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官家嫡女

夏荷

吴怡并不知道“病死”的小孙姨娘身上有这么多曲折,她现在只是觉得小孙姨娘“总算”死了,她不死夏荷的情绪总不是很好,虽然她不会在吴怡这个姑娘面前如何,可是那股低气压……

吴怡打了个哆嗦,做姑娘做到她这份上够掉价的,她也想虎躯一震大发神威让所有人跪到她脚下的,可是夏荷见着她还是笑,态度始终是恭恭敬敬的,她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了。

幸好小孙姨娘去了,夏荷也恢复了正常,吴怡看着她悄悄松了口气,秋红担心的看了看吴怡,又看了看夏荷,像是有什么话要说,话到嘴边又咽了一下去,晚上的时候特意提出来自己身体已经大好了,可以代替夏荷值夜了。

扬州的冬天短,现在已经过了二月二了,晚上其实没那么冷了,秋红跟夏荷一样,主动从**挪到了脚踏上,不管吴怡怎么说都不肯跟她睡一床了。

“姑娘你别怪夏荷,她是猪油蒙了心了。”吹了灯以后,秋红在脚踏上说。

“我没怪她,我知道她心里有事。”

“知道她心事的人如今也不多了……”秋红叹了口气,“姑娘还小呢,原不应该跟姑娘说这些,可这世上人心的险恶奴卑觉得总要跟姑娘诉说一二的,夏芙原本比奴婢早一个月进府,可是细论起来我们都是河间府人,两家的村子相隔也不过几里路,互相都知道家底的,我们河间府就两样多,太监多、丫头多,其实就是老百姓生计艰难,要是赶上好年景还可以维持,年景差了可就只有卖儿卖女了,连金贵的男儿都卖到宫里做太监,女孩就更不值钱了,不怕姑娘笑话奴婢到吴府之前,都七岁了连裤子都没穿过。”

吴怡眨巴着眼睛静静的听着,大齐朝终究是封建时代,现代再差也没有差到吃不饱饭连裤子都穿不上的,她心里暗暗庆幸没有穿到穷苦人家去

“夏芙家只会比奴婢家差,不会比奴婢家好,她家孩子更多一些,那个时候奴婢觉得进了吴府跟掉进福堆里了似的,有饭吃有衣穿,管事嬷嬷虽有打骂,刚来时活也累,可也觉得甜,夏芙那个时候就跟夏荷好,夏荷是家生子出身,在我们这帮外来的丫头眼里跟姑娘也不差什么,说话、穿衣、谈吐都斯文,管事嬷嬷也给她面子,对她很少打骂。”

“夏芙最喜欢讨好夏荷了,反正我进来的时候她俩就已经好的跟亲姐妹似的,不光穿得要一模一样,就连说话动作语气也越来越像,奴婢们再大一些,太太挑丫头,就挑走了奴婢、后来跟了大姑娘的春柳,嫁了的春兰,夏荷、夏芙、嫁出去的秋枫、跟了二少爷的冬雪、跟了七姑娘的冬梅。”

“虽然有奴婢们八个人,但是依旧是夏荷、夏芙最好,她俩也最得夫人赏识,到了后来太太有意在丫头们中挑一个做老爷的通房时,一切全变了,夏荷早就跟奴婢们说过,她不想做姨娘,她想要嫁到外面去做正头娘子,可是架不住太太最赏识她,夏芙人大心也大,自然想要算计夏荷。”

“那个时候奴婢们都还小,最大的秋枫才十七,夏荷、夏芙才不过十五岁,可是谁知道她那么歹毒,先是说自己的哥哥没鞋穿,她给哥哥做了几双鞋,可是不认识门房上的人不敢冒然送出去,又说这回跟着太太去扬州,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回京……夏荷是个仗义的,便答应了替她传递鞋子,偏巧那天夏荷走到半路上拐了脚,秋枫这个傻姐姐觉得这事不大,就应下来替她去送,到了二门却被几个婆子捉住,说是她跟外面野男人私下传递,外面等鞋的也不是夏芙的哥哥,而是外院管事的儿子。”

“秋枫是个硬气的,她知道管事儿子的底细,为人轻浮最爱占嘴上便宜,实际上人却不是十分差的,跟太太一通哭诉之后,太太也只得叹了口气把秋枫嫁了,事后夏芙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自己是被管事的儿子骗了,他假借自己哥哥的名义给自己传信,没想到是要占丫头们的便宜,她说的话有人信也有人不信,奴婢当时信了,可是等夏芙得意洋洋成了小孙姨娘,奴婢就不信了,奴婢虽然人笨,但也没有傻到那份上,就为了一个姨娘,值得吗?”

