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古早文男主的白月光

第41章 南棠梨煎雪,逆臣守山河10

宵禁了的上京城, 打更的更夫敲过几声,人家户的灯已经灭了不少。

青石子铺就的路面上,几个醉汉颠三倒四地走过来, 踩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这谁呀?挡路!”

一个醉汉酒兴上头, 踩了人还不够,还要返回去踢人家几脚, 那人像是死了,被用力踢了也没有反应,直到那醉汉不小心碰到了他手上的刀。

“啊!”

只是碰了一下而已,地上的血人突然暴起,一刀削断了醉汉的手臂。

“我的手!啊!!!”

那只断手整整齐齐地落在地上,醉汉酒醒,不敢相信手就这么没了, 痛得几欲昏倒, 最可恨的是, 眨眼间,斩断他手臂的人却没了踪影。

如果地上没有留下那人受伤的血迹,醉汉差点以为,自己是着了鬼魅伎俩。

赫连章抱着他的刀, 去药店抓药, 药店的掌柜被他的伤吓到了,见他来路不明,怕惹上麻烦, 便谎称已经没有伤药了。

赫连章没有说什么, 抱着刀固执地站在药店门口, 没有面具遮挡的一张脸煞白得可怕, 他穿着黑衣, 周身都是血,掌柜怕了他了,随便抓了点药丢给他,便慌忙把店门关上。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色如一团化不开的墨,打更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赫连章出了药店的门,呆在一个墙角,先用干净的绢布把刀身擦干净,才慢慢处理伤口。

把主要的伤口处理完了后,他觉得有些冷,这上京城的街也有些黑,恰巧看见更夫提着灯笼走过来。

他便迎了过去。

“把你的灯笼给我。”他举着刀,横在更夫脖颈出。

更夫被吓傻了,哆哆嗦嗦的把手上的灯笼递给他,赫连章一把抢过来,更夫被带得趔趄了一下,然后再抬头,便连个鬼影也瞧不着了。

也没听见脚步声,更夫后怕地摸摸后脑勺,莫非真是见鬼了?

丞相府,封灵疆这时候已经睡过去了,却突然被一阵凉意惊醒,她睁开眼睛,便看见屋里多了一个男人。

“赫连章?”

闺阁里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封灵疆本该恼怒的,但这个人是赫连章,她便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急忙下了床。

“赫连章,你怎么来了?周醒是不是已经死了?”

走得近了,封灵疆闻到了很严重的血腥味,她蹙了蹙眉,焦急地等待赫连章的回答。

去没想到赫连章转过身来,神情极其不耐,“穿好衣服。”

为什幺这些女人都不好好穿衣服?我的刀要不干净了!

封灵疆望了望自己,一身质薄通透的纱衣,穿了比不穿还来得**,她虽然不是普通的深闺小姐,但也觉得这样确实有失体统,她拧着眉心,用手捂着胸口去内间换了衣裙,

收拾好出来后,她坐到赫连章旁边,“这样总可以了吧?你还没有告诉我,昏君是不是已经死了?”

“谁跟你说她是昏君的?”赫连章背对着她,眼睛只看向窗外,“若真是昏君便罢了,我杀不了她。”

“你说什么?”封灵疆怒了,还有一丝不可置信,“天底下还有鬼刀杀不了的人?你为什么杀不了他?”

“小点声,你的丫鬟还在外面。”赫连章把刀小心地放在桌上,冷冷道:“我确实杀不了她,那个人的身手在我之上,剑法出神入化,若不是有独门技法,我也不可能从宫里出来。鬼刀杀不了她,天底下没有任何人能杀得了她。”

屋内只有一台快要熄灭了的烛火,封灵疆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如神妃仙子一般的倾城容颜染上了几分诡谲。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皇帝,皇帝有一身绝世武功,你不知道吗?”

“我确实不知道。”封灵疆发狠的眸光盯着某处,“我认识的周醒,连天子令都拿不动,你说他有一身绝世武功?”

赫连章:“你不信我?”

“我谁也不信。”封灵疆指甲掐入手心,眼底是翻滚的恨意,她微微侧头,道:“天下第一杀手都不行,那…我自己来!”

而后指了指门,面无表情道:“你走吧,几年前的恩,就当你还清了,你不欠我了,不送。”

赫连章站起来,呵呵地笑了两声,隐于黑暗处,便不见了身影。

他走之后,封灵疆便再也忍不住了,在屋里摔起了东西,听到动静的守夜丫鬟跑了进来,被她癫狂的模样深深吓住了脚步。

“小…小姐?”

丫鬟停在门外,呆呆地看着屋内的一切,面前这个人披头散发,眼尾赤红,形容更是癫狂得像发疯的恶鬼,哪还有平日里高贵典雅、娴静清冷的模样。

这是她家小姐吗?活像是被鬼附了身。

“滚出去!”

