从追风宝驹的头颅一直移动到马屁上,最后停了下来。

虽然是不得已要对追风宝驹下手,李广仍是心存夺马的念头,如此宝驹,哪个武将不爱?

『射』马头、脖子、肚腹,李广的大黄箭又粗又长,异于寻常箭矢,说不定就是一箭致命,这不是李广想要的。

『射』马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一旦夺马成功,说不定会让追风驹留下后遗症,不能奔驰,或者奔驰不如现在迅捷,会让李广后悔一辈子。

选来选去,还是马屁股比较合适。

“不好!”

就在李广要放箭时,只听军臣单于的叫苦声传来,追风宝驹长嘶一声,竟然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军臣单于逃命要紧,怎么会停下来?那不是等死么?

李广大是惊奇,手一松,放松弓弦,查看起来。虎目一扫之下,原来是追到一片沼泽前。黑『色』的泥浆,伏倒的衰草,沼泽正散发着阵阵臭气。

“哈哈!”

李广开心的大笑起来。前有沼泽拦路,后有李广追杀,军臣单于是『插』翅难逃,要李广不欢喜都不成。

大漠之上以草地为主,并不是说只有草地,也有山、丘陵、沼泽、湖泊,只不过相比起来很少,占的比例不大。

象眼前这片沼泽,在大漠中很少很少,很难遇到,谁也没有想到,竟是冲到这里来了。

这叫天绝!

军臣单于心中大是不愤,伟大的昆仑神怎么不护佑他?他为什么会撞到这里来呢?

李广的箭术虽好,追风驹虽然疲惫了,可是,也有一线希望,要是没有沼泽拦路的话。可是,偏偏就撞上了,要想逃走,除非长上翅膀飞走。

“单于,下马受缚,李广保证不为难你!”李广的声音响起,带有无尽的喜悦。

这话听着怎么象胜利者的宣示,让人受不了?军臣单于的心一阵刺疼,仿佛给针刺一般。

李广是不会为难他,汉朝皇帝也不会打他不会骂他。相反,还会给他好吃好喝,把他养起来。就是要他当“展览品”,接受汉朝百姓的指责唾骂鄙视,军臣单于自问,无论如何是忍受不了。

与其生而受辱,不如死而求快,军臣单于心一横,飞身下马,面对李广,大声道:“飞将军,本单于敬你是个好男儿,大好头颅送于你本单于也不冤了!可是,大匈奴的勇士没有这么窝囊!飞将军,这马就送你了!”

猛的转过身,大步朝沼泽跑去。不经意间看见马背上的狐裘,心念一动,顺手抓了下来,紧抱在胸前,对着沼泽就跳了下去。

“站住!快站住!”

李广大吼一声,飞马赶来,要想相救,已是不及。

“卟嗵!”

沉闷的响声传来,李广知道不妙。军臣单于死也好,活也罢,汉军此次的胜利已经达到顶峰。李广追得单于走投无路,不得不『自杀』,这是千古美谈,一定能流芳千古。

可是,要是能把军臣单于活捉,那才是真正的完美。

李广打马来到沼泽旁,拉住马缰,停了下来。放眼一瞧,只见沼泽里正鼓着气泡,新泥翻动,臭气大作。

追风宝驹仰颈长嘶,悲鸣不已。马头朝着李广,一双明亮的马眼滚着泪水,双蹄刨地,似在向李广诉说什么。

李广久历战阵,深知一匹上好的战马与主人的深厚情感,追风宝驹如此宝驹,可以说已经通灵了,乍见军臣单『自杀』,这才悲嘶不已。

飞身下马,李广来到追风宝驹身旁,一双大手在追风宝驹身上轻抚着,仿佛在抚『摸』情人似的。追风宝驹焦燥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在李广身蹭来蹭去,很是依恋。

李广大手在追风宝骑马头上拍拍,快步来到沼泽边上,右脚抬起来,就要踩下去。却是有人在扯他的衣裾,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是何人,来无影去无踪,就欺近身了。

扭头一瞧,是追风驹咬着他的衣裾不松口。李广大喜,抚着追风驹的马头,笑道:“追风驹,谢谢你!”

一脚踩下去,卟嗵一声,稀泥一下子浸到膝盖了。抓住辔头,右脚慢慢踩下去,稀泥到了大腿,还是没有到底,这得多深?

略一停顿,李广一咬牙,再次踩下去,这次,终于到底了,竟然只及腰深。

“不好!”

李广浓眉一拧,大叫一声。

稀泥只及腰深,军臣单于跳下来,会死吗?要是死了,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放眼一望,只见衰草和稀泥,却是不见军臣单于的影子,难道里面还会更深?这事不能不探个究竟。

军臣单于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使他死了,也要把他的尸身找到,李广哪会罢休,正要朝里面探寻,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是汉军追到了。

“快,结绳子。”李广立即下令。

急切间,根本就找不到绳子。无奈之下,汉军只有脱下身上的衣衫,扯成布条,搓成布绳。李广拴在腰间,一步一步朝沼泽深处探寻。

里面比边上要深些,最深处也才及胸,根本淹不死人,李广命令汉军下来搜寻。

“单于跳泥沼了?”

汉军听李广把情由一说,无不是惊讶是下巴砸肿了脚面。

匈奴的单于呀,不可一世的匈奴单于,竟然给追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寻死,这是何等的让人振奋!汉军惊讶之余,就是欢呼声不断,比起打了大胜仗还要欢喜。

惊喜中的汉军纷纷跳进泥沼,开始搜寻军臣单于。数百汉军在泥沼中翻来覆去的寻找,却是不见军臣单于踪影。

到最后,李广命令汉军分散开,把沼泽围住。这泥沼方圆十数里,数百汉军围住,若是军臣单于没有死,想逃走,那是做梦。只要他一『露』面,汉军就会发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