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试炼痛 (上)
“你刚才说，寻找并跟踪我，就是你的最终试炼？”
密林中，两条黑『色』的人影在急速的奔驰着，轻巧地跳跃起落，就如同一双灵活机敏的燕子。
年幼的少女并没有听出龙『吟』话中的含意，只是“恩”了一声，点头承认。
龙『吟』双眉一颦，嘴上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却忍不住再次仔细地打量起身旁的同伴。
瘦小的身材，微黄的皮肤，清澈的眼睛。动作轻盈有余，缺乏力量；呼吸吐纳，虽然绵密，但又太过细碎。而之前的言谈举止之中，处处都暴『露』着她的胆怯和慌张，似乎根本没有受过风之影中的严格训练和培养，面对突**况，竟然手足无措，不见半点镇定机智。
无论是从相貌，武功，还是她所展示的精神方面，眼前的这个少女都毫无过人之处。此刻的她，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眼神却有些发直，虽然还在努力赶路，但心思不知道早已飞到何处去了。当然，就更不可能发现龙『吟』正在观察她。
这样的少女，居然会接受最终试炼？
龙『吟』秀眉锁得更紧了。
“恩，这是风尊亲口告诉你的么？是，最终试炼，你确定没有错么？”
尽管很可能失礼，但她还是努力以一种很轻松平常的语气，小心地问了出来。
小姑娘却一点儿也不在意，甚至连头都没有偏一下，仍然是轻描淡写地回答。
“是啊，这是风尊大人三天前亲口告诉我的，最终试炼，绝对没有错。”
龙『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不由泛起一丝苦笑。
听起来，这丫头，似乎还不知道最终试炼，到底意味着什么啊。
脑海里，又浮现出当年的那一幕幕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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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炼，最终试炼。
耳旁，仿佛又听见了施恩长老那温和而平静的语声。
“龙系『吟』字，请你仔细地听好我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放过。因为，这将决定你的前途与命运，也将关系到你的生死与安危。你明白了么？”
“是，弟子明白，请长老吩咐。”
“好。那么我要告诉你，经过风影二尊以及五大长老讨论通过，今天，就将对你，龙系『吟』字，进行最终试炼。
“所有的试炼内容，都是由尊者和长老共同商议提出的，一共有四项，你们这一期的新秀，将每人完成一项，你必须通过抽签，来决定自己所要完成的试炼内容。你听清楚了么？”
“是，弟子听清楚了，那么，现在就可以抽签了么？”
“不，在你抽签之前，我必须要提醒你，非常郑重地进行一次说明，也希望你理智地、冷静地思考，然后，再作出自己的选择。”
“所谓最终试炼，是由无者转化为炼者的最后一次考试，也是最艰难，最严酷的一次考验。它不仅会检验你所有学习过的知识、技巧、智慧、理论和实践，还要考察你的心灵、精神、『性』格，甚至，包括连你自己都未曾想过的灵魂，本质，总之，它将具体，综合地考察你的一切，你的全部。”
“一旦你通过了最终试炼，你就会成为新一代的风之影炼者，告别无者的阶段，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开始全新的征途和命运，你将获得命名自己武器的荣誉，获得自由执行任务的权利，并将直接接受风尊影尊的命令调遣，而不再受命与其它的长老前辈。”
“是，弟子一定努力，争取通过试炼，不辜负尊者和各位长老的教诲指导。”
这时，施恩长老目光中突然闪现出一丝奇怪的哀怨，语声，也突然变得冰冷而落寞起来。
“争取通过？你以为，这一次如果不行，还会有下一次机会么？”
年轻的少女睁圆了双眼，蓝眸中，显出一份惊讶与好奇。
“长老，难道我只有一次机会？这次通不过，就只能永远做无者了么？”
施恩长老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一种平滑得像丝绸一般的声音说道。
“最终试炼，对于任何人来说，一辈子，只可能有一次，唯一的一次。因为，一旦不能通过的话，就只有一种结局。”
“死。”
少女震惊了。脸上，微微浮现出恐惧，紧张的神『色』。
半响，方才喃喃地自语道：“通不过，就只有死么？”