一个花瓶摔了过来,丫鬟看到小姐看到小姐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她心惊肉跳。

小姐疯了!

丫鬟跑了出去,赶紧去禀报封丞相和夫人。

大半夜的,封黎也被惊醒了,从**起来,穿戴好衣服踏进封灵疆房里,就见到素来稳重乖巧的妹妹躺在娘亲怀里痛哭。

“灵疆怎么了?”

封夫人拍着女儿的背安抚,温柔道:“说是做了一个噩梦,怕是魇着了。”

而后又温声哄道:“灵疆不怕,娘亲和爹爹都在,哥哥也在呢…不怕不怕。”

却没想到封灵疆哭得更厉害了,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把封丞相都吓到了。

“灵疆,出了什么事?别怕,爹爹在,别哭,爹爹心疼…”

封丞相老来才得了这么一双儿女,平日里自是宠爱,封家家教好,虽不至于太过溺爱,但一双如此动人的儿女,他也是捧在手心怕掉了。

作为父亲,从未见乖巧的女儿如此奔溃失态过,他自是心疼得不得了。

封灵疆自重生以来,一直憋着一口气。前世的记忆太可怕太深切了,那些绝望的一幕幕,在每夜每夜化成噩梦困扰着她,一遍一遍加深她的痛苦,背负着滔天恨意,得不到宣泄,家人有多温暖,她就有多崩溃。

为什么…她报不了仇?为什么杀不了周醒?

她哭了好一会儿,哭累了,也把封丞相和封夫人心疼坏了。

“我的灵疆,这是怎么了?”

见封灵疆渐渐止住了哭声,封黎走过去,道:“父亲母亲回房休息吧,我陪着妹妹。”

封夫人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意,道:“灵疆这个样子,为娘的怎么走得开?”

怀里的封灵疆抬起头来,她逼自己把眼泪压回去,撒娇道:“娘,我就是做噩梦了,你们回去吧,我没事了…我真的没事了。”

封夫人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做噩梦不至于此,但她心知女儿不会说,也许两兄妹更有话讲,她便和封丞相先回房了。

封丞相和夫人离开后,封黎才慢慢问:“灵疆,能告诉哥哥出了什么事吗?”

封黎心知,灵疆这种状况持续大半年了,最初只是以为她长大了,性情才一点一点变化,从一个乖巧可人的妹妹变成了一个戾气深重的要强性子,自从那次封灵疆狠辣地处置了几个下人后,封黎便对妹妹留了个心,封灵疆平日里所做的事所见的人他其实都略知一二,很多次甚至是他帮着扫尾。

他一直以为灵疆会主动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但没想到妹妹这次先爆发了。

“告诉哥哥…灵疆,哥哥和你一起面对。”

封灵疆含着泪眼看他,苦笑地摇了摇头,她刚要说些什么,却看见封黎腰间带着一个眼熟的香囊。

这个香囊…不是昏君最喜欢的款式吗?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封黎,而后又惊觉怕是自己想多了,昏君和哥哥,自从上次后便再也没有交集了,不可能的不可能!

她原本是要说些什么的,但看到这个香囊后,她本能觉得厌恶,什么都不想说了,面对封黎的关心,她也只是随便应付了一句。

“哥哥,我真的只是做噩梦了。”

封黎无奈,只能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

未央宫,秦惊鹊换了身衣服,来到地牢里,看了看杀手挣脱的铁链。

手里拿着铁链上的手铐,秦惊鹊在神识里漫不经心地问荼归:“这个人是魔尊厌翡吗?”

“也许,相信主人已经有答案了。”

秦惊鹊突然又问了一个问题:“荼归,忘川上神还好吗?”

荼归:“自然,上神是十界唯一现世的神明,虽不问世事,但福泽绵延,自然是好的。”

“真的吗?”秦惊鹊的声音幽远而又莫测,不辨情绪。

十界唯一现世的神明?在这个众神神隐,魔道猖獗的时代,一个龟缩于忘川的神明,谈何福泽延绵。

恶鬼出逃,胭脂铜铃出现在忘川,不哭山魔尊出世,却自始自终,都不见上神出手。

秦惊鹊一直想知道,众神为何神隐,为何任魔道鬼道如斯放肆。

厌翡是上古魔尊,经历过神荣时代,天外天统御时代,十界十方帝君共立时代,再到如今十方界辖领三千世界,他一定知道很多。

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她为何不能成神。

修为已够,功德已够,劫数已满,境界已过,为何不能成神?

上个世界抓回一界恶鬼,她的功德气运虽然被那个世界分走不少,但还是有些回流了,至少可以应下厌翡的邀约。

她不知道厌翡要干嘛,也不知道真正的厌翡躲在哪里,但是完成厌翡的要求后,他应该就会出现了。

吾辈中人,克己复礼,侠义在身,一生苦修,忧天下忧,平世间不平,却不知何以证道,何以成神,想必所有仙人都想要一个答案。