唉,为了姨娘之位,连自己从小到大的姐妹都要害,小孙姨娘心术不正的很,可是太太不知道这一点吗?恐怕是知道的,太太要的就是她想攀高枝,心术不正、善用心计,吴怡忽然对小孙姨娘的死有了某种猜测,但很快将这种猜测撩下了,就算是这猜测是真的又怎么样?

“姑娘,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奴婢跟夏荷都不小了,姑娘要早做打算了,奴婢们都是看着姑娘长大的,自然是与别人不同,可是对别人姑娘可万不能再心慈手软了,姑娘一日比一日大了,奴婢们六个人怕是不能陪姑娘到最后了,姑娘再挑人怕是要为日后陪嫁做准备了,奴婢虽傻这些年也经过见过,更看过戏文,那西厢记里的崔莺莺在戏文里是主角儿,可是命终究是苦的,究其原因无非是有了个不忠的丫头红娘,姑娘们身边的丫头要是坏了心肠,那是要坏姑娘终身的,姑娘可不能再心中没个成算了

。”

吴怡真想效仿宝玉了,长叹一声大家好好的在一块儿不成吗?可是她不是傻的,她自然知道秋红说话的意思,宅斗文里的陪嫁丫头爬上姑爷的床之类的也是时常可见,更不用说古戏文里那些为了自己看上的“公子”损害小姐闺誉的了。

夏荷按照秋红的说法十八了,秋红今年都十九了,今年最先嫁人的肯定是秋红,侍琴、侍棋、侍书、侍画最小的也十二了,就算是日后提升为大丫环,自己的陪嫁丫头也肯定不是从她们四个里出。

想到所谓的陪嫁丫环吴怡心里又是一阵烦燥……这万恶的陪嫁丫环制度,嫁人之前先预备下四个姨娘预备役,虽然不一定都要转正,但是预备是要预备的。

谁说穿越好,在现代至少不用替自己的老公预备小三。

丫头们的想法吴怡也是能理解的,她们出身各异,但是除了家生子,谁家能过得下去会卖女儿?都是穷的不行才卖女儿为奴为婢的,到了吴府一步一步的向上爬,到了一等、二等丫环这一级别,吃喝穿戴比主子不差什么,可是偏偏那一道鸿沟摆在那里,触手可及的一切其实都是镜花水月,财帛动人心、富贵迷人眼,丫头们想要做姨娘,长久的富贵下去,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理解归理解,吴怡可不是那种宁愿把自己的丈夫分出去的扶贫的圣母。

日后她若是嫁了,若是有情有义的倒还可以培养一下情义,若是像是吴宪那种标准封建男,她也会守好自己的心,像刘氏学习,把老公当事业伙伴,好好经营婚姻,可是主动送丫头这事她是做不出的,她还是保有现代女性的那一点点自尊的。

她真想穿回现代啊!她发誓她再也不会嫌恋爱麻烦了,回到现代她一定找个男人,轰轰烈烈的谈上一场恋爱,狠狠的为爱伤风为情感冒一把。

md,这个未婚男女彼此多看两眼都会被传闲话的时代,她到哪里去找爱情啊

吴怡直想捶枕头,可又怕吓到秋红,只得长叹一声,用被子把脑袋一蒙,睡吧!

二姐的嫁期已经提上了日程,跟那边已经顺利定下日子,就是六月初八,放到现代也是结婚登记处跟各大酒店挤爆的好日子,嫁丫头的事也正式提上日程,秋红跟吴怡点名说过的丫环,现在还在吴府的都被列到了要嫁出去的名单——夏荷除外。

“太太。”吴怡揪着衣角,不知道应该怎么提出自己的疑问。

“你个小猴儿,脑子里又在转什么呢?”刘氏好笑的看着坐不住凳子的女儿。

“为什么遣嫁名单里没有夏荷啊?她也不小了……”

“她叫你到我这里帮忙问的?”刘氏的脸沉了下来。

“不是,是我自己心里疑惑。”

“你身边就两个得用的大丫环,我要是把夏荷也嫁了,谁来帮你管院子?那四个小的虽好,但还是需要夏荷教调些日子,我看你平日精,原来是个浮灵的。”

“我这不是不懂嘛。”吴怡对着刘氏扭起了麻花。

“你啊!过去你年龄小,在奴才们面前端不起架子也就算了,反正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可是从现在开始要慢慢立威了,你日后是要做当家主母的,被奴婢拿捏算是怎么回事?”

吴怡吐吐舌头,看来夏荷的事连刘氏都知道了,自己可真的不能当甩手掌柜了。

丫头们嫁人说来也快,那些有头有脸的管事、外面商铺的掌柜什么的,早就打听好了太太、姑娘们身边要遣嫁的丫头们,也有家生子们两家私下里商议好的,按照有脸的没脸的之类的顺序求到刘氏跟前,刘氏再一回忆一下两个人的年貌什么的,也就定了。

秋红被订给了外面刘氏名下的绸缎庄的二掌柜,听说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探听清楚了秋红是在太太嫡出的五姑娘院子里伺候的,人长得周正不说性子也好,就托了做大掌柜的爹进府里来求了

刘氏也见过那个二掌柜,觉得人不错,秋红这些年伺候吴怡尽心尽力的,也就准了,再说刘氏也是在替吴怡预备陪房,绸缎庄生意不错,留给吴怡做陪嫁最好了。

日子定了,秋红也就专心在自己房里绣嫁妆了,轻易不出门做事了,提哪个丫头做一等丫环,补秋红的缺,也就正式提上了议事日程。

理论上是从侍琴、侍棋、侍书、侍画四个人中提一个上来,可是也不排除刘氏空降身边的丫头,按照四个二等丫头的想法,当然是从她们当中提一个是最好的了,因为害怕太太再空降个人直接到五姑娘的院子里,她们四个倒也团结,只认定一宗,这个一等丫头的名额,定要落到她们四个人里。

吴怡也不想从外面再来个人,刘氏派的人再好也是刘氏的,吴怡想从自己身边的人里提拨一个,她私下里跟夏荷商量,吴怡毕竟不是她们四个的直接主管,她们四个在吴怡面前也自然都是好的,私下里如何只有夏荷最清楚。

“侍琴年龄最大,可是为人太过憨厚,怕制不住小丫头们;侍书倒是伶俐,只是好掐尖;侍画最勤快,有什么事让她做就成了;侍棋最有心眼,可是心地不坏,她那心眼多数是用在自保跟躲懒上了。”夏荷帮着吴怡仔细分析。

吴怡听着慢慢点头,回忆跟她们相处的细节,果然跟夏荷说的丝毫不差,一等丫环要担负起帮助分管吴怡院子里的丫头之类的职责的,太过憨厚的难免心慈手软,至使管理力度不够;侍画勤快归勤快,但是只管自己干活,让干什么干什么,心计未免不够;侍棋太有心眼了,到最后怕是会为了自己的私心不实心干活,到最后爱掐尖的侍书最合吴怡心意。

爱掐尖就代表什么事都想要做得比别人好,高别人一头,对自己严要求,对别人一样要求严,伶俐代表的是心计不差,做个管理层不错了,吴怡又私下问了夏荷,夏荷只说姑娘做主就好,可是看向吴怡的眼神里多了丝欣慰。

吴怡亲自去找了刘氏,刘氏闭上眼回忆了一下侍书,“嗯,是个好丫头。”

这事就这么定了,侍书换了衣裳,亲自到刘氏和吴怡那里磕了头,在名册上录了名,这事就正式定下来了。

到了晚上吴怡赏了十两银子,一是送秋红,二是贺侍书提升,丫头们关了院子们,置办了酒席,好好的乐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