施恩长老闭上眼睛，慢慢地点了点头。
“只有死，就算还能活下来，那也将比死更痛苦，更难以忍受。或许，一旦失败，死，也是一种彻底的解脱吧。”
少女低下了头。沉默着。
施恩长老叹了口气，柔声道：“孩子，你可要仔细考虑清楚了。成功了，你就是炼者；失败了，你就是死人。最终试炼，接受还是放弃，完全在你自己的决定，没有任何人会责怪你的选择。”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好了，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自己慢慢考虑吧。我给你半天时间。中午的时候我会回来，到时候你再把自己的最终决定告诉我。”
说着，黑袍飘飞，转身便要离开。
“不必了，长老。”
突然，背后传来了一个低低的声音。
再回首，却见到那个蓝眸的少女已经抬起了头，双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与神采。面容，无比严肃；语声，无比坚定。
“我已经决定了。最终试炼。
“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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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龙『吟』师姐，当初你成为炼者，一定也是通过了最终试炼的吧？是什么题目啊？也是跟踪上代炼者么？”
凤舞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龙『吟』脑中的回忆。
她微微笑笑，摇了摇头。
“到底，是什么内容呢？听说你们当初是抽签决定的题目，一定很特别吧？”
“特别？”
龙『吟』又苦笑了一声。脚步也慢了下来。
“你很想知道？”
小姑娘立刻小鸡啄米般地拼命点头，满脸欢喜连天的表情，似乎，是在准备听一个很精彩，很曲折的故事。
龙『吟』沉默了一会儿，脚下又逐渐加速。茂密的树木飞快地向后退去，风，在耳边呼呼地吹着。天空，乌云虽然渐渐散去，但却已经将近傍晚，太阳隐入西天的浓云中，黯淡无光。
昏黄的夕阳下，只听见她低沉而平淡的声音，缓慢中，透『露』出点点哀伤，丝丝幽怨。
“方才你说，你对蛇灵和凤羽两个人好像很熟悉，忘心园三炼者中，我是你见到的最后一个，对么？”
看着小姑娘怔怔地点头，她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当年和我们一同走出忘心园的，其实，还有第四个人。”
“她，就是虎系炼者。代号，虎啸。”
目如冰，钩如月，深山猛虎，啸傲天下。
龙『吟』的心中猛地一阵刺痛，只要一想起那个人，那个代号，那双眼睛，她就仿佛被钢针所扎，全身都忍不住一阵颤抖。
“她，是我所见过的最冷酷最无情的人，也是最可怕的刺客，最强劲的对手，但同时，也是最奇特的搭档。”
“从忘心园开始，我们一直在一起，一起修炼，一起生活，一起行动，一起流血。可以说，那些年，我们就如同影子一般片刻不离，虽然几乎从来没有说话，也不曾互相交流，但事实上，却是关系最密切，最复杂，也最微妙的一对搭档。”
她停了下来，略一沉思，似乎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寻找合适的措辞。
“然而那一天，我最终试炼的唯一题目就是，”
“杀了她。”
“或者，被她杀死。”
小姑娘一下子惊呆了，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一根树枝绊倒。
“什么？还有，这样的最终试炼？”
龙『吟』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这就是命，冥冥中，自有天定。谁要我们两个人，偏偏都抽到了同一个试题呢？”
“走进黑屋，杀死里面的敌人。”
“这就是我抽到那道试炼题目。却没想到，她也是抽到的这个。所以……”
小姑娘的目中，充满了痛苦与惋惜，清澈的黑『色』眸子了，似乎已经浸满了晶莹的泪水。
“所以最后，师姐，你杀了她，对么？”她的口气中，透出无尽的同情与温柔。
龙『吟』却并没有在意她此刻流『露』出来的奇特表情，只是摇头低声说道。
“不，恰恰相反。是她，把我